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衍的询问，李然沉默了起来。

他仰头凝望着苍茫的夜色，脸上的表情甚至于有些模糊了起来。

周衍看着李然，却发现这个熟悉的人似乎又变得很陌生，就像是很熟悉的事情忽然又变得非常的陌生，以至于生出一种不认识的感觉来。

周衍微微有些怔然，因为这种熟悉和陌生，似乎有些冲击他的心，让他如抓住了一个关键的点，只是，这种关键，周衍却又找寻不到。

如明明知晓有一个方向存在，却又寻觅不到这样的方向一样。

这个时候，李然却一生叹息，道：“何止是你？连我也忽然有些茫然了，竟是不知我为何而存在于这里。我应该是来这里给你传承，引导你走上无情剑道的路啊。”

李然喃喃自语，似乎也对于未来充满了不确定的迷茫因素。

他竟是忽然因为周衍的询问而失去了方向。

“所以，你这个问题，我并不能给你回答，或许只要你踏上了无情剑道，那么有些事情，终究是会浮出水面的吧。”

“至于眼下的这一个我，则是一份破碎的虚魂而已，我所承载的记忆和拥有的能力都是被本我所定义好的，并不能拥有太多的信息。而其栽培你的过程遭遇的各种结果也只会呈现出信息反馈回去。如今你既然自己就完成了最终我这破碎虚魂存在的意义和目的，那么我的确毫无存在意义。”

李然将这件事直接坦白，将一切告诉了周衍。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能给与周衍想要的答案。

而且，不仅如此，李然的话语甚至还对于周衍的感知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使得周衍即将要找寻到的那一种方向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偏离。

随后，李然化作一道道的独特的能量，如一团武者凝聚出的绝世内劲之力，融入了周衍的身体之中。

周衍在那一个刹那之间只感觉自己的境界直接发生了蜕变，从剑者之境一路提升，达到了剑初、剑气、剑元乃至于剑意之境。

周衍直接拥有了剑道的意志，剑道的威凛。

每个境界，足有三重天的壁垒，但是如此瞬息之间提升了十二大境界，这简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强大提升，可是周衍也没有半点激动。

他心中有一种想法，就是这一切，都太渺小了。

至少相对于雷衍王的境界，真的太弱小了。

只是，这李然的虚魂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微弱大小，也依然绝不止将境界提升这么多，不到剑魂乃至于剑魄甚至于虚境的境界，都甚至于说不过去。

但为什么境界在剑意之境就无法再向前了呢？

李然的虚魂在周衍眼前破碎消失了，是真的消失，也不会再干涉周衍今后的路。

只是，周衍反而发觉他所承担的东西无形之中的加重了。

但这些是什么，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于我而言，感觉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却偏偏什么都抓不住，但我知道，若是一日找寻不到这种东西，我只会陷入不可想象的灾难。”

“这种灾难又是什么？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我终究是在寒潭之中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而陷入了被动，还是哥哥教导我的形意拳的传承陷入了被动呢？”

周衍在此地端坐了下来，李然的离去他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却因为自己无法知晓那一份丢失的东西，而无比苦恼。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衍苦思许久，甚至于使得他体内的血都有些燥热狂暴了起来，黑发都因为强大的气势而冲破了束缚的发带而飞洒而出，乱发飞扬。

但周衍终究没有想明白他丢失了什么。

但他却无形的觉得，这一片天地，更像是一座监狱，一个囚牢。

他像是原本要离开囚牢，却又再次的出现在了囚牢里。

“像是周灵衣找不到生命的意义，我何尝不是找不到存在的价值？我是李傻子？是周衍？我父亲是姜家的姜尚？是颓废的周忘尘？我母亲是李**？还是那个传言之中的‘青楼女子’？”

“这一切很熟悉，但这种熟悉，是发生在前一世的推衍里，还是发生在今生的血缘关系里？”

周衍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想，因为这些疑问想起来会非常的可怕，会让人彻底迷失，记忆崩乱，不知今生与前世。

“想再多都没有用，这些或许都只是情绪，无情剑道，不仅是无情，也要无法无念，没有念想。如此，那么只要足够强大，找寻到结果就行了，过程何必深究？”

最终，周衍在无尽纷乱的思想里沉淀了下来，随后他默默的收敛了心神，情绪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李然的破碎记忆，和李傻子上一世的记忆逐渐的融合。

