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呃......臣妾只是凭直觉胡乱猜测的,并没有什么依据!”
“是吗?”苏嫣雪的闪烁其辞,煜翔显然不信,“可是爱妃方才的神情,似乎很笃定啊!”
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苏嫣雪心下哀叹,看着煜翔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当下便知如果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理由,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也是,她被行刺与昭仪被杀之事,一直都是他的心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他怎么肯轻易放过?
苏嫣雪叹了口气,看着煜翔道,“我知道我说这番话,说不定会被扣上一顶恩将仇报的帽子,而且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但是事关重大,我隐藏起来似乎又对不起刘昭仪以及那些无辜受牵连之人,所以权衡之下,我说,撞倒我的人是呈平,但我没亲眼见到她杀刘昭仪,所以人是不是她杀的,我不确定,但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呈平?”煜翔站起身,看着苏嫣雪的眼睛,既有点震惊,亦有些不可思议,“你说撞倒你的人是呈平?”
苏嫣雪点头,“她身上有股特殊的香气,我曾就这种香气问过呈平的仆从,想知道是哪些香料,但是那些仆从很得意地告诉我,那是呈平天生的体香与香料混合,世上独一无二,任何人都模仿不了!那天撞倒我的人,身上就是这种香气,即便她换衣遮掩,使味道变淡,但是她撞在我身上,我怎么可能闻不到?但一开始我忽略了这个味道,直到呈平今天靠近我,我才猛然想起这件事!”
煜翔闻言,慢慢蹙眉看着苏嫣雪,神情有些怪异,“其实,爱妃你的嫌疑,张检已经帮你洗脱了,你不必再去拉他人为自己辩护,朕说过,朕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你,为何你就是不信呢?”
“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他是压根儿就不相信她的话,是吗?
“呈平好玩,你们都悄声去躲藏时,呈平仍在花丛里到处戏弄赵婕妤,分散赵婕妤的注意力,刘昭仪被害时,呈平仍在笑着喊赵婕妤,朕与庄夫人,还有几位朝臣都听得清清楚楚,直到花丛另一边传出尖叫声,呈平才住了口,两边距离甚远,呈平怎么可能瞬间来回两处?”
“那皇上只是听到,却没看到?”呈平为何要这样?她是怎么做到的?
“朕听到就够了!而且在场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都听错,更何况已经有宫女证实,她确实看到呈平在花丛中蹦跳着喊赵婕妤,有人听到有人看到,你让朕如何去怀疑呈平?”
苏嫣雪愣了,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她冤枉了呈平?不,不对,绝不可能!小桃不会说谎,而那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香气,她绝不会认错!
慢慢静下心,苏嫣雪抬眼直视煜翔,“那皇上是认为臣妾居心叵测了?”
煜翔垂下眼,半晌才道,“朕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你一会儿韶华,一会儿呈平,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朕真的都被你搞糊涂了!”
苏嫣雪忽然笑了,心有点痛,“所以最终,皇上相信呈平,却不相信臣妾?”
煜翔摇头,“朕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
“所以,朕才从那晚就一直没再来坤德宫,朕不相信朕的酒中会被人下药,尤其那人还是你......但是现在,朕要好好想想,朕确实要好好想想!”
煜翔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苏嫣雪愣在原地,任由煜翔的话一直在耳边嗡嗡回响,大脑却像忽然被闪电击中般无法思考,慢慢地,等到她找回呼吸的力量,眼泪早已不由自主地蒙上双眸。
这就是等了这么久之后,他给她的答案吗?这就是失去了所有之后,他给她的答案吗?
苏嫣雪抬起头,使劲睁大双眼,又使劲眨着双眼,硬是把眼中的泪雾逼退。她不要哭,她为什么要哭?错的人又不是她!
“娘娘......您怎么了?”见煜翔走了,李德厚忙进门收拾茶具,看到苏嫣雪脸色苍白,眼眶泛红,不由地有些担心。
苏嫣雪回过神,吸了吸鼻子,强笑道,“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话,有感而发罢了!”
“什么话能让人想到流泪?娘娘可否说给奴才听听?”
苏嫣雪涩涩一笑,垂眸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到女人就好比梨,外甜内酸,吃梨的人不知道梨的心是酸的,因为吃到最后就把心扔了,所以男人从来不懂女人的心,而男人就好比洋葱,想要看到男人的心就需要一层一层去剥,但在剥的过程中你会不断流泪,可是剥到最后你才知道洋葱是没心的......”
“羊葱?”听到陌生的东西,李德厚满是疑惑地蹙了眉头,“娘娘,什么是羊葱?”
这时,苏嫣雪才猛然想起这个时代恐怕还没有洋葱。苏嫣雪笑了笑,淡道,“它是一种球状的蔬菜,吃起来有葱的味道,但是比葱要甜,现在可能在呈平生母的故乡能见到,我也是在书中看到的!”
李德厚笑了,“娘娘果然见多识广,奴才孤陋寡闻,让娘娘见笑了!”
苏嫣雪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言语。李德厚见状,又将怀里一个小玉瓶拿了出来,道,“对了,方才修大人来了,让奴才将这个交给娘娘!”
