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之石已经出土了八块？你怎么知道？最后一块杀气之石在涅槃城里？是神枪所示的吗？”

苏恒摇摇头，“涅槃城藏有杀气之石，一来是神枪所示，二来……二来是我的直觉。”

冷月舞哑然。

苏恒补充道:“准确来说，是我身上的这块杀气之石给我带来的直觉。”

冷月舞吃了一惊，错愕道：“这……难道两块杀气之石之间会有感应？不可能啊，以前不就没有么？若真如此，那最先得到杀气之石的白凤王岂不早就知道其余石头的埋藏之所？照此推算，她手里最少都有两块。”

“你说的不错，之前的确没有这种感应，可在几天前突然就有了。所以，这其中必然是发生了某种变故，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第八块杀气之石在数日前有主了！现在，只剩涅槃城里的这最后一块了。”

苏恒眸光闪烁，缓缓道：“如今，为人所知的杀气之石一共出土了五块，分别为紫魔王、白凤王、慕师兄、杀戮之子还有至尊榜上排名十三的灭蒙王所得，加上我手中的一块，就是六块。也就是说，还有两块杀气之石被人秘密所得，这并非不可能。”

冷月舞咋舌，“原以为单是杀气之石的寻找，就要花费好大一番工夫，没想到其他人的动作也这么快。这才进入天凰神界三个多月，就只剩下一块了……”

“只可惜我们这边失手了，不然就是天大的优势。”苏恒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非你我之过。”冷月舞宽慰，突然“呀”了一声，“如此说来，岂不是所有拿到杀气之石的人，都会赶至涅槃城？”

苏恒颔首，“所以我说，这涅槃城将是最后的风云汇聚之地。九石将在这里合一，倘若大平乱诀真的出世，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你想借别人之口，向慕师兄传达你在此地的消息，让他们尽快与咱俩回合，将力量凝聚在一起？”

苏恒“嗯”了声，“世人只知慕师兄手上有一块杀气之石，却不知我身上也有，两者相较，我们暴露身份行踪总比他们暴露的好。”

说到这儿，苏恒笑了笑，“再者，你我身负变化之术，想重新隐于暗处，又岂是难事？”

冷月舞螓首轻点。

苏恒看了她一眼，道:“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

“不仅拥有杀气之石的修士会云集此地，就算手上没有的，也会赶到这儿。我想要不了多久，至尊榜上的高手应该就能来齐了。”

“为什么？”

“因为我。”

冷月舞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正如青云楼里那人的无心之言，凡是我们出现的地方，皆有杀气之石出土，这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现在你又出现在涅槃城，但凡有些心思的人，恐怕都能猜出一二？”

“是的，所以我高调现身，就是要将涅槃城这滩水搅浑。”少年微微眯眼，神采奕奕，对天凰神界未来的局势演变似乎充满了期待。

“天凰神界，神诀出世，群雄汇聚，天骄争霸。但这么久以来，为了寻求杀气之石，这些人都分布在神界各处，极难相遇。这次，我就是要把大家都聚到一块，同台竞技，才能分个高低！”少年稍稍握拳。

冷月舞无言，皱了皱瑶鼻，“臭家伙儿，你真是个疯子！”

苏恒也不反驳，轻声道:“其实我想通了，此番南瞻部洲之行、天凰神界之战，夺取大平乱诀还在其次，与全天下的同辈天骄竞技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和同等级的对手交锋，才永远不会故步自封，才可以突破一个又一个极限，才能真正体会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会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淘汰出所谓的天才之列。”

话语微顿，少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低声喃喃：“我为先天元磁真体，上天给了我不弱于任何人的先天条件，我又怎能在后天落后于人？”

他想到了引他踏上修途的峰灵，想到了教他《超脱心经》的已逝师父，他们给他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他又怎能因妄自尊大而将那些优势毁掉？不能屹立大陆巅峰，又何谈守护青儿一生一世，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大平乱诀虽是攻伐圣术，但它终归只是一种神通，一种神通就能让人无敌天下吗？不！绝对不可能！真正无敌的，是人的心。

