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神雕》

第9章 此情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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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七卷 第九章 此情追忆

ps:单位年终甚么总结、开会一大堆,这个星期都不曾有时间码字,各位见谅,这一万字还是这两天我休息时码的。

英雄大会在襄阳城中举行,天下诸路群豪纷纷来聚,那因故晚到数日者虽躲过一劫,却也错过了那令人热血沸腾的一战,引为毕生之憾。

这日正是十月廿四,大会已毕,群豪或留下守城、或出城探哨,大多散去。郭靖见大会颇是圆满,心下甚喜,只是蒙古大军兵势之强,断非数千乌合之众所能抵挡,心下总是不能无忧。好在探马来报,蒙古北路大军虽已进抵南阳,然因粮草短缺,正陆续催发后继辎重,短时不会发兵进击,襄阳城还有加强守备的时间。

城中诸人忙得不可开交,周志重却颇是轻闲,他心知自己论智谋不及黄蓉、论兵书战策不及郭靖,更无统兵之才,此时万万差不上手,只是等着蒙古鞑子攻城时出一份力,多杀几个鞑子罢了。其时再过一月便要跨入冬季,天寒地冻,蒙古大军原本想速战速决,岂料前锋营却吃了如许败仗,此时粮草不足,唯有按兵不动,待开过年后方行战事。襄阳城中反倒轻松了许多,看来可以过个好年。

城中无论乞丐、百姓、兵士,皆是面带笑容,却有一人闷闷不乐,原来是郭二姑娘。往年的十月廿四,黄蓉必亲自下厨,做下一桌好菜。再下两碗长寿面,全家人为她和破虏庆贺生日。今年大伙儿忙着大事,竟是将她的生日给忘了个干净。郭襄自早至午,坐在房中,竟是无人留意,小姑娘一时赌气,午饭也不吃。一个人坐着生闷气。

眼看天色渐渐转黑,郭襄肚子咕咕直叫。小姑娘一个人,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道:“我便是饿上一整日,也没人知晓,平白地慢待了自己,那可不划算。”想到这里。郭襄唤道:“小棒头!”她连唤了几声,却是无人应承。郭襄嗔道:“这死丫头,不晓得跑哪里去了,连你也来欺负我!”推开房门,见回廊中空无一人,显着有些寂静。郭襄大是讶异,只是这时她腹中饥饿,却是顾不得许多了。当下忙走出内室,去寻厨房。

蓦地一股香气传来,郭襄鼻头一动,大喜道:“竹笋炒肉!红膏呛蟹!”这都是她爱吃地食物,香味扑鼻,正是黄蓉的手艺。郭襄心头欢喜:“妈妈终是没忘了自己。原来已经烧好菜等着自己了。”想到自己小心眼,还赌气饿了一天,心下大是惭愧。想到这里,郭襄加快脚步,赶往偏厅。

转过弯来,却是讶异:眼前桌上菜盘兀自热气,却是空无一人,桌边几条长凳散倒在地,好似刚发生过一场激斗一般。郭襄心头惊惧,连唤了两声:“爹爹!妈妈!”余音萦绕。却哪里有人应承?

蓦地衣襟拂动。郭襄抬头望去,却见一黑衣蒙面人纵身掠将进来。嘿嘿笑道:“不用叫了,你那爹爹妈妈正在作客呢,你也随我去罢。”伸手来拿郭襄右臂。郭襄心头一凛,但觉右臂微微发麻,那人五指已是触到了衣袖。不假思索,郭襄右手五指外翻,手臂划个圈子,已是脱开了那人五指,顺势反搭了上去,拇指、中指扣住了对方的无名指和尾指,只需运力一掰,那人手指势必当场断裂。那人微露诧容,轻喝一声彩道:“好功夫!”

郭襄所使的乃是郭靖传下的小擒拿手,这套功夫乃是当年江南七怪中的“妙手书生”朱聪所创,与寻常擒拿手大不相同,端得厉害。郭襄心底甚好,虽是拿住了那人两根手指,却不发力,喝道:“快还我爹爹妈妈!”那人纵声长笑,郭襄忽觉手中炙热,宛似握着两根烧红的铁条一般,忙撒手不迭。那人笑道:“小姑娘,还不跟我走么?”

