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林青很郁闷，连带逛京城也没什么心情了。

柳丁使劲浑身解数，这位公子也是兴趣缺缺，而另一位韩公子也一直绷着张俊脸，害得他大气也不敢出，好容易挨完了这一天，柳丁立马回府禀告了三公子。

柳三接挥手让他下去，说明天就不用作陪了。

柳丁松了口气，退出门外擦了擦汗，说实话，柳丁一点也不怕这宅子的主人柳大人，倒是这三公子，总让他很有压力，而且刚刚三公子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高兴。还好，这跟自己这个下人没什么关系了。

闷闷地吃完晚饭，林青在后院的花园里晒月亮，韩琦陪他呆了半晌，也不见他有说话的意思便扭头走了。

林青独自转悠了一圈，便坐在亭子里，他记得前天七哥就是在这个位置上看书喝酒，记得那一日，他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七哥，七哥，他发现自己脑子里这个人的影像越来越清晰，但又似乎会在一瞬间变得极其模糊。如果只是亲人，会惦记得这么深么？就算是来到这个世上，产生雏鸟情结，也不应该是他，而应该是小持或者翠姑才是。如果是亲人，柳老爹他们对他也是很好的，为什么没有这么深的感情？自己对柳永，有些敬佩，有些崇拜，有些依赖，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的复杂情绪。

想到这里，林青不由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青儿，你怎么又折腾自己的头发了？”

是七哥？！

林青猛地回头，不正是那个两日未见的人，只见他似乎又瘦了些，正淡淡地看着他。

“七哥！”

林青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想要抓住那人的手臂，却发现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七哥？”林青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道：“七哥，你明天就要去贡院了？”

柳永道：“是啊。”

“那……七哥，祝你顺利。”

“青儿，这些天七哥没有陪你，是七哥实在太忙了。而且，青儿也长大了不是吗？”

“嗯……”确实，自己不应该像个小孩子似的黏在七哥身后了，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保姆，是不是他终于对自己厌烦了？

“青儿，以后，自己多出去见识一下，多结交些朋友，还有，青儿，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子，回来跟哥哥们说，我……我们帮你去提亲。”

林青大为惊讶，七哥为什么说到这个？这些话听起来似乎像是告别，可是七哥明明只是去考个科举而已啊？难道说，七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推出去？

林青想到这里，不由觉得十分委屈，连招呼也没打，扭头就走。

柳永的手藏在袖子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不是没见到林青越来越黯淡的神色，也不是不想追过去，只不过，他不能这么做。他知道，伸出手去，只会万劫不复。

三哥，我柳七也许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不要再期待我的自制力了。

等科考结束，榜文出来，我……会选择离开。

数日后，皇榜出，柳七榜上无名。

不止柳三接林青，就连柳永本人都没有料到是这么个结果。毕竟以柳七的才学，即使心绪纷乱，但也不至于连个末品都没有，更何况，他本人本是打定了主意取个功名，申请外放，然后远离这些伤怀之地。林青则是想去安慰，但又想起七哥近来的疏离，不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前去找他。

正好三哥柳三接也在，林青见着两个哥哥在场，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柳三接将两个弟弟的情态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七弟不要太过放在心上，锥于囊中，终露锋芒。这样吧，为兄做东，今日咱们兄弟三个去喝它几杯，不再想这些烦心事。”

林青觉得这主意不错，点头称好，而后去看柳永的脸色。

柳永看看他们，不忍拂了这好意，道了声好。

林青本想叫上韩琦同去，只不过，韩琦称自己有事，林青只好作罢。

入得夜来，相国寺桥旁的录事巷灯火通明，人流熙攘。

柳丁在前方引路，到了巷口便闻到浓浓的脂粉香气，林青一看，两旁的楼上，许多穿着轻纱的女子挥着手中的丝帕冲楼下的人招呼，娇语声声，媚眼横飞。

林青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我居然到了古代的红灯区！

他看看引路的柳丁和自家三哥七哥，看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想来应该是自己少见多怪，有点反应过度了。

柳三接没有错过林青脸上的表情，笑道：“小八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没关系，你现在已经十六了，三哥正好带你长长见识。”

柳永心中一痛，看来，三哥今日不单单是来带他散心，也是想让自己对八弟彻底死心吧。三哥，你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但看到青儿略有些好奇，又有些羞赧的神色，自己还是忍了吧。

进了一家名为曲池馆的妓馆，林青只觉得这名字取得很雅致。

柳三接笑道：“那是自然，这地方分左院右院，右院与寻常妓馆没什么不同，但左院多是让人听曲儿解闷的。”

林青觉得这地方果然有些门道，不过他对招妓确实不敢恭维，便道：“那三哥，咱们去左院行不行？”

柳三接一愣，继而道：“既然八弟这样想，那七弟呢，你意下如何？”

柳永听林青说要去左院，松了口气，自然是求之不得。

左院布置十分清雅，穿过花园之后是几处小小的院落，每个院落隔了几个包厢，包间里没什么俗艳浮华的装饰，而是迎合文士们的品位，挂着山水花鸟卷轴，还有笔墨纸镇，屋中几案桌椅屏风美人靠，一应俱全，摆放十分随意但又极其协调。

柳丁叫来管事的鸨母，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她便领来两个颇为清丽的女子，一人名叫青檀抱个琵琶，另一个叫碧瑶的抱张瑶琴。这二人名字居然都与自己所弹奏的乐器有关，林青不由更加佩服这开馆之人心思细到极处。（对两种古乐器知识感兴趣的亲依旧可见下方小绿字。）

