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看出什么了？还是......他看到什么了？

“我......”

苏嫣雪正寻思着该如何开口，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我进去，混蛋！本宫......拦着，都活得不耐烦了？！”

“公主......皇上有命......不得擅闯啊......奴才们......担待不起啊......”

“......杀头......您别为难奴婢们，饶了奴婢......”

公主？难道是韶华？

苏嫣雪看了一眼紫月，紫月会意地跑了出去，须臾即返，福身道，“回皇上、娘娘，韶华公主在门外求见，说是来探望娘娘的！”

“去跟她说，娘娘现在病中，不宜见客，让她过两天再来！”煜翔蹙了蹙眉，有些不耐。

“哎，别！”苏嫣雪赶忙阻止，“皇上，公主也是好心好意来看臣妾，就这样让她回去，不仅臣妾有些于心不忍，怕是韶华的脸面也过不去吧？臣妾看，还是让她进来吧，不过是说些客套话，累不着的！”

煜翔看了苏嫣雪一眼，沉吟半响，方才对紫月道，“让她进来吧！”

紫月领旨赶去通报，须臾，韶华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瞧见煜翔也在，明显一愣，急忙快步上前跪道，“臣妹给皇兄请安！”

“请安？”煜翔沉着脸冷哼一声，嗤道，“免了！朕可受不起！”

韶华看了煜翔一眼，眼珠一转，轻轻拉着煜翔的衣袖，撒娇道，“哎哟~皇兄！怎么了嘛？臣妹只是好心来看贵妃娘娘，哪里又惹你生气了？”

煜翔甩开韶华，喝道，“哪里？你说哪里？！你堂堂一个公主，枉顾身份，在门外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你就不怕被那些奴才们耻笑？”

“他们敢！”韶华不屑地哼了一声，“除非他们都活得不耐烦了！”

“你！”煜翔有些动怒，站起身想教训韶华，却被苏嫣雪拦了下来，“皇上别动怒，公主方才也是受了奴才们的气才会这样，臣妾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是啊皇兄！”韶华识相地急忙接腔，“是臣妹的错，臣妹以后再也不敢了！皇兄你别生气了！臣妹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要打要罚都随你，臣妹绝没有怨言！”

煜翔看了苏嫣雪一眼，又冷冷地瞪了韶华半晌，才沉声道，“既然贵妃给你求情，那朕就暂且不追究你的抗旨之罪，你先起来吧！”

“谢皇兄！”韶华急忙站起身，偷瞄了煜翔一眼，随即转头对随身的宫女低喊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

宫女急忙走上前，苏嫣雪这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锦盒，盒长足有一尺，瞧锦盒的雕绘图样，里面装的八成也是名贵的物件。

韶华拿过锦盒，走到苏嫣雪面前，笑道，“臣妹这里有一株百年老山参，是去年臣妹生辰时，地方进贡的，娘娘如今元气大伤，这株参正好派上用场，臣妹方才在门外失礼了，这个也权当赔罪，所以还望娘娘千万别推辞，而且臣妹手拙，做不了别的什么，这株参也算臣妹的一点心意吧！”

“这......”苏嫣雪有些无措地看了看煜翔，又看着韶华，不好意思道，“这么贵重的礼，让我怎么收得安心呐！”

百年老山参啊！这要搁到现代，那还不值个千儿八百万的？还有，她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咳！”韶华一把将锦盒塞进苏嫣雪怀里，嗔道，“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过是棵野草罢了！只要娘娘您身子大好，皇兄高兴，臣妹做什么都觉得值！您就别推辞了！”

“收下吧！”煜翔笑着插了话，“即使韶华不送，朕也要让御药房去寻觅的，你的身子如今正需要这些东西，就不必和她客气了，再说她那里还有好几株呢！”

好几株？啧啧，这皇家还真是阔呢！苏嫣雪暗暗咋舌，见无法推辞，只能笑着收下。紫月上前接过锦盒，苏嫣雪对韶华笑道，“这百年老参就是不一般，我刚才只不过拿了一下盒子，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宝物就是宝物，真是谢谢公主了！”