郭襄眼珠一转,俯身扶起一只长凳坐下,伸筷夹了一块蟹肉放入口中,闭目道:“妈妈烧地菜就是好吃。”那人讶道:“小姑娘,你不怕再吃苦头么?”郭襄笑道:“大哥哥,我知道是你,你可别想骗我了。”

那人愕然,伸手扯下蒙面黑纱,正是杨过。杨过摇头笑道:“襄儿,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跟我来罢。”二人步出大厅,杨过大声道:“这小妮子聪明得紧,被她识破了,大伙儿出来罢。”四下众人齐齐现身,皆是哈哈大笑,郭襄放目望去,郭靖、黄蓉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武氏兄弟来了,耶律燕来了,周志重来了,何足道、张君宝……大伙儿众星捧月般得将自己围在核心,齐声道:“恭贺郭二姑娘芳辰,愿姑娘长命百岁,福寿安康!”郭襄惊喜莫名,手上堆满了众人送她地贺礼,武墩儒送的是胭脂水粉,武修文送了一个玉镯,周志重赠送的是一本拳经,何足道送的却是昆仑山中稀世灵药雪罂子,众人所送珍奇无数。

黄蓉笑道:“襄儿,你怎么看出是过儿?”郭襄道:“疑点有三:一是爹爹妈妈武功不说天下无敌,也是罕逢敌手,在襄阳城中绝无人能在片刻间无声无息便将你们掳了去;二是这屋中虽是凌乱,桌上菜盘却是整齐,哪有打斗不波及的;三便是杨过大哥哥露出的破绽了,你适才虽是极力压低声音,最后的那声长笑却露了馅。”杨过笑道:“郭伯母,你这女儿可是青出于蓝啊。”黄蓉心中高兴,笑意晏晏,连那平日里不苟言笑地郭靖也是点头期许。

蓦地响声大作,远处一缕缕烟火冲天而起,夜空中五彩缤纷,绚烂异常,郭襄抬头向天,呀的一声叫将出来,但闻院外山呼海啸:“恭祝郭二姑娘多福多寿!”余音缭绕。全城回响,不知几千几万人齐声欢呼。郭襄吃了一惊,忙疾步向外,推开府门,但见大街上张灯结彩,宛若正月十五花灯节提前来到,众百姓皆身着新衣。手拿烟花,喜气洋洋。见郭襄出来,皆是道贺不已。郭襄弯腰躬身施了一个大礼,脆声道:“襄儿谢过各位叔叔、伯伯、婶婶、爷爷诸位长辈抬爱。”此事全是杨过与周志重所筹划,那杨过生性好玩,这番声势全是由他发起,满城百姓皆感郭大侠万家生佛,那郭二姑娘又向来平易近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折节下交,是以都是真心祝贺。郭靖虽心中有些怨杨过小题大做,然见女儿如此谦逊有礼,心中亦是高兴。

这一夜又是彻夜狂欢,郭靖老成持重,下令紧守城防,是以城内虽是尽欢。却没露出丝毫令蒙古军可乘之机。

待到日上三竿,众人自梦中醒来,却听到了郭芙失踪的消息。原来昨夜武墩儒醉卧庭院,未曾回房,待早上回去,却见被褥整齐。并无痕迹,武墩儒原以为郭芙亦未曾回房歇息,四下询问时,却无人见其踪影。

郭靖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分派人四下找寻。半晌才有人在一守南门士卒那里得到消息,原来郭芙昨日夜里叫开南门,出城去了。黄蓉又惊又急,道:“三更半夜地,她上哪里去?你怎能开门放她出去?”她忧心爱女,未免口气有些重。那士卒委屈道:“我劝了大小姐半天。她总是不依,还……。我怎么拦得住?”他那半句未曾说出来,众人却大致猜到其意,这郭芙向来娇纵无礼,连那安抚使吕文德都让她三分,这守卒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哪里敢不从命?郭靖怒道:“这便是你娇惯的好女儿!”