只见那青檀指尖一划，清越之声顿起，继而碧瑶以曲相和，只听得满室乐音。

柳三接拿起酒盅，给三人斟上，道：“我们兄弟虽住在一处，但平日各自忙自己的事情，难得聚齐，今日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林青看是喝酒，有些犹豫，只不过，今日是要替七哥解忧，便也举起酒杯道：“七哥，我敬你！”

柳永只是举杯，道了声：“干杯。”而后一饮而尽。

柳三接道：“七弟，今日只谈风月，不言其他，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不要放在心上，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柳永苦笑道：“三哥，我能想明白，只是，我怕是做不到放不开。”

林青并不知道他们话中有话，还以为是说落榜之事，便道：“七哥，你这么厉害，这次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下次一定能中的。”

柳永看他一脸纯然是为他担心，那语义也是十足的真诚，只是，青儿，你可知七哥放不下的并非那些啊。只不过，青儿这么想，那自己还是让他宽心吧。

他不由叹了口气，冲碧瑶道：“碧瑶姑娘，借你的琴一用可好。”

碧瑶不解看这个外貌气质均出尘的男子，随即明白过来，红着脸让出自己的位置垂首站到一旁。

柳三接指着林青身边的位置，道：“碧瑶姑娘，坐这边来。”

碧瑶见只是个相貌极其普通的少年，只不过那双眼睛清亮无比，看上去十分干净纯粹，让人觉得温和而无害。她福身谢过，便落座执壶。

那边柳永见此情景，闭上眼睛略一凝神，起指抹弦，高歌道：

黄金榜上

偶失龙头望

明代暂遗贤

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

争不恣狂荡

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

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

依约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

堪寻访

且恁偎红翠

风流事平生畅

青春都一饷

忍把浮名

换了浅斟低唱

（作者：柳永，词牌名：《鹤冲天》）

一室之人皆为这人词中的洒脱和落寞所动，并未曾觉隔壁一少年听到这词后，冷哼一声，道：“这人倒是清高得很，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人是谁。”

旁边看似仆从的人道：“主子，今日咱们私自出来，还是不要惹上什么麻烦的好。”

少年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只冲暗处一角道：“天枢，你去打听那人是谁。”

那边暗处出来个青衣的人影，若是少年不说，其他人应该很难察觉他的存在，倒不是他刻意隐藏，而是那人外貌气质在街上随处可见，即使看过，估计也会全无印象。他叩首领命而去。

少年这才又举起酒杯，命歌姬重新奏乐弹唱。

那边柳三接从曲中回过味来，笑道：“七弟，你的文采三哥自愧不如，只不过，词中之言，今日且权当笑语，可不要当了真。”

柳永不动声色，道：“不管这些，咱们继续喝酒。青儿，陪为兄喝了这一杯。”

林青一时沉浸在那词曲声中，听得柳永唤他，这才醒过神来，举杯道：“七哥唱的真好。”

一杯饮尽，柳永扔下杯子，不再看其他人，自己出去了。

林青愕然，待要追出去，却被柳三接按在了椅子上，道：“让你七哥自己去找点乐子发泄发泄吧，咱们在这边继续喝酒等他。”

林青只觉得非常难受，原本与自己无比亲近的七哥，怎么现在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苦闷之下，壶中酒一杯杯入了愁肠。

不出意外，下章H。下班回家再写。

纯洁宝宝们可以不用等今天的更新了，明天再看吧。乖哈

以上。。。

小栖拜上

亲们有在小栖这儿发广告贴的，宣传推广耽美论坛社区偶理解，但是发一个就好，不要章章都放。

小栖希望能给看文的亲更好的阅读氛围。

小栖删得也挺不忍心的，亲也是用心做推广，很辛苦。希望莫怪。

其实删完，积分一下掉了十万，小栖也有点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琵琶别名颇多,例如";檀槽";";春风手";等等。

属于拨弦类弦鸣乐器。南北朝时由印度经龟兹传入内地。木制。音箱呈半梨形，张四弦，颈与面板上设用以确定音位的“相”和“品”。演奏时竖抱，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是可独奏、伴奏、合奏的重要民族乐器。　 历史上的所谓琵琶，并不仅指具有梨形共鸣箱的曲项琵琶，而是多种弹拨乐器，形状类似，大小有别，象现在的柳琴，月琴，阮等，都可说是琵琶类乐器。其名“琵”、“琶”是根据演奏这些乐器的右手技法而来的。琵和琶原是两种弹奏手法的名称，琵是右手向前弹，琶是右手向后弹。琵琶是我国历史悠久的主要弹拨乐器。经历代演奏者的改进，至今形制已经趋于统一，成为六相二十四品的四弦琵琶。琵琶音域广阔、演奏技巧繁多，具有丰富的表现力。演奏时左手各指按弦于相应品位处，右手戴赛璐珞假指甲拨弦发音。

古琴，亦称瑶琴、玉琴、七弦琴，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古琴是在孔子时期就已盛行的乐器，它在中国历史上流传了三千余年不曾中断，本世纪初才被称作";古琴";。，至今依然鸣响在书斋、舞台上的古老乐器。在中国古代社会漫长的历史阶段中，“琴、棋、书、画”历来被视为文人雅士修身养性的必由之径。古琴因其清、和、淡、雅的音乐品格寄寓了文人凌风傲骨、超凡脱俗的处世心态，而在音乐、棋术、书法、绘画中居于首位。“琴者，情也；琴者，禁也。”吹箫抚琴、吟诗作画、登高远游、对酒当歌成为文人士大夫生活的生动写照。

琴的创制者有";昔伏羲作琴";、";神农作琴";、";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等说，作为追记的传说，可不必尽信，但却可看出琴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诗经·关雎》有“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诗经·小雅》亦有：“琴瑟击鼓，以御田祖”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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