“别这么客气！”韶华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臣妹见娘娘受伤，也是吓得魂儿都没了！如今娘娘没事，臣妹就放心了！好了，这礼也送了，人也瞧见了，臣妹的心事算是了了，既然皇兄在，那臣妹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回去了，娘娘您好好休息！皇兄，臣妹告退！”

“嗯！”煜翔点头。

韶华福身告退，苏嫣雪示意紫月相送，一行人鱼贯出了寝宫，房间里瞬时便只剩下煜翔与苏嫣雪两人。

气氛有点微妙。

苏嫣雪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

“呃，对了，皇上！”苏嫣雪忽然想起一件事，“臣妾在崇御殿也呆了这些个日子，如今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臣妾想，应该可以回听竹轩休养了吧？”

“怎么？这里不好吗？还是，您迫不及待地想逃离朕？”煜翔挑了挑眉，惬意地靠在床的另一边，黑眸似笑非笑。

吼！他又露出那种欠扁的表情了！苏嫣雪捏了捏被子，尽量平静道，“臣妾只是觉得打扰皇上太久了，这里毕竟是皇上的寝宫！”

这个答案，应该是最完美的了吧？

煜翔笑了，嘴角挑起一丝逗弄，“既然是朕的寝宫，那朕喜欢让谁睡就让谁睡，更何况爱妃是朕的贵妃呀，即便是朕和你一起睡，也未尝不可啊？”

什么？一起睡？！苏嫣雪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着煜翔，细瞧之下，这才发现他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戏谑之意。

吼！这个王八蛋，又在寻她开心！她现在可是个重病号呢！

“如果你有良心的话，那一定会把狗给撑死！”苏嫣雪忿忿地扔下一句，转身慢慢地躺了回去，不去理会他如疯狗般的狂笑。

闭上眼，睡意又滚滚袭来，苏嫣雪没去刻意抵抗，而是任由瞌睡虫将自己慢慢拖进黑暗的宫殿，意识沉睡之前，一个感慨闪过脑海——唉！这个世界没有狂犬疫苗实在是太危险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苏嫣雪也在一天一天好转，从一开始的能站，到后来的能走，最后到现在的能出门，在太医们看来，进步可谓是神速的！

当然，苏嫣雪从不觉得自己这是进步。

“半个月了！我终于看到太阳了！”苏嫣雪站在崇御殿的回廊下，高举双臂朝着太阳大吼。

瞧瞧这湛蓝的天空，多么美丽！晴明高远，云影飘渺，真是让人无法不心旷神怡，就连阳光也这般的煦暖、轻柔......

“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注意一点形象啦！”紫月拉了拉苏嫣雪的衣角，小声喝道。

“哟嗬！”苏嫣雪收回手臂，回头笑看紫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用‘注意形象’这个词了？”

紫月剜了她一眼，嗔道，“总也没有个正形！您现在可是贵妃了，全宫里的人都看着您呢，您这样大呼小叫的，让外人看见，多丢人呐！”

苏嫣雪闻言叹了口气，转身一屁股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哀怨道，“我看这往后的日子，我就算不死在那些八婆的算计里，也会被这莫名其妙的身份给压死！”

“八婆？”紫月一脸茫然，“谁是八婆？”

苏嫣雪摆了摆手，顺势转身将腿翘到栏杆上，笑道，“这个八婆呢，不是指某个人，而是泛指那些好管闲事的女人，通俗点说就是‘长舌妇’之类的坏胚！”

紫月半懂不懂地点点头，道，“奴婢觉得小姐您是多虑了，您现在可是贵妃，在这宫里除了皇上之外，您可是头一号，谁敢多嘴去管您的闲事？”

“怎么没有？”苏嫣雪笑着睨了紫月一眼，“你不就是一个吗？”