黄蓉心下虽是恼火,然女儿不得不寻,忙分派人手四处出城查询。武修文道:“师娘莫要担心,嫂子走的是南门,蒙古大营在北,定然不会有什么事。”周志重却是霍然心惊:蒙哥大营在北,忽必烈的南路大军却在南,原书中郭襄正是独自出走,被金轮法王擒住,带往南大营,这郭芙可莫要遭此厄运。想到此处,愈发不能心安,忙向黄蓉道明缘由,黄蓉亦是心惊,这金轮法王狡诈的很,若是落在他手中,再想救回便难了。

此时地郭芙,却独自走在汉水畔。一阵寒风吹来,两片枯黄的叶子飘落发鬓。郭芙向来爱洁,此时却是恍若未见,心底下只是不断地想:“我这是去哪里?听说沿着这汉水上溯,便能走到武当山。那武当山是他的家,我这是要去他生活地地方去看看么?可是,可是他还在襄阳啊。”十年的夫妻生活,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算短了,丈夫武墩儒虽是千依百顺,郭芙却总觉着他缺了点男子汉地气概,作为名满天下的郭大侠的女儿,自己的丈夫却是庸庸碌碌,毫不出彩,这令眼高于顶的郭芙颇是不快。平日里郭芙使小性子,也不知和丈夫拌了多少嘴。

直到与周志重重逢,郭芙方明白了自己地心事。每日里远远望着周志重收徒教课、练拳劈腿,心中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这份愉悦的心情却随着程英的到来而改变,周志重每一次望向程英目光中的温柔,便似在她心里重重地割下一刀。南阳大捷,郭芙虽未曾现场看到周志重与金轮法王地拼斗,然别人夸大的描述,更是令她心底地身影更为高大,似乎已经深深的印在心上,挥之不去,抹之不去,熨贴的潜伏着。只是斯人的目光,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哪怕只是惊鸿一瞥。

礼花满天,妹子笑颜如花,满城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郭芙忽地心里强烈的妒忌,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寻到了他,口角微扬,弯起好看地弧度,那笑容亲切而动心,只是那笑容不是给自己,而是给了妹子。郭芙心口大痛,浑浑噩噩,印象中,自己似乎到了城门边,似乎和守城士卒说了什么话,接着便是出了城。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大亮,脚下的汉水浪花轻拍,似乎在提醒,这里离襄阳城已经远了。

郭芙躬身下去,伸手掬了一把水敷上面孔。清凉的河水令她神智为之一清,此处离襄阳城已经达四十里远,稍稍离了战场,渐渐有些人烟。眼前便是一处市集,袅袅炊烟升起,原来是到了正午时分。郭芙出走半日,腹中早饿了。便即迈入市镇,寻了处酒楼用饭。

这郭芙向来行走江湖是鲜衣怒马。这番出来却是步行,满面风尘,此时坐下,只觉双腿酸麻,腹中空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扬声道:“店家。拿手地好菜上给姑娘上两样来。”那伙计识人颇多,见这女子虽风尘仆仆,却透着一股华贵之气,忙不迭的应承,稍时一壶老酒、两大盘菜便即奉上。郭芙仰头干了第一杯酒,夹了一筷子菜,蓦地一掌拍桌,杯盘大响:“店家!这酒菜也忒难吃了点。难不成欺负姑奶奶单身一人么?”伙计急匆匆赶来,只是作揖:“这位奶奶,荒野小店,酒菜粗陋,难入您老人家法眼,还望担待。”

身后一个声音道:“这婆娘倒是泼辣得紧。有意思。”郭芙倏地转身,与一人正面相对。二人齐声讶道:“是你?”那人身子健硕,正是当日在风陵渡有过一面之缘的“西山一窟鬼”中的老七“煞神鬼”。煞神鬼笑道:“小娘子今日一人喝闷酒啊?难不成是被相好的抛弃了么?对了,你那妹子呢?多日不见,我可想念得很。”郭芙粉脸生寒,倏地立起身,煞神鬼面色突变,急急退后,翩翩蝶起,原来是衣襟角被郭芙一剑斩下。