之后，周衍拿起了他自己的斩邪剑，用心的感应之后，将其斜挎在自己的腰间。

他依然年少，依然稚嫩，但是他的心，却因此而变得逐渐的成熟了起来，充满了独特的气质与力量。

……

“形意，苍龙剑。”

“形意，白虎剑。”

“……形意，雷霆，法则，至道，我上一世的无情剑道，到了一种极致，反而有情而无法超脱。”

“哥哥李然修炼形意至道达到极致，也不过如此，要被虚空雷劫算计，魂体重创。那么这种道，应该有瑕疵。”

“我当年领悟祖雷神罚之力，与姜河大战而死，后来被不知名强者算计镇压，之后的记忆摒除，应该就是雷霆神罚之力也终究不行。”

“我血脉之中拥有姜家苍穹之道。”

“有我自己凝练的吞噬之术，魔心之体。”

“那么……我将其全部融合，炼化十二具斗战体，直接开启十三魂模式。从一开始就直接这样培养，开启斗战体的叠加，如十三个人同时修炼。”

“十三魂，各自精通一种道之后，又开始交换，形成独特的融合之道。”

“前世失败，各种战斗以战力碾压，但实际能力不强。”

“那么，如今我最重要的，反而是创立一种道。”

周衍喃喃自语，随即闭目沉思了起来，他脑海之中，李傻子前半生的毕生记忆，李然传授的各种功法记忆，以及他对于未知的判断和对于形意的心得等等，再加上姜家的苍穹之道，周衍开始推衍计算出全新的功法。

“祖龙帝尊剑道。”

周衍为自己这一种功法创建了一个直接的名字，随后开始以形意龙形，结合李傻子的招牌能力雷炎剑道，紫炎功法以及形意龙魂、苍穹剑道等等，所有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在周衍的推衍之中，竟是变得并不是那么难，反而融合得颇为轻松。

当然，这只是第一重的功法。

这种功法，拥有十三重，每一种斗战体，都可以开启随后的一重，而第十三重，则是前十二重斗战体的叠加。

这种道，周衍在此地感悟，耗费了区区一个晚上，第一重的雏形修炼之法便已经出现了。

周衍对于自己强大的智力有些震惊，他感觉这种推衍似乎有些太容易了，只是回想到李傻子曾经作为雷衍王那无敌的存在，周衍便也释然了，认为这是李傻子那一世的记忆觉醒之后灵魂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变异。

“如今的雷炎剑体和帝气剑体都存在，双体同存，倒是一个麻烦，帝气剑体，气柱独特，有天道符文的太初封印枷锁，无法凝聚剑魂，却是得以斩魂尊道来破解，不过如今这状态还太弱小，不适合这般做法。”

“不过，斩魂尊道可以强破剑魂的凝聚，却也会因此而形成一种独特的枷锁，帝气剑体将成为主宰。若有体质主宰了魂体的进程，将来要成就九九至尊，只怕是无法突破。”

“咦，为何我会想到九九至尊之境？”

“莫非这是雷衍王那后一段我无法回忆起来的经历？”

周衍想着，自然的破解了一些莫名的难题，而想透这些问题，他整个人也感觉轻松了许多。

只是这种轻松，这种未知的想法来源于何处他又不知道。

到这一步再深入思考下去，周衍又觉得自己又会思考到那未知的丢失之物，因而会变得烦躁暴戾，心情压抑。

因而到这一步，他也果断的放弃了再思考下去。

周衍再次收敛了一切的思想，又修炼了片刻的祖龙帝尊剑道之后，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周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便收剑，朝着家族所在之地前行。

一路上，周衍情绪都很平静，无法无念，心中空灵。

只是，在靠近家族不远的时候，忽然出现的一个稚嫩少年，趾高气昂的盯着周衍，冷声的呵斥声打破了周衍心中的空灵。

“周衍，你可知道，你已经迟到了吗？你压榨潜力修炼的事情――”

“滚！”

周衍目光冰冷的扫了这稚嫩的少年一眼，少年是他的堂弟周显，关系颇为亲近，只是年少无知，举止轻浮。

周衍觉醒李傻子的记忆，便已经再次选择了无情剑道，所以他没有半点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