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猫毕竟不同,谢忘之想了想,没问开药的事儿:“那我给它喂什么呀?”
“这……”医女有些为难,“我学的是治人的本事,不会治猫。但依着治人的法子,这几日弄些骨汤鸡肉什么的补着,别碰酒碰生冷辛辣,总归就是这么回事。”
谢忘之点头,再谢过医女,才把煤球带回去。
家里好说,偌大的院子,不至于养不了一只受伤的黑猫,尚食局的屋子却是四人同住,楼寒月显然不讨厌煤球,孙水蓉和薛歌书却摸不准。谢忘之思来想去,还是把煤球放在了外边,给它喂了撕碎的鸡肉,再拿了个盆铺上帕子,让它暂且熬一晚上。
第55章 丰州
如崔适所料, 李齐慎一路没停,急行将近二十天,四月十五凌晨才到丰州。
丰州多大漠、草场, 是不同于长安城的风光, 高旷辽远, 远远看见人影, 李齐慎就不轻不重地勒了一下缰绳, 驱马缓缓过去。这时间草场还没长到最好, 远不及《敕勒歌》里的景象, 但草叶悠悠地在风里舒展,从李齐慎的位置看过去,牛羊三三两两,星星点点地布在草场上,居然有点悠闲的意思。
他吸了口气。和长安城里萦绕的熏香不同, 这一口气带着些许腥味, 混着泥土、青草和牛羊的味道, 但他并不讨厌, 反而油然而生一股微妙的快意, 好像他生来就该在草原上纵马驰骋。
“殿下,前边应当就是宁王了。”李齐慎觉得挺舒服, 但跟他来的随从是从李琢期身边拨来的, 哪儿受得了这个, “您不如早些前去, 免得失了礼数。一路风尘, 也好快些休息。”
李齐慎勒马,微微偏头,看了那随从一眼。
他没什么表情,那一眼不咸不淡,偏偏看得随从心下一惊,抓缰绳的手都僵了一瞬:“……臣失言。”
“无妨。”李齐慎抓紧缰绳,“那就快些,车马劳顿,是该休息了。”
他率先催马前去,后边的几个随从赶紧跟上。他们和宁王其实隔得不远,纵马跑了没几步,就到了那一行人面前。这边没多少人,宁王那边总共也不到十个人,里边甚至还混了个十岁上下的孩子。
这倒有趣,李齐慎一勒缰绳:“见过宁王。”
“雁阳郡王。”李容津还了个礼。和李齐慎这一支偏向秀丽的面容不像,他的长相锋利硬朗,和马蹄下的千里草场还挺搭,看着就是草原儿郎的豁达样子,声音也洪亮,整个人的感觉介乎亲王、将军和牧民头子之间。
“接风洗礼的酒等会儿再说,先给咱们郡王介绍介绍。”李容津这么称呼李齐慎,但不是轻蔑的意思,反倒更像调侃,他动了动缰绳,让马走到身侧一位穿着轻铠的将军身边,“这是副将,高昌,高善言。”
“见过高将军。”李齐慎从善如流,行了个礼。
“见过郡王。”高昌看了少年一会儿,冷硬的脸上忽然浮出个笑,还礼。
有了个开头,后边就容易得多,李容津驱马带着李齐慎一个个见礼。李齐慎留了个心,算上李容津,来的人总共八个,三个穿轻铠,在天德军中任职;两个穿的是圆领袍,似乎是文职;一个则穿当地人的服饰,是当地牧民里的领头人,和天德军有物资联系,李齐慎念了两遍,才把“阿古达木”这名儿念顺。
最后就是那个孩子,一身胡服,像模像样地扎着马尾,抬头看李齐慎时满眼都是好奇。
李齐慎笑笑,故意说:“这是哪位小将军?”
“什么将军,她有这个本事吗?是我女儿,有个昭临郡主的封号,叫她大名就行。”李容津笑了,和女儿说话时相当温和,“伽罗,和阿兄见礼。”
“好。”李殊檀抬手,行了个男子的抱拳礼,“殊檀见过阿兄!”
李齐慎回礼,报了自己的名儿:“李齐慎。”
“别告诉她大名,这小娘子没规矩,真会拿名儿叫你。”李容津笑骂一句,又问李殊檀,“妙心身子好了没,能不能见客?”
李殊檀摇头:“没好。妙心出不来,没法骑马。”
李容津叹了口气。
“妙心?”李齐慎问,“令嫒?”
“令嫒什么令嫒,听不懂,给我说大白话。”李容津瞪了李齐慎一眼,“不过和女儿也没什么两样,都养在我这里。是我侄女,她阿耶阿娘去得早,给她口饭吃罢了。”
说这话时李容津显然有点落寞,既然是家事,李齐慎聪明地换了问题:“接下来如何?”
“还如何?接风酒啊。”李容津转头喊了一声,“善言!”
高昌应声,当即去阿古达木那儿取了两只酒囊,一人一只交给李容津和李齐慎。
李齐慎还以为他会找个杯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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