郭芙咬碎一口银牙。步步紧逼。手中长剑寒光闪烁,一套“越女剑”施展开来。招招不离煞神鬼面门。她心里恼恨那煞神鬼言语轻薄,直欲斩下他舌头方才干休。须知郭芙武功虽与高手差得太远,但在小一辈中却是不弱,煞神鬼一时大意,此刻手忙脚乱,口中不住的嚷嚷:“好凶的婆娘!”但闻“咣当”、“喀嚓”之声不绝,酒楼上桌倒菜洒,一片狼藉,掌柜地只急得跳脚,口中低低咒骂,只是这两人凶神恶煞,他哪里敢惹?

激斗中,楼下长笑声传来:“煞神鬼,好端端又在沾花惹草么?众兄弟等你多时了!”煞神鬼纵身掠起,避过郭芙攻向下盘地一剑,笑道:“没刺着!啊哟!”原来肩头却中了郭芙侧身踢出地一脚,双手抱头,“喀嚓”一声撞断窗户,咕噜噜滚下楼去。这酒楼二楼离地也有数丈,众人惊呼声中,却见煞神鬼半空中长身而起,双腿微曲,消去坠力,已是稳稳站立在街心,百忙中还冲郭芙作了个鬼脸。

郭芙心头怒火更盛,她是大家闺秀,可不愿这般当街一跃而下,转身便要寻楼梯下楼。那伙计此时却是拦道:“这位奶奶,您还没给饭钱呢。”郭芙微微晒道:“罗嗦甚么,难道我会赖帐么!”伸手入怀,面色立时变得有些发白,原来她半夜出城走得匆忙,竟是没带包裹银两。那伙计是个愣头青,丝毫不惧这持剑人杀气腾腾,反道:“姑娘看来是要吃霸王餐了罢?”郭芙好不尴尬,她虽蛮横,却不会赖帐,道:“这位店家,这次我出来地匆忙,能否宽限数日,待我回去取钱。”那伙计仰天打了个哈哈,正要开口,旁侧掌柜的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捂住其口,将他拉至一边,陪笑道:“这位奶奶,出门在外,难免有甚么意外发生,这顿饭便算本店请了。”心中不住埋怨:“二狗子,你可真倔,这些拿刀使剑的祖宗,都不是好惹的,你我普通人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话语未落,却有一人道:“这位姑娘的帐,贫僧替她付了。”郭芙愕然回望,角落里一桌坐着一位高瘦红袍僧人,郭芙惊道:“金轮法王?”那金轮法王正是奉命从北大营前往南大营寻忽必烈商议进军事宜,却在这半途撞上,心下高兴得很。那郭芙正是郭黄二人地掌上明珠,若是能将她擒获,即便是郭靖不归降,在两军阵前大加折辱,也势必令他乱了方寸,这可是大功一件。

郭芙心头打鼓,她曾不止一次见过金轮法王大展神威,心知此人武功不在父亲郭靖之下,此时心中早对自己擅自出走起了悔意。她足步方动,但见人影一晃。金轮法王正堵住了楼梯口去处,笑道:“郭大姑娘,你还是跟我走一趟罢。”郭芙怒叱一声道:“让开!”挺剑疾刺,她此番身处险境,却是潜力勃发,这招“鱼戏莲叶”剑速、劲力、方位,都比平日里高了一筹。只是她与面前之敌武功差距实不可以里计。金轮法王大手自剑影中探入,郭芙但觉剑身一震。已被金轮法王两指夹了个正着。大惊下,刚欲抽招换式,但听“咯”的一声轻响,手中一轻,长剑已被夹断,身上数处大穴同时一麻,已是动弹不得。郭芙惊怒交迸。张口大骂道:“贼和尚,你还不放开我?若是让我爹知道了,要你好看!”金轮法王却是不理,伸手提起郭芙后领,纵身自窗口跃出。

