《万古痴》

第5章 04夜深忽梦少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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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夷光今夜一晚上都没睡好,她忽然梦到了年少的事。

那是公元前500年的一个寒冬。

施夷光刚满三岁半,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

施父和施母刚搬来苎萝村两年,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今天是除夕,家家都在放炮竹,只有施夷光家里冷冷清清的。因为施父和施母未曾归家。施夷光不知道这点,等家中仆人睡下了,就一个人偷偷溜到了府门口。

施夷光想等她的爹爹和娘亲。

天边渐渐开始飘雪,施夷光不由得瑟瑟发抖,因为她只穿了件中衣就跑了出来。

施夷光不断地往手掌呼热气,试图让手掌暖和起来。可是,直至呼出来的气都不是很暖了,施父和施母还没有回来。

施夷光想,这下怕是要生病了。于是,想慢慢地爬回床。可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手臂和腿脚都越来越僵硬。渐渐地,施夷光不动了。

施夷光想,这下玩大了,能不能熬到明早上还不一定。

就在施夷光刚打算合眼的时候,头顶突然一道清脆又不失磁性的声音提醒了她的意识:“娃娃?娃娃?你还好吗?你家是哪里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但是施夷光却是再没有力气了,张口说了句:“救救我。”然后便昏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便是陌生的华丽的床帐。

“你醒啦?”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施夷光抬头便看到一抹鲜艳的红。她还从未看到男孩子能将大红色穿得如此好看。

一件红色圆领立袍上绣着朵朵祥云,领口的盘扣并未扣,露出了如雪般的肌肤。未曾涂胭脂的唇却如桃花一般好看。一双瑞风眼上挑,正半眯着含笑。

施夷光控制不住地心砰砰直跳。

但是她不知,红衣男孩的心其实也在砰砰乱跳。

此时,施夷光还不太会说话,只能喃喃道:“施...施...夷...光。”然后,用微胖的手指了指自己。

红衣男孩一下就明白了女孩的意思:“那我以后就叫你施儿吧。”

施夷光摇了摇脑袋,笑开了花。

红衣男孩指了指自己,对女孩说:“我叫郑旦,施儿可要记清楚了。是你新来的邻居。”

施夷光懵懂地点了点头。

男孩看着女孩脏脏的面容,吩咐下人给女孩洗漱了下并换了件衣服。

女孩走出房间的时候,男孩眼睛都瞪大了。

蓝色对襟绣着层层兰花,渐变色的百褶裙更衬得女孩飘飘若仙。一双杏眼泛着莹莹雪色,嘴唇未点却犹如朱红。

就像小仙子下凡!

男孩默默地想。

男孩不由自主地牵起女孩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手温暖女孩冰冷的手:“施儿,今天是除夕,你父母没回家吗?”

女孩明亮的双眼顿时暗淡下去,轻轻摇了摇头。

男孩拉着女孩笑着道:“走,哥哥给你过除夕!”

雪夜之下,鞭炮声中,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朝着热闹的厅堂走去。雪地上大大小小的脚印交错着,就像他们未来的命运。

那是施夷光过的第一个除夕,也是最美的一个除夕。

画面再一转,已是公元前495年的一个春日。

这年,施夷光8岁,郑旦14岁。

少年长得越来越俊美,渐渐也在苎萝村有了美名。村里的人都称郑旦是“红衣仗马世无双”。因此,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可没人知道,郑旦从来只是施夷光一个人的。

就连施夷光也不知道。

所以每次有人去郑府门前提亲,施夷光都要气好几天。不过,最后还是被郑旦哄好了。

日子也就一天天的过去,直到京城的一个贵女登门拜访。

这个贵女不像其他女子一样容易放弃,反而缠得越来越紧。

郑旦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天,贵女早上又向郑旦献殷勤,将自己做的米粥递给郑旦。

这一幕恰好被施夷光看到了,于是,施夷光偷偷地跟了过去。

“范馨儿,你别再来叨扰我了。”郑旦一看来人便满脸的不高兴。

“旦,我不来叨扰你。只想提醒你看书别忘了吃早饭。我把这粥放在这,看你吃一口就走。”范馨儿耐心地解释道。

郑旦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拿起碗喝了一口,因为他不想范馨儿再找借口留在这里。

郑旦却没见到范馨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接着,郑旦的意识就不受控制地模糊了。

但施夷光却看得一清二楚。

范馨儿缓缓地将身子前倾,欲想亲郑旦的唇。郑旦居然也没有推辞,任人鱼肉。

眼看范馨儿的唇要亲上了,施夷光终于忍不住了,匆匆地走过来,双臂将两人的距离给推开。

施夷光手触到郑旦胸膛的时候,不由得一震。这软软的触感哪像男人的胸膛,分明是女孩的!

瞬间,施夷光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怒的。

“郑旦!!!我看错你了!”施夷光大吼道。

郑旦听到施夷光的怒吼声眼里才有了焦距。欲挽留施夷光解释,却发现小人儿已走远。

“该死!!”郑旦呸了一声。

“你居然给我下迷情蛊!你先等着!我把施儿找回来就找你算账!”郑旦狠狠地对范馨儿说道。

说罢拂袖而去。

郑旦赶来的时候,施夷光正坐在院子里发呆。满堂的春色都激不起施夷光半点的兴致,因为她的眸子里已经蒙了一层雾,眼看就要下雨了。

“施儿!”郑旦一脸心疼地喊道。

施夷光没有理郑旦。

郑旦急道:“那个......刚才...范馨儿在粥里下了迷情蛊...那是一种能让人暂时失去情感和记忆的蛊!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施夷光淡淡地瞥了郑旦一眼:“我生气的不是这个。”

这下郑旦疑惑了:“那......”

施夷光缓缓道:“你自己不清楚吗,郑,旦,姐姐?”

顿时郑旦如遭雷轰顶。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半晌过后。

郑旦道:“施儿......我也从未说过是男是女...我只是从小喜欢穿男装罢了......”

施夷光怒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我不敢说......”郑旦喏喏道。

“说!”施夷光怒道。

郑旦深深地看了施夷光一眼:“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千万别以为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求你别疏远我。我们还做朋友。”

施夷光缓缓地道:“好。”

此时,一阵清风徐来,吹得满庭的桃花如雨纷飞,拂过施夷光和郑旦的面颊。

“我喜欢你。”轻轻的,但又坚定的。

施夷光一下子就惊醒了。抬头看看窗外,天还没亮。

“怎么梦到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施夷光轻轻叹道,“真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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