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麻烦问一下,杨主任在吧。”梳着三七分的翻译,来到离子通道实验室的门外,带着笑脸,给门房秦大爷递上一支烟。
秦大爷不客气的接了过来,看了眼,发现全是英文,就给放嘴里了,含混不清的道:“条件不错呀,外烟都抽得起。”
翻译连忙给他把烟点上了,笑道:“给外企做事,得装点门面。”
“恩,味道够重的,有点烟锅子的力道。”秦大爷评价了一句。
翻译嘴角抽抽两下,心道:您要抽烟锅子早说啊,我给你称一斤散烟算了。
秦大爷一口气吸了三分之一根,吐出来,舒服的点了点头,再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找杨主任有什么事?预约过没有?”
秦大爷一边问话,一边展开了登记簿,推到了翻译面前,又道:“外国人也是要看证件的,我们这里是保密单位,知道吧。”
“知道知道。”翻译的眼角瞄了眼旁边的警务岗亭,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武警战士,脑袋也有些发蒙的问:“咱们这个离子通道实验室,啥时候有武警站岗了?”
“做新药,那都是海一样多的钱,不派武警能行吗?”秦大爷理所当然的样子。
以新药的价值来说,动辄上千万元的成本和利润,的确是超过了国内的大部分国企,派一名武警站岗,倒是不算出格,不过,能够如此快的做出改变,却是翻译想不明白的。
好在老外更不明白,翻译将登记簿填好,就回头对主顾笑道:“利安德尔先生,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是政府投资的实验室,他们派遣警察只是为了保证它的安全,并不限制外国人的出入,也不会对您在中国的居留产生影响。”
“你确定?”利安德尔是个头发有些白的黄毛老外,眉毛伸出额头一寸长似的,修剪的很是用心。
“我确定。”翻译咬牙给了个答案,怕老外反悔了黄了声音,又忙道:“杨主任如今就在实验室里,我刚给登记了,但咱们今天排到了第六位,不一定能见得到,一会儿还得打电话确认一下,要不我带您玩一个下午,明天再过来?”
“杨锐先生现在肯定很忙,你再和他们确认一下,我是真心想要合作的,也许可以提前见面。”利安德尔尽可能说的慢,从而让翻译能听得懂自己说什么。
翻译愣了一下,笑道:“好,那我再商量一下,不过人家说了,今天已经是没时间了,杨主任今天不接待客人。”
利安德尔默默的点了点头。
翻译有些怪怪的,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骄傲。以前坑老外的钱虽然容易,毕竟是被人呼来喝去的,安排点旅游什么的,也要忍受老外不合情理的对中国文化和历史的解读,现在虽然有点求人办事,却是外国人求中国人,他只是个中间人,反而觉得兴奋。
又问了两句具体的,翻译到了门房前面,嘀嘀咕咕了半天,回过头来,问利安德尔道:“您愿意和其他人一起见杨锐吗?”
“一起见?”
“我说了您是医药公司的经理,对方就表示,如果愿意和其他医药公司的经理一起的话,就可以提前,否则的话,就要等待一下了。”
利安德尔狐疑的望了门房秦大爷一眼,问:“他有这样的权利做此决定吗?”
“也许是离子通道实验室里早就决定的。”
“好吧,我们一起见面的话,今天能见到杨锐吗?”
翻译微微摇头,道:“只能是明天下午了。或者,我带您去故宫看一看吧,里面有很多的中国古董和文物。”
“杨锐先生会喜欢什么?我们去买点他喜欢的东西吧。”利安德尔很有目的性的说。
翻译张张嘴,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去友谊商店吧。”
翌日午后。
利安德尔吃了简单的午餐,提着从友谊商店里买来的罐头和麦乳精,到了离子通道实验室。
从个人经验来说,利安德尔不相信杨锐会喜欢罐头和麦乳精,但是,翻译说这是中国人互相赠送的高档礼品了,利安德尔也就信了。毕竟,哪个国家的人,没有点嗜好呢?
杨锐在会客厅里,收到利安德尔的赠礼的时候则有些懵,要说这些天,尝试行贿的外国人也是有的,但是,用罐头和麦乳精?友谊商店里买出来的也不合适啊。
“利安德尔先生,请稍等片刻。”杨锐只能将罐头和麦乳精放在桌子上,叮嘱会议室里帮忙的科研狗,一会给老外提回去。
利安德尔则很高兴,觉得杨锐收下了自己的礼物,放开胆子问道:“杨教授,请问还有哪几家医药公司会参与会谈?”
