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的雪，下得并不勤。

有时候一年也未必见得到一场。

可今日，却下了。

洋洋洒洒的小雪落在街道缤纷的彩灯上，看上去美轮美奂，为整座城市添了几分银装素裹的纯白美。

这场雪，更像是意味着离别。

该走的人，已经走了。

要离开的人，还在不远处踟蹰……

雪地中，有这么几道身影，迅速穿梭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

厚重的保暖皮靴踩在雪地，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伙人，安静极了，向着桥廊所在的方向快速奔行。

在他们百米外的前方，同样有一道身影，背着另一道身影，脚步蹒跚的地走了过来。

两道身影裹挟着风雪，霜染两鬓，不是蔡黎明父子又能有谁？

蔡黎明上了近前，一伙人团团将他围住，人群中走出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

蔡黎明自知逃走无望，便停下来笑道：“白贤侄深更半夜候在这里，恐怕不是为了请我喝一盏热茶。”

白天逸没有开口，而是盯着他背上早已死去多时的蔡东来，眉宇间竟是多了一抹惆怅。

“看来，你们赌错了。”

“谋江山，听天命，胜败皆是定数。”蔡黎明温和笑道。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苏城姓沈？”白天逸玩味一笑。

蔡黎明却是缓缓摇头，淡淡道：“他志不在此，这个王位，只怕入不了他的眼。”

白天逸没有多说，甚至懒得打听蔡黎明为什么可以活下来。

蔡黎明紧接着笑道：“当然，他也不会放过你，以及你的白家，你我皆是丧家之犬，只不过我比你早了那么几天。”

“或许吧……”

白天逸眼底精芒爆闪，忽然冷冷笑道：“但你注定看不见那一天了。”

蔡黎明笑容一僵，垂着首轻轻点了点头。

“非死不可吗？”

白天逸眉梢轻挑，“你觉得呢？”

蔡黎明摇头失笑，低头不再言语。

白天逸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蔡黎明缓缓放下蔡东来的尸体，挺直了脊背。

白天逸收回目光，对周身几人扬了扬手。

“动手吧！”

话音落下没一会，雪地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白天逸带着几人原路返回。

刺骨的雪地中，只留下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

蔡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当这个消息被放出去时，几乎在苏城引起了十八级地震。

蔡家五个核心成员，蔡文泽多日前死在龙泉山上，蔡小曼不知所踪。

蔡云明尸体沉入广湖，一大早被下游的居民打捞上来。

最惨的，还要当属蔡黎明和蔡东来父子。

据说两人死在昨晚那刺骨的风雪中，浑身的皮肉几乎被人削了一层，大清早被发现时，上方早已结了一层冰，连本来的面目都看不清了。

这凄惨的结局，甚至堪比几年前的杨家十六口。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概莫如是。

消息一出，苏城几家欢喜几家忧。

类似陈、李、宋等家族，一夜之间将院子里的陈物又换了一茬，主要突出一个喜庆。

而那些曾经依附蔡家的家族，也在得知消息的当下拖家带口离开了苏城。

一个庞然大物的倒塌，预示着另一个庞然大物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