“这是什么?”苏嫣雪接过玉瓶,仔细一瞧,竟是罕见的羊脂玉。
“香果露,即可用来香体润肤,亦可用来去除疤痕,据说效果奇好!这东西可罕有着呢,奴才以前也只是听过,这还是头一回见!”
苏嫣雪拔下瓶塞,一股清幽的果香立刻弥漫于室,辨不出是哪种果子,但味道既甜又醇,只闻着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这么珍贵的东西,他就这样送给了她?苏嫣雪看着玉瓶,慢慢将瓶塞盖了回去,又盯着瓶子看了半晌,方才喃喃道,“可能你说得对,这样确实不值得!”
“娘娘?”
李德厚纳了闷,什么不值得?
“小李子,去把修大人请来,再从告诉厨房准备几样精致的小菜,人家送了这么厚的礼,我总要亲自谢谢人家!”
李德厚领命走了。苏嫣雪放下玉瓶,慢慢转过头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早已被黑夜所遮掩,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的色彩,朦淡的上弦月悄悄爬上了半空,为黑蓝色的夜空平添了几分寒凉之感。
“再黑一点吧,让星星更明亮一些,这样明天就会是好天气!”苏嫣雪低喃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这太冒险了!我不会帮你!”修语站起身,一脸的不赞成,“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是不是糊涂了?”
“我没糊涂!”苏嫣雪也站了起来,却将桌上的酒杯碰到了,酒水洒向苏嫣雪的裙子,她却不管不顾,“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虽然我不是十分清楚煜翔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但是我知道,只要现在再在火上浇一把油,他就会彻底冷落我,只有他弃我于不顾,我才能有与呈平一谈的可能,你必须帮我,算我求你!”
“如果你想逃出宫,我可以倾尽全力地帮你,甚至连命我都可以不要,可是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拆穿呈平,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要好处,我只要清白!”苏嫣雪定定地看着修语的眼睛,“我虽然不能走得光明正大,但我至少要走得有尊严!我已经众叛亲离,我没办法再在这里生活下去,你不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老天又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地挥霍掉,我想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但我不是落荒而逃,你懂吗?”
无言地看了苏嫣雪半晌,修语一把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了一通,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双肩,瞬间便将衣衫浸湿。
“啪”地一声,修语将已经空了的酒壶摔向墙壁,看着苏嫣雪道,“好!即使是要下地狱,我也陪你!”
“......谢谢!”苏嫣雪哽咽了,无法隐忍地泪纷纷滑落。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即便她无法拆穿呈平的阴谋,即便她不幸死在这黑暗的皇宫,能有这么一个生死之交,她也值了!
“你不需要谢我,因为我自愿的!”修语擦了擦脸上的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我该走了,宫门差不多要关了,如果再不走,可能我就没命帮你了!”
苏嫣雪点点头,亲自走去拉开房门,“我送你!”
修语笑了笑,没有推辞。二人一路笑着走向坤德宫的大门,沿途侍立的宫女太监不由地偷偷侧目,李德厚远远地跟着二人,心中亦是忐忑不安。
送走修语,苏嫣雪回到内室,李德厚急忙跟了进来,跪地道,“娘娘,奴才请娘娘以后行事,三思而后行!”
“怎么了?”苏嫣雪状似一脸不解,实则明知故问。
“娘娘容禀,娘娘深夜与修大人在宫内对饮,房门紧闭,而且不要奴才在旁伺候,这已是犯了大忌了,不过好在此事没几个人知道,奴才会把她们的口封了,但是娘娘万不该亲自送修大人出去呀,宫中人多嘴杂,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娘娘您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这句话,李德厚嗫嚅了半天,终是没有说出口。
苏嫣雪笑了,“我与修大人光明磊落,对饮也是事出有因,谁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反正清者自清,真相早晚有大白的一天!我累了,你去命人准备沐浴事宜吧!”
“沐浴?可是娘娘您的手——”
“我会注意,不碍事!”
见苏嫣雪毫不在乎,李德厚叹了口气,只得爬起身走了出去。
苏嫣雪看着李德厚走远,这才起身走到软榻旁,将抽屉里那块团龙玉佩拿了出来,转身要扔到一旁自制的垃圾桶里,但想了想,却不知怎地又放下了。
将玉佩重又丢回抽屉,苏嫣雪咬了咬唇,暗骂自己没种。李德厚前来禀告浴室已经备妥,苏嫣雪转头又看了抽屉一眼,方才迈步走向浴室。
苏嫣雪将左手小心地放在石台上,尽量不沾到水,继而将身子慢慢没入水中。温热的水柔缓地按摩着皮肤,苏嫣雪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松懈下来,随即又憋住气,将头也没入了水中,直到窒息的刺激变为一种痛苦,苏嫣雪才猛地钻出水面,伸手抹了一把脸,禁不住大口地呼吸。
痛快!淋漓!
蓦地,身后忽然传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苏嫣雪一愣,转头查看,却见煜翔正站在距自己不过两步之遥的地方,双眸含怒,脸色冷凝,手上还死死地捏着一截扯断了的纱帐!
这么快就来了?苏嫣雪挑了挑眉,他的速度可是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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