心之广大，可包容宇宙，纳尽寰宇，无边无际，无始无终，只要你不束缚住自己的心，任何境界，都没有巅峰。

苏恒边说边想着，顿觉豁然开朗。在他看来，即便最后与大平乱诀失之交臂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跟来自大陆各地的天骄交手，那就够了。

这么一想，他始终因杀戮之子的事耿耿于怀的心结彻底解开。整个人像是卸掉了一个大包袱，心神皆畅，身体都轻飘飘了几分。

冷月舞敏感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微妙变化，不由沉默。

半晌，少女扬起俏脸，露出一个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笑容，娇声道:“臭家伙儿，我突然有些佩服你了。”

苏恒眉头一挑，“那跪下磕几个响头？”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找打！”冷月舞笑骂，在少年胸口捶了一拳。

苏恒一笑置之。

冷月舞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坐等众多高手云集涅槃城，静观其变？”

“当然不是！”苏恒斩钉截铁地道:“我虽然不再将神诀看得那么重，可还是要抢的，免得让人以为我怯了场。咱们既然有先手优势，又怎能白白浪费？”

“你知道第九块杀气之石在哪里？”

“不知道。”苏恒摇头，“和之前的一样，我只知道杀气之石的大致区域，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那你是想……”

“我想去一趟浴火府。”

“浴火府？”冷月舞惊讶，“那是凤凰族在涅槃城的驻地，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大平乱诀是乱武尊者的绝学，乱武尊者又是凤凰族老祖。虽然不知道该族发的什么疯，竟向整个大陆开放天凰神界，但这次的众高手中，有白凤王这个凤凰本族的天才，我不信凤凰族的那些长老真的会袖手旁观，不对其多加照拂。”

“你怀疑最后一块之石在浴火府？”

“不一定，但那里是最有可能的一处地方。”顿了顿，似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臆断，便补充了一句，“如果我猜错了，凤凰族就真是大公无私么？无缘无故拿出这么一种神诀来大公无私？”

冷月舞双手托腮，无奈道:“臭家伙儿，你总是想得这么多。”

少年一怔，哑然失笑，“习惯了，习惯了。”

“那我们今晚就去？”

“不急，过几天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来了涅槃城，咱俩还是先‘安分’几天。”

“哦。”

……

五日后的凌晨时分，在天刚刚蒙蒙亮、若晦若明之际，两道人影悄然出了客栈。

苏恒和冷月舞变换了容貌，将自身气息尽数收敛，几与黑暗融为一体，极难瞧出端倪，两个腾跃，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浴火府，位于涅槃城中央，到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的距离大致相等，等同于涅槃城的心脏，神威辐射整座涅槃城。

随着愈发靠近浴火府，周围的建筑物风格和色调开始变化，逐渐向火红色转变。两人拐过一个街头，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空地。

空地中央，即是享誉涅槃城的浴火府！

浴火府占地广大，气势恢宏，墙壁呈现火焰形状，燃烧向天，就是那颜色也别无二致。府院上空，一个无形的碗状护罩倒扣着，将浴火府内部与外界隔绝。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里面的建筑则是呈现浴火冲天的凤凰形状，尊贵、优雅、威仪万方。

府院大门口，分列两座石像，亦非世俗普遍的石狮子，而是石凤凰。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过去，浴火府都有凤凰族的特征，尽显大族气派。

“我原本还想找机会一探浴火府，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苏恒自嘲，不提那府院护罩，便是中间相隔的那一大片空地，想要无声无息地潜伏过去，也是绝无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回去吗？”冷月舞眨眼看他。

苏恒刚要回答，忽然神念一动，拉着冷月舞向一旁闪去，隐藏得更深了，“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