“小姐！”紫月不依，跺脚大喊。

“好了好了！跟你说笑呢！”苏嫣雪缓缓止住笑，正色道，“如果只是多嘴管管闲事，那我就真的省心了，怕只怕那些不多嘴却多心的人，那就防不胜防了！”

紫月歪头想了一想，试探道，“小姐是说淑妃娘娘？”

苏嫣雪闻言，有些惊奇地看着紫月，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淑妃不是好人？”

紫月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猜测，按理说淑妃娘娘温柔大方，应该是个看着让人觉得心里暖和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奴婢一看见她就觉得心慌，而且......而且还有点恐惧！”

“恐惧？”苏嫣雪低喃了一声，忽又抬头问道，“对了，最近你有看见银铃吗？”好像有些日子没瞧见她的身影了。

“瞧见了啊！”紫月点头，“前几天她一直在前殿伺候皇上，昨儿才被赵婕妤宫里的嬷嬷借了去，说是要她帮着做些糕点！”

赵婕妤？什么时候又冒出个赵婕妤？她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谁是赵婕妤？还有，做糕点干什么？”难不成要开茶话会？

“奴婢也是昨天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娘娘，听银铃说，这位娘娘性子喜静，一向深居简出，很少掺和外面的事，以至于有时候宫里的人都会忘记她的存在呢！不过奴婢听说，她的哥哥是威远大将军赵贤，朝之重臣，单凭这一点也不能小看她！后天就是这位赵婕妤的生辰，做糕点自然是宴席上用了，听说宫里还排了戏呢！”

“赵贤？”苏嫣雪挑了挑眉，努力从记忆里搜索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啊！是他！那个平远王的心腹之臣？”

“嗯！就是他！”紫月点头。

苏嫣雪闻言，了悟地笑了笑，“原来如此！”

“小姐想到什么了？”

“想到......皇上是个聪明人！”苏嫣雪神秘一笑，不再多言，只道，“既然这位婕妤娘娘的身份这么特殊，那她的生辰，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你帮我备一份厚礼，咱也表表心意！”

紫月应了。苏嫣雪笑着站起身，一路慢悠悠地往寝宫溜达，到得门口，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遂回头问道，“紫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爹曾经说过这后宫还有一个右昭仪是吧？”

紫月点头，“小姐没记错！确实有个右昭仪，是松州知府刘承大人的女儿，只是这位娘娘身子骨弱，这次来月宫，也是因为身体抱恙并未随行，皇上特许她留在皇城休养了！”

“哦！”

苏嫣雪点点头，脑海中不知怎地忽然浮现出了林黛玉的影子。啧！如果真是这样的美人，那她还真想看上一看，毕竟那可是真正的古典美啊！

进了寝宫，紫月小心地伺候苏嫣雪靠在软榻上，才道，“小姐，早膳想吃什么？奴婢做了鸡茸粥和奶饽饽，要尝尝看吗？”

苏嫣雪点头，紫月又道，“昨晚皇上特许小李子前来崇御殿伺候，早上奴婢让他回听竹轩给您拿了几套舒适的衣裳，估计这会儿应该到了，奴婢先去端早膳，吃完饭奴婢帮你换身新鲜的衣裳，顺便也换换心情！”

李德厚也来了？这崇御殿是不是快易主了？

苏嫣雪笑了笑，感激道，“还是我的好紫月知道我的心思！天知道我多讨厌身上这几件白绸衫，总显得病恹恹的，换来换去都一样！”

“奴婢伺候小姐这么久，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真是该罚了！奴婢这就去端早膳，小姐您好好休息，千万别乱跑！”紫月嘱咐完，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通禀太监小心翼翼地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启禀娘娘，赵婕妤的嬷嬷现正在外面候着，说是她家主子亲自做了补品送给娘娘！可是皇上有旨，任何人不许擅入，但这补品......奴才又不知娘娘是收还是不收......”

赵婕妤？嗬，有意思！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呃...就派人到了！

“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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