他自北大营南去,路经大宋防区,守卫盘查森严,为防万一。便没有骑马。只是忽必烈驻军此刻尚在川东,路途不近,金轮法王手上多了一人,步行却是不便,二人出了集镇,远处大路尘土飞扬。数匹马飞驰而来,金轮法王笑道:“郭姑娘,此去不近,老衲寻匹脚力给你。”踏步上前,张臂拦道:“诸位下来走走罢。”

当下冲到匹马受惊,人立而起,骑士怒道:“甚么人?作死么?”“刷”地一声,马鞭自空而落。金轮法王神色不动,轻舒猿臂,正拿住鞭梢。往回扯动。淡淡道:“下来罢。”那骑士哪里抵得过他的大力,怒吼声中终是被拽了下来。那人大怒。正欲出手,忽然瞧到了法王身侧的郭芙,讶道:“是你?”郭芙看得分明,真是冤家路窄,那人正是数次挑衅的煞神鬼。

身后数骑一并停下,跃下数人,正是一窟鬼中的丧门鬼、催命鬼与俏鬼。俏鬼问道:“七哥,你和这和尚罗嗦甚么?你若是喜欢这女子,抢过来便是。”金轮法王冷冷道:“阿弥陀佛,各人自扫门前雪,施主自行上路,把马留下便可,切莫多管闲事,平白丢了性命。”那煞神鬼大怒道:“臭和尚,胃口不小,居然想要老子这匹越影马,这婆娘老子要定了,快放她下来。”郭芙心头一动,她虽颇是看煞神鬼不顺眼,然死生关头,却也不得不开口:“这位侠士快救我,我是襄阳郭大侠的女……”话语未落,倏然而止,原来是被封住了哑穴。

四鬼赫然而惊,襄阳大会连开十日,名动江湖,西山一窟鬼远赴江南寻神雕侠杨过地晦气,却是扑了个空,后在江南遍寻不获,反倒错失了大会地热闹。十鬼虽然并非甚么好人,平日里行事多半也是旁门左道,然郭靖镇守襄阳数十载,力保大宋半壁江山,十鬼却是仰慕得紧,郭芙虽未话全,四人已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丧门鬼催命鬼伸手取下兵刃,一是链子枪,一是厚背单刀,四人散开成半圆围上。今日老大长须鬼樊一翁不在,若不然他认识金轮法王,那便要另想办法,绝不敢硬拼。这四鬼识人不明,自是吃了大亏。

金轮法王如何将这四人看在眼里,“嘿”地一声,踏步上前,双掌忽地拍向煞神鬼与俏鬼。煞神鬼侧身避掌,顺势冲近,要将郭芙抢过去。只是金轮法王的“龙象般若功”力大而广,这一掌笼罩了方圆数尺的范围,煞神鬼但觉心口大震,掌力已是沾体。大惊下忙横过右肘挡在胸前。

“喀喇”一声,煞神鬼臂骨折断,跟着心口中掌,胸骨齐断,哼也不哼,立时毙命。俏鬼面色煞白,眼见敌人那无俦巨力便要拍到眼前,骇极而呼,蓦地一人挡在身前,手中链子枪封住金轮法王掌力,正是丧门鬼。金轮法王冷哼一声,掌力之中又加了两成力,丧门鬼手中链子枪从中而折,“波”地一声,小腹中掌。催命鬼怒吼一声,滚地施展地堂刀来袭。

