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一日凌晨,在靠近夏商两国的周国边境处,此时正有一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奔跑在一片被大雪覆盖的密林深处,似正被什么所追赶中。
黑衣麻布,头发凌乱,似都已被雪水浸透,此时隐约可见浑身由于大量运动,所散的热气。
少年却浑若未觉,眼神冷静而坚毅,但又带着些无神。
但看情况,或是已奔行了整夜,速度永远保持着一个匀速,雪地中行进不快,但也不慢,似也在节省着体力,与之不变的还有方向,似前方或有什么在指引着,遇树绕树,遇石越石,上坡爬行,下坡滚落,都未有一丝犹豫,看这方向,似是想出边境入夏国。
一夜的风雪或是掩盖了本来的痕迹,但此时风雪渐停,或也是少年确实累了,路遇一石缝下,便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未有多余动作,随手抓了一把雪放入口中,抱膝静坐,目视前方,眼神空洞,从瞳孔内的血丝来看,身体虽疲乏异常,但精神似处于极度亢奋中。
歇息不足片刻,或也是外面的风雪觉察到了什么,本渐停的风雪此时忽然又大了起来。
少年似有所觉,静静聆听中,确认外面并无异样,毫无迟疑的便再度动身。
“呼~呼~”
依旧是急促却不显慌乱的呼吸。
依旧伴随着口鼻与浑身冒出的热气,飘雪一接触及化,化为水,化为气,如此循环。
依旧同样的方向,同样的速度,似少年依旧重复了许久许久。
“砰~砰·”
忽然自少年前方数丈处雪地忽然爆开,现出数道人影。
而少年在异响刚起之际,神情未变,立马调转身形,速度急升,往右方奔逃而去。
“砰~砰~”
依旧是几道人影从雪地下现出,再度阻拦住少年的方向。
这次依稀看清,是数位身着官服的官家之人。
但少年未有犹豫,再度一转。
“砰~砰~”
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以少年为中心,四处都出现了数名官家之人,呈包围之势。
手上之刀虽未出鞘,但神情却都严肃非常,依稀能看出疲惫的神态,似一直在追寻少年的步伐。
“咯吱~咯吱~”
后方最先出现的几人此时也缓缓向少年走了过来。
而少年在被包围之时便已停下,神情依旧如前,调整呼吸中,眼神却慢慢低头中向脚下聚焦了起来。
“真是不容易啊。”后方走来之人中,有一人悠悠发出感叹,似直到此时包围住了少年,才松下来了一口气。
“一夜之间奔行了数百里,我等亦是感觉疲惫非常。”此时那人停在少年身后数丈之处,皱眉开口。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我实在很难想象你是如何做到的。”
停顿片刻,似想等到少年的回答,但结果注定是失望的,少年依旧是低头不发一言,甚至连呼吸都似轻微了起来。
“这些暂且不提。”未等到少年的回答,但对方却丝毫不恼,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起来,还带着不解。
“可对于昨日傍晚你所为之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依旧只有风雪代替回答的声音,此时风雪落在少年身上,却未再化,似也在帮助少年欲掩盖身形。
而或是因为运动的终止,少年开始感觉到了寒冷,加上那本就被雪水浸透的本就不怎么厚的衣物,在风雪的掩盖之下,便似乎僵硬了起来,少年的身躯开始有了轻微的颤动,应是开始临近的寒冷所致。
“一百三十七口,其中十一人是中毒身亡,而剩下一百二十六人皆都是被利器一击割喉毙命,前后不足一个时辰。”
那官家领头之人摇头叹息到。
穆府本是镇上的一大户之家,府中虽也有蛮横之时,但总的来说还是乐善好施之家,特别是穆家老爷子,更是善名远播,时常有放粮接济之举,但就是这样的一家族,昨日傍晚却被人灭了满门,不,或许还不算满门。
想着,眼神更是深深的看向面前如雕塑般的少年。
面前之人本是幕府公子,这一辈排行第四,自幼性格孤僻木讷,少有出府之时。
“虽未亲眼所见凶手,但穆府一百三十八人却只有你安然无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再加上你拒捕,连夜奔逃看来,凶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若不是自己亲身体会,哪能相信,灭门之事,竟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所为。
而且,而且那些人中尽是这少年的亲近之人,这是自己一直都十分不解的事情之一,自己虽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得把对方先带回去。
可是,这极少出府的慕四公子,却是极其不简单,这份不简单倒不是说这少年的修为之类,相反,少年毫无修为。
