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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皇后这一句明嘲暗讽的话,顿时让景轩坐如针毡。景轩再一次望向低着头跪着的沈梦璐,内心的歉疚,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沈梦璐一直安静地低着头跪着,打从姬皇后与朱娉婷母女一出现,她就知道,她今天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不对,是皇帝老头没替她翻黄历!
她真应该在皇帝老头要留她参加宫宴时,就坚定滴拒绝的!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居然稀里糊涂就留在这皇宫了。
这下可好,跪上一下午,这膝盖骨不知道会不会废了。沈梦璐默默地叹了口气,她长那么大,何时跪过这么久?可是人家是皇后娘娘,同皇帝老头一样掌握着生杀大权,她心里再不爽也没有办法。
沈梦璐默默地听着姬皇后和朱娉婷不着边际地扯淡。朱娉婷这个人物,沈梦璐也了解过一些,据说是很有手腕的一个女人。
这尉驰瀚也是娶了这朱娉婷以后,开始平步青云,从一届文官连跃到丞相之位。而尉驰鸿一家也是仰仗着丞相府的崛起,而开始显山露水。还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想到镇远候府尉家与安护候府谢家的纠葛,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倘若这镇远候府没有丞相府做靠山,想必这安护候府也不会心存芥蒂了。
单论实力,沈梦璐绝对相信安护候谢家远在尉家之上。毕竟谢家是将门之家,世代出大将军,而尉家的崛起不过是二十几年的事情,除了尉驰鸿,也没出过特别上台面的将军。
沈梦璐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她的膝盖都跪到发麻失去知觉了,姬皇后都没有叫她起身,纯粹当她是空气,连一个眼神都没赏赐!
直到有宫女来禀报说莲子已经采集完毕,沈梦璐这才听到姬皇后说了一句,湖边风凉,还是回朝凤殿去吧!
沈梦璐都快泪了,这三尊大佛终于要走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姬皇后一身令下,宫女们赶紧还是动手收拾。沈梦璐默默地跪着,期盼着她们赶紧走!
姬皇后看似一直专心与朱娉婷说话,其实一直暗暗主意着沈梦璐。沈梦璐这么安静地跪了半天,几乎连动都没有动过,她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姬皇后对她侧目相看了。
路过沈梦璐身边时,姬皇后出其不意停下了脚步,装似不经意地掉了手中的宫帕,宫帕飘飘悠悠地落到了沈梦璐头上。沈梦璐浑身一僵,暗暗法克了一声。
“好端端的宫帕,怎么就掉了呢!还不替本宫捡起来。”姬皇后冷冷的声音传入沈梦璐耳中。
沈梦璐跪着不敢动,她不确定姬皇后是不是在跟她说话,也不确定她该不该伸手取下这盖在她头上的宫帕。
一瞬间,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几十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沈梦璐头上的宫帕。
朱娉婷噙着冷笑,站在一边看戏,她倒是没想到这姬皇后会来这么一出。朱娉婷不着痕迹地冲身后端着篮子的婢女摇了摇头。
“叫你捡起来,没长耳朵吗?”见无人有动作,姬皇后的声音越发冷了。
景轩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到沈梦璐面前,低声下气地开口,“皇奶奶,让景轩替您捡吧!”
“荒唐!这么多奴才在场,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堂堂世子殿下做了?”姬皇后责备地瞪了一眼景轩,景轩对沈梦璐太过明显的袒护让姬皇后很是不悦。
沈梦璐现在算是确定了,姬皇后那句替本宫捡起来,就是对她说的,而且那声奴才,也是冲着她来的。
沈梦璐默默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扯了扯景轩的袍子,示意他让开。这姬皇后摆明了是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景轩护着她,只会让姬皇后越来越不高兴。
景轩察觉到沈梦璐的动作,他转头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沈梦璐,心中一阵难过,寒着小脸退到了一边。
“皇后娘娘不嫌弃,就让臣女为您捡帕子吧!”虽然知道姬皇后意思是让她捡帕子,不过保险起见,沈梦璐还是事先询问到。
沈梦璐的反应太过平静,她的声音亦是冷静到听不到任何惶恐。
姬皇后扯了扯嘴角,不语。这沈梦璐倒果真是个人物,面对她这样的刁难竟然还如此淡定。姬皇后存心不回答沈梦璐,她倒要看看这沈梦璐到底有多能耐。
见姬皇后不作声,沈梦璐微微仰了仰脖子,挺直了脊背,说了一声,“皇后娘娘,臣女失礼了。”然后伸出双手越过头顶,捏住宫帕的两边,想将头上的宫帕取下来。
当沈梦璐察觉到头发被扯动时,?沈梦璐知道今天注定是她的倒霉日。沈梦璐取宫帕的手顿在半空。
在场所有密切关注着她举动的人,都明白了沈梦璐的困窘。宫帕上的绣线缠住了沈梦璐头上的发簪!