“绿石角,葛兰史克,捷利康是确定参加的,另外几家是否会来,我还不太确定。”杨锐随随便便的说出几个名字来。
利安德尔却是立即感受到了大敌将临的威胁感了。
比起他所在的卡丽兹制药公司,捷利康和葛兰史克都可以说是庞然大物。
利安德尔却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了,只是抬手看表的功夫,就有几名金发或褐发或白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杨锐看的有些好笑,欧美人现在还没开始玩多样性呢,所以,今天的会议桌两边,坐着的是清一色的白人男性,别说有色人种没有了,连女性都没有一位。
80年代的制药公司,却是纯纯的男权政治,若非如此,也不会有组织的进行女性公关项目了吧。
杨锐这么胡思乱想着,再等人坐齐了,就道:“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他用的是中文,自有旁边的翻译去苦恼开门见山怎么翻译。
等后者一串英文说过,杨锐再道:“各位今天来到离子通道实验室,都是对本实验室正在的药品有兴趣。考虑到药品的专业性,我准备了一些小册子,给大家看。恩,看过之后,麻烦将小册子还回来。”
说完,就有人开始分发黑白印刷的纸制品。
“戈谢病?”利安德尔翻开小册子,就看到了这个专有名词。
“对,葡萄脑苷脂病。按照欧美的分类来看,这是一种罕见病,目前的病患人数,在全世界范围内,也都不是很多,大致在几十万人左右。”杨锐顿了一下,道:“因此,为了平衡开支,我需要的合作伙伴,应当是有能力进行罕见病申请,最好是有罕见病销售经验的公司……”
杨锐洋洋洒洒的说了几百个字,才让翻译去说。
几个公司的代表,却没有太在意这方面的内容。
大型制药公司都是手眼通天的,哪怕是跨国政治都搞的定,更不要说是老家里的合规申请了。
他们真正关注的要点,仍然是杨锐是否能够制作出新药。
“您想采用哪种方案,来进行戈谢病的药物开发,现在的进度如何?”葛兰史克的经理带着眼镜,轻轻的拖了一下,有些精明的样子。
“酶替代法。”杨锐毫不犹豫的回答。
戈谢病是一种基因突变造成的疾病,归根结底,就是缺少葡萄脑苷脂酶。因为病人体内的葡萄脑苷脂酶的结构发生了变化,不能履行应有的职能,就使得人体产生了一系列的症状,例如脾肿大、贫血、骨骼病变以及神经系统失常。
理论上,补充足量的葡萄糖苷脂酶,就能改善该病患者的症状。
但是,这显然并不是很容易的事,RB酵素在这种时候,一点作用都没有。
葛兰史克的经理亦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杨锐,问:“酶替代法,据说成本极高,用于药品级的生产,能够做到吗?”
“降低成本就好,在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杨锐的表情,也满是自信。
开发新药,对杨锐来说,已经不陌生了。
不客气的讲,全世界的科研单位加到一起,能有杨锐这种熟练程度的,不超过200个。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全世界还活着的人,主持开发出来的真·新药,也还没有200个。
别看到90年代,整个西方世界,或者说全世界开发出来的新药品种有4000多种,但是,真正的新药,也就是采用一种全新的化合物,而非旧有的化合物的异构体做成的新药,总数也就是100多个。
去铁酮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杨锐并没有全程操作到去铁酮上市,但是,经过临床二期的新药,开发者能做的其实已经不多了,除非要作弊,否则,从三期开始的新药,基本都是外包给专门的公司去做临床实验了。动辄几千上万名临床患者,需要的是临床医生,而不是药品开发者——到了这个时候,开发者也不能去修改活性物的组成了,其实只能听天由命。
去铁酮经过了命运的抉择,已然面临上市——如此轻易的完成了一款新药的研制,竟然没有多少次反复,这样的结果,老实说,是惊掉了一些分析家的眼球的。
而今,有了诺贝尔奖的加成,杨锐的成功就显的有些理所当然了,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正在试制新药的消息,才会一下子吸引了这么多的药企过来。
不过,药企感兴趣是一回事,投资或者合作又是一回事了,利安德尔又看了一眼葛兰史克的经理,希望他能下进一步的询问杨锐,以期得到更多的信息,好做判断。
葛兰史克的经理,果然是沉吟了几秒钟,再次抬头,道:“我们葛兰史克愿意投资100万美元,获得药品未来10%的权益,这样可以吗?”
利安德尔听的下巴险些掉下来,这样就给钱?您财大气粗到这种程度了吗?
利安德尔赶紧看向其他人,只见绿石角的经理,施施然的开口:“150万美元,10%的权益!”
仅仅是一轮竞价,就将杨锐尚未开工的新药的价格,提高了500万美元。
利安德尔目瞪口呆,你们难道就不怕被杨锐坑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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