金轮法王嘿的一声,右足自刀影中踏下,正将单刀踩在足底,催命鬼奋力回夺,法王足底倏的松劲,单刀回激,刀柄正撞在催命鬼胸口,“喀喀”数响,已是撞断了几根肋骨。刹那间,众人一死两重伤。俏鬼惊呼道:“七哥!八哥!”金轮法王狞笑提掌上前,脚下一紧。被人一把抱住,原来是重伤的丧门鬼。法王眉头大皱,右足蕴力,足跟后撞,正中丧门鬼心口。丧门鬼口中鲜血狂喷,叫道:“六哥!快带九妹走!”俏鬼泣道:“八哥,我……”金轮法王始终挣不脱丧门鬼双手。惊怒交迸,左手重重拍下。每击一掌,丧门鬼便喷出一大口血,到后来血中已有碎裂内脏。催命鬼强忍痛楚将俏鬼拉上马匹,疾驰而去,寒风呼啸中兀自听到远处俏鬼地呜咽声。丧门鬼目中神光消散,口中兀自喃喃道:“快,快走……”终于寂然无声。

郭芙只觑得目眦欲裂。她虽生性刁蛮,本性却也不是甚么坏人,眼见法王如此凶残毒辣,心下愤恨之情大过了恐惧,只是奈何哑穴被封,只能怒目而视。金轮法王却是冷笑道:“姑娘乖乖地跟着老衲去见王爷,若是半途想逃,便跟这二人一样!”

适才法王出手狠辣。二鬼逃得匆忙,地上两具尸首来不及收了去,两匹坐骑逡巡不去,不时低下头拱拱主人已经冰冷的怀里,发出一声悲鸣。金轮法王放目望去,赞道:“好骏马!”藏边蒙古骏马成群。这般神骏法王却是不多见,当下踏步上前要去牵马缰。那煞神鬼的坐骑越影马却是颇有灵性,似乎晓得他要来夺,当下嘶鸣一声,忽地拔足飞奔,金轮法王竟是抓了个空。金轮法王嘿的一声道:“好个畜生!居然敢躲!”郭芙口不能言,心道:“你更是个畜生!”

却见法王忽地踏前一步,这一步凌空虚蹈,电光火石间竟是跨出去两丈开外,那越影马脚力甚健。若是给它奔至百步开外。金轮法王便再也追之不上。只是此时它尚未能起速,金轮法王已是拦住。越影马足下不停,平地跃起,一双铁蹄迎面踏至。法王身子微侧,已是让开正面,右手反抓,正揪住马鬃,他手力奇大,那越影马吃痛,悲嘶一声止步,人立而起。金轮法王道:“给我跪下!”右手下按,越影马抗不住龙象大力,前蹄一软,跪倒在地。金轮法王长笑声中松手站起,那马却是再不逃走,鼻子喷出阵阵白气,显是给收服了。郭芙望着那越影马的一双眼睛,似乎看到了不舍、悲哀、无助,心中兀自一酸,双目竟是有些湿润。

金轮法王虽是抓到了越影马,却再也拿不住另一匹,叫它逃了,大呼可惜。当下法王将郭芙提起放于马上,自己随马步行,二人一马放步西行。这越影马果是快捷,无愧于与那传说中的八骏同名,四只铁蹄摆开,只溅得黄土飞扬,滚滚而去。那金轮法王足不点地,大袖飘飘,走在一侧,与奔马走了个齐头。郭芙双臂无力,控不住缰绳,任由那马自行奔驰,却是安若平地,法王左手轻轻搭在马颈,暗运真气控制其奔速与方向。

这般走来,速度果是比先前快了许多。申时未至,二人已是走出了数十里,人体大穴被封不可长久,否则大是损伤元气,郭芙奇货可居,法王自然不能亏待,当下将她穴道解开,二人武功差距甚远,法王自是不惧她逃跑。眼看前面又是一处集镇,郭芙张口唤饿,法王午间忙着擒拿郭芙,未曾多吃,此时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当下便选了一处酒肆用饭。

那伙计见二人颇是怪异,一个老和尚,偏生带着一个美貌**行走江湖,心下颇是有些起疑。法王瞪目道:“还没看够么?我点地两碗面快些上来!”袖袍掠过,桌角被齐齐斩去一截。伙计一个激灵,不敢怠慢,忙去张罗。