姬皇后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凤眸一弯,一脸好笑的表情盯着沈梦璐,等着看沈梦璐如何破了这个僵局。
其实绣线勾住的只不过是发簪一角,随便来个人帮一把,就能轻松解开。可是,皇后娘娘不发话,在场的宫女没一个敢多管闲事上前帮忙。
沈梦璐见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擦!她打赌今天肯定是她的黑色星期五!
以沈梦璐往常素雅的装扮,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悲催的事情的。
可是因为今天要进宫面圣,为了让自家小姐出风头,所以清歌清舞不顾她的反对,愣是给她整了一头华丽的金步摇。
这下可好,风头没出到,丢脸倒是丢到家了!
景轩也看出了沈梦璐的窘迫,想要上前帮忙,又害怕姬皇后不高兴,只能局促地现在一边。
景轩刚刚说捡帕子,都已经挨训了。其实景轩倒也不是怕姬皇后训他,而是怕姬皇后撒气到沈梦璐头上。
沈梦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个出手相助的人,知道今天这个丑是出定了。
本来清歌清舞给她插一头金步摇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出门卸下就行。
可清歌清舞将沈梦璐的性子摸得通透,未免沈梦璐拔光所有发簪,导致面圣时装扮太过素淡,二人便在给沈梦璐绾发时使了个小心眼。
最中间最华美那支发簪除了装饰,更重要的是起着固定发髻的作用。
沈梦璐出门之前就偷偷取下了不少装饰用的发簪,唯独中间这支缠枝牡丹金镶玉簪子没敢动弹,怕乱了发髻。
可好死不死的,现在缠住姬皇后宫帕的正是这支簪子上,棱角分明,栩栩如生的金叶子。
沈梦璐陷入两难的局面,她看不见宫帕缠绕的方向,没有办法顺利分离宫帕和发簪。用力扯,恐怕会损坏皇后娘娘珍贵的宫帕,惹来皇后的怒颜。取下发簪,她又面临着披头散发的尴尬。
沈梦璐用力咬着下唇,然后心一横,一把抓住发簪,连同宫帕一并取了下来。
发簪一取下,沈梦璐一头乌黑闪亮的头发,顿时如瀑布似的倾泄下来,如黑绸缎一般散落到后背。
在场的宫女太监忍不住一阵抽气,连景轩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宫中披头散发,可是大不敬的行为啊!
姬皇后轻轻挑了下眉头,依旧没有做声。朱娉婷眼眸一沉,嘴角的笑意愈发冷了几分。
沈梦璐顾不上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发簪上的帕子,恭敬而又淡定地双手奉上递给姬皇后。“皇后娘娘,您的帕子。”
姬皇后瞥了一眼沈梦璐手中的帕子,宫帕上绣着凤凰的金线,微微有些松动。姬皇后并没有伸手接过沈梦璐手中的宫帕,冷淡地说了句,“可惜了一块好帕子。”便转身浅笑着朝尉妘妗说话,“妗儿,看来得劳烦你,重新给母后绣一块帕子才行了。”
尉妘妗闻言赶紧巧笑着回话,“母后哪里话,母后喜欢,妗儿只管多绣几幅给母后。”
“多也不用,就再绣一幅这百鸟朝凤吧!本宫倒是喜爱得紧。”姬皇后笑吟吟地说完,然后作势拢了拢齐整的鬓发,“走吧,瞧这湖边风紧的,发髻都要乱了。”说着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双手举着帕子的沈梦璐,转身就走。
景轩站在原地不动,满眼歉疚地望着沈梦璐,准备等姬皇后一行人离去后跟她道歉。
姬皇后察觉到景轩的意图,她扬声略带责备滴喊了一声。“景轩,还不快随本宫去朝凤殿!”
景轩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被沈梦璐轻轻摇头制止了。沈梦璐温和地看着景轩,示意他听从姬皇后的吩咐,跟上她的脚步。
景轩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句“姐姐,对不起。”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姬皇后身边,亦步亦趋地离去。
走出几步,尉妘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梦璐,只见她依旧神色自若地跪在地上,维持着双手举帕的动作,仿佛姬皇后对她的刁难神马的都不存在似的。
尉妘妗忍不住暗叹一声,那宫帕她刚刚看到了。其实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绣线松动的地方,再说即便当真有损伤,重新修补一下便可。
可姬皇后却要求她重绣一幅,也不知道这姬皇后刁难得到底是沈梦璐还是她尉妘妗。要在这小小的一方宫帕上绣百鸟朝凤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沈梦璐注意到尉妘妗的回头打量,她不动声色地挺直脊背,不让人察觉到她的狼狈。
待姬皇后一行人都走远不见,沈梦璐这才苦笑着跌坐到地上。她的膝盖已经完全麻了,僵硬地疼痛着。
沈梦璐用掌心挫揉着双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竟要这样遭罪。
沈梦璐看着宫帕上纷繁复杂的绣图,忍不住又是一声苦笑。她今日算是见识到当皇家儿媳的不易之处了,这样一方帕子,换作她,估计一两个月都绣不出来。
远离皇子,珍爱生命啊!