但是这少年的许多表现却不合常人,不知该如何去形容,或者根本就不似人类所有。
记得昨日傍晚,我们接到镇民举报幕府似有惨叫声音传出,虽然在这种天气下是及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列行公事的上府知会了解一番。
幕府大门依旧如常,只是闭门的似乎早了一些,府中似也安静非常。
我等虽觉有异,但并未多想,上前敲门,片刻未有回应,再度加大力道,依旧未有回应,如此三番,终觉事情不对。
便不再犹豫,刀出鞘,择另一方矮墙翻入。
也就在入了府中之时,看到我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景象,一个少年站在那里,身着黑衣站在风雪中,站在血中。
或是风雪的掩盖之下,我等此时才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浓到粘稠,却似寒冷中被冻住的味道。
到处都是尸体,多数已经被雪略微掩盖。
也就在我们惊异的此番景象的时候,那少年不见了,逃跑了。
因为人手有限,只得分出两人前去追寻,一人回报,而我留下搜寻。
在府中增援来临之际,我数过了,一共一百三十七人,无一活口,最后在增援来的熟悉府中之人的确认之下,才发现少了一人,穆府四公子,穆无崖。
也是这时我方才从忙碌中醒转,想起了那个少年,风雪中虽未看清面庞,但应该便就是他,而他当时站立的地方,正是他父母的身前。
不对,前去追他的两人怎么还没回来,此时我才发现了不妙之处,立马动身,沿着那两人一路的记号,终于在镇外不远追寻到了两人,可是,却是两具尸体,已硬,恐怕是他们追出不久便被杀害于此。
一人也是被一击割喉,看临死前的表情似充满了不可思议,应该是大意之下被偷袭所致。
但另一人,胸膛心脏处被利器所伤,看痕迹,似被刺入数次,手上刀已出鞘,有血凝固于上,两人身上并无刀伤,那刀上的血迹必是凶手所留,看此血迹凝固的痕迹,怕是穿膛而过。
加上临死前脸上的惊恐与不知所措,恐怕是他先伤了凶手,而后才被凶手所杀。
而从此地略微隐于风雪中的脚印所察,只有三人,最后那脚印正是一少年所留。
疑问越来越多。
看了眼脚印远去的方向,我立马回转报告。
因为哪怕以我经历了许多奇怪案件的经验,此时也慎重了起来。
后来我了解到,穆府的四公子并未修炼有任何技法,根本就是一寻常少年。
越了解,疑问便也越多,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带人追寻了出去。
我本以为,一个身受重伤的普通少年,在如此环境之下,迟早会停留下来。
但似乎我错了,一整晚,从开始的疑虑到后来的惊异,再到最后的慎重。
虽然风雪几乎掩盖了对方的痕迹,但还好似乎对方确实没有逃亡的经验,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侦查本能之下,还是能准确判断对方的方位。
终于在黎明到来之前,成功耗尽了我最后一丝耐心,再往前,便是边境了,或是责任之下,或是好奇之下,也或是愤怒之下,我不得不消耗了一早年所得的唯一密宝。
因为那少年虽速度一直未降下,但方向却自始至终都未变化分毫,所以我们才得以出现于他的前方。
而此时临近了一看,对方分明依旧是一普通少年,胸口的衣物破损处,那刀穿刺的痕迹还在,但那伤口似已被冻住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哪怕是对方任意的一句话语,但那少年只是在风雪中有轻微的颤抖,是终于坚持不住了吗。
我承认我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完全了,在我们的的警惕之下,我不相信对方还能逃掉,但是,我依旧迫不及待的想把他带回去,为了许多东西,许多疑问,同时也是为了那少年,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的,哪怕这少年已经表现出了那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我对包围的众人使了使眼色,便与众人开始缓步包围向前。
“咯吱~咯吱~”
靠近中,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少年是不是虽站立,但已昏迷于这风雪之中了。
近了,只要再前进一步,我们便又十足的把握拿下对方,哪怕这少年再不可思议。
可这一步,却成为了永远,我最后看到的,是雪花向自己飘来的景象,非常突兀。
还有那出现的,早先向我们举报穆府惨叫的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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