这一去却是叫金轮法王好等,只等得七窍生烟,正欲拍桌翻脸,那伙计脚步慌乱,急急忙忙地端着托盘行出,叫道:“面来了,面来了!”法王面色稍霁,心道:“这趟事情重要,还是莫要去纠缠小事,今日先饶了你这一遭。”那伙计却是不小心在一处桌角拌了一下,手上托盘一震,两碗面飞出,眼看便要落地打碎。金轮法王倏地长臂探出,中指伸出,正顶住面碗底部,那面碗滴溜溜在指尖转动,竟是不落。法王手臂微颤,面碗侧击,当地轻响,正与另一碗面相撞,那碗面凭空移动三尺,正落于郭芙面前。法王指上面碗兀自转动。

酒肆中众人采声大作,甚至有人叫道:“再来一个!”敢情是将他二人瞧作了耍杂技地艺人。法王伸手抄住面碗,放在自己面前,道:“走路小心些。”那伙计战战兢兢道:“是,客官慢用。”金轮法王伸手自筒中取了两双筷子,递给郭芙一双。郭芙午时进食不多,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低头食用。金轮法王伸筷夹起一丝面条,正要入口。却见那伙计虽渐渐走远,却不住回首,面上露出一丝慌乱。法王江湖经验丰富,立时觉得不妙,怒喝道:“站住!”那伙计闻言却是发足急奔,愈发不敢回头。法王嘿地一声,身形疾闪。已是拿住那伙计跃回座头,伸手将面前的面灌入了其口。那伙计满面惊恐之色,手足挣扎,须臾之间,忽地双手扼住喉头,嘶哑数声,双目翻白而亡。

金轮法王道:“好厉害的毒!”转身却见那郭芙吃得津津有味,那碗面却已见底。法王伸筷将自己碗中面条挑起。却见一只极大黑色蜘蛛赫然在碗。法王心自了然,这毒想必是有心人欲救郭芙所放,是以郭芙那碗并未下毒。适才若是自己拿错了碗,想必那伙计也会措辞纠正。

店中大乱,众人见出了人命,皆是纷纷逃开避难。金轮法王心知那伙计必是为人胁迫下毒。此时元凶已经潜逃,当下倒是不急着离开,又命人再去下面,抓了一个伙计尝食后,方行进食。此处战乱频频,江湖亡命之徒出没,衙门哪里敢遣人来查,法王决意在此住宿,安心住下。

金轮法王乃是出家之人,生平不近女色。是以他虽行事毒辣。对郭芙却是毫不逾矩。是夜二人分房而睡。郭芙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她虽手足自由,然金轮法王耳目灵敏,二人仅一墙之隔,要想逃走,势难如登天。夜凉如水,郭芙兀自听到隔壁传来如雷鼾声。金轮法王内功精湛,睡觉如何会发出如此声音,自是故意使然,乃是警示郭芙打消逃走之意。

眼瞧东方鱼腹发白,郭芙已是心灰意冷,逃走之念不复存在,蓦地隔壁传来呵斥之声,郭芙心头一动,但闻两下重浊之声,四壁撼动,竟是有人潜入金轮法王房舍之中动手。郭芙大喜,暗道天助我也,正欲开门逃出,窗口忽有响动。郭芙骇然回望,却见木窗碎裂,一人托地跃入,红衣红裙,正是那逃走的俏鬼。郭芙大喜,正欲开口,俏鬼竖指口边,示意噤声。郭芙愕然,却见窗口复又跳入一人,身形颇矮,不满四尺,颌下胡子却有三尺长,正是西山一窟鬼的老大长须鬼樊一翁。

俏鬼示意郭芙脱下外袍,裹起床上枕头,运力呼地向窗外抛出。黑夜中但见衣襟飞舞,确似一女子越窗掠出。郭芙心有所动,俏鬼已是挽住她臂弯,二人挫身避入角落。这房屋一角因屋中陈设恰好挡住了灯光,而构成了死角。若是不上前查看,是难以察觉地。