待到膝盖上的痛麻缓解下来,沈梦璐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将姬皇后的宫帕仔细叠好收入袖中,然后对着湖面整顿了散落的秀发。
清歌清舞替她精心炮制的华美发髻,沈梦璐是无论如何都绾不回去了,可是披头散发总也不是个办法。
无奈之下,沈梦璐只能为自己简单挽了一个公主髻,对着湖面拾掇了半天,配上发簪,总算勉强能看。
确定自己的模样不会失礼于人前,沈梦璐这才举步离开青荷园,凭着记忆寻到了宫宴所设处。
皇宫处处有陷阱!经过刚才一事,沈梦璐已经深刻体会到这后宫的险恶。景轩不在身边,随便来个嫔妃小主就能踩死她,既然皇帝开口留她参加宫宴,那她还是乖乖等开饭算了,免得又无端端被人当做了出气筒。
朱鄞祯得知沈梦璐被皇后刁难的事,已经是宫宴开席前一个时辰的事了。
景轩在姬皇后的朝凤殿待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景轩回了青荷园没找见沈梦璐,四处寻了一圈都没找到沈梦璐,急得都快哭了,生怕她被哪个嫔妃小主给置办了。
无奈之下,明知不妥,景轩也只好硬着头皮,到御书房找朱鄞祯。
御书房内除了明德宗和朱鄞祯,还有刚刚归来的朱鄞祁。谢子渊进宫面了圣,已经先回安护侯府换衣服衣服了,此刻安护侯府谢家一门正在进宫的路上。
得知景轩求见,又没有外人,明德宗便召他进了御书房。
“景轩,不是叫你陪着沈家女娃,你怎的来这儿了?”明德宗有些好奇。
听到沈家女娃四个字,朱鄞祁顿时竖起了耳朵,专注地望着景轩。朱鄞祁倒是知道沈梦璐今日进宫了,可是却不晓得她被明德宗留下参加宫宴了。
朱鄞祯微微皱起了眉头,景轩脸上压抑的焦虑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朱鄞祯了解景轩,除非沈梦璐出事了,不然景轩绝不可能贸然扔下她一个人。
景轩被三个人六只眼睛盯得心中发怵,他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喉头的哽咽,尽量语调平静地回话,“回皇爷爷,景轩……景轩不小心与沈姐姐走散了,景轩四下寻过都没找着……”
景轩说着心虚又歉疚地望了朱鄞祯一眼,生怕朱鄞祯会责怪他。
朱鄞祯心中一惊,脸色突变。皇宫不比其他地方,沈梦璐身边的阎如一和莫语都被挡在宫门之外不得进入。沈梦璐独自一人在宫中迷路,这事可大可小,一不小心都可能惹来杀生之祸。
朱鄞祁听到沈梦璐失踪的事也是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担忧。
明德宗将朱鄞祁与朱鄞祯兄弟俩的表情收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老四,沈家女娃是朕召进宫的,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朕难以向谢老交代!她是你负责接进宫的,就由你派人去寻吧!不过,务必小心行事,切记不可声张!”
“是,儿臣遵命!”朱鄞祯忧心如焚,匆匆向明德宗行了个礼,便拉着景轩的手往外走去。
离开御书房老远,朱鄞祯问起详情,这才知道沈梦璐被皇后刁难的事。景轩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模样甚是可怜。
朱鄞祯安慰了景轩几句,交代他再去青荷园看看。自己又招了几个亲信之人,父子俩兵分两路,分头去寻找沈梦璐的下落。
朱鄞祁被明德宗留在御书房议事,可是得知沈梦璐在宫中走失,朱鄞祁哪里还有心思,几番走神,想要找借口离去,与朱父子一同去寻找沈梦璐的下落。
明德宗将朱鄞祁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开口许他离开。
知道朱鄞祁第三次提出要离开御书房,明德宗这才放下手中的折子,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太子,沈梦璐有老四父子二人操心就行,你无须插手。”
朱鄞祁脸上一闪而过被看穿的狼狈,明德宗如此直白的说法是朱鄞祁始料未及的,他甚至来不及想开脱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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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月开始了!蓝蓝因为平常要带宝宝,加上最近腰椎不好,需要调理。所以这个月暂定每日保底五千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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