樊一翁向郭芙微笑点头,将床上被褥卷起,夹在胁下,纵身自前门而出。蓦地院中传来一记沉闷对掌,郭芙清晰听到二人吐气开声,夹杂着一人闷哼之声,显是樊一翁不敌法王,声音迅速远去。

须臾间,风声再起,一人破门而入,屋外晨曦微光下,郭芙瞧得分明,正是那金轮法王。那金轮法王面有怒容,目光四下逡巡,郭芙只唬得心中噗噗乱跳,低目不敢相觑。值此危境,二人竟是潜力迸发,硬是屏住了呼吸,全身气息尽数收敛,那金轮法王低身向床下窥了一眼,二人距他只有数步,却仍是未被其发觉。

眼看法王身影越窗而出,片刻后,郭芙终是憋不住,大口喘气,道:“这位姐姐,真是谢谢你了。”俏鬼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忽地面色一变,低喝道:“噤声!”二人闭口,身影飒然,一人再度掠窗而入,低身向床下窥视,正是金轮法王。法王面上终是露出失望之色,跺脚道:“我看这小妮子能逃多远!”起身离开。

二人瘫倒在地,浑身汗出如浆。此计颇是严密,先是不在深夜来袭,而是挑拂晓前人的警觉性最低地一霎那动手,先是数鬼入室突袭,众人知法王厉害,一击即离,为的是吸引其注意力。接着俏鬼以衣袍罩枕头造成郭芙越窗逃走之相,只是这当然瞒不了法王,法王自然料到郭芙要从前门逃走,是以在门前截住了扮作夹带郭芙逃走地长须鬼。樊一翁甩出长须袭敌,金轮法王虽曾见过,但与其十六年未曾见面,一时未曾防备,险些吃了小亏。樊一翁出手占了主动,虽是被法王恼羞成怒的一掌震得吐血,却仍是成功越脊逃走。金轮法王颇是老辣,如此还是没能骗得了他,他居然放弃不追,入屋查看,若是二人藏在床下,便要事败了。

二人心头砰砰直跳,适才若是一步考虑不到,或是最后没料到他去而复返,现在都是险境,这金轮法王忒难对付。俏鬼道:“这老贼秃天亮必然还会再来,咱们快走!”

二人急急自后院溜出,郭芙道:“姐姐大恩,小妹永生不忘。不知其他大哥怎么样了?”俏鬼道:“妹妹不用担心,我那些兄长们滑溜得紧,武功虽然不行,逃命的本事却是一流。”郭芙道:“那姐姐先随我回襄阳罢。”俏鬼道:“不行,那老贼秃此刻必然守在回襄阳的途中,你我切不可自投罗网。”郭芙惊道:“那该如何?”俏鬼道:“这老贼忒厉害,二姐的黑蜘蛛没能制住他,眼下众位哥哥将他往东引,咱们便向西去,老贼绝料不到我们还敢向西去。”

忽必烈南大营在西南,二人自然不能去,当下便向西北而行。沿着汉水上溯,两日后已能看到远处的武当山。郭芙原本此行目地便是武当山,此时见到,百感交集,想到周志重,心头又是一痛。俏鬼见她面色有异,讶道:“妹子,你受了什么伤没好么?”郭芙忙道:“没甚么。”俏鬼见她面色变幻,忽喜忽悲,自是二女心事,她也曾有过丈夫,自然明白。

二人心事各异,忽听得身后响动,齐齐转身望去,黄尘滚滚,长笑声起,远处一道身影疾驰而至。郭芙面色忽白,颤声道:“是那金轮法王!”俏鬼大惊道:“快走!”二人心头大震,这金轮法王不知使了甚么法子,摆脱了众人,居然又行追来,这份追踪地功夫极是不凡。

二女逃出数步,笑声已至背后,金轮法王嘿的一声,左手并指点向郭芙,右手却是一掌击至俏鬼颈下“大椎穴”,意欲一掌毙敌。

蓦地劲风拂动,一股凌厉地劲力侧向袭来,其势未至,金轮法王已感刮面生疼,心下暗惊:“又来了甚么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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