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所有人带离现场后，于锦凡这才好好看了看这片花园，满园的月牡花已被糟蹋大片。

他们为什么要在小镇即将开业的前两天来填这个地下室呢？这不像是罗尚林的主意。

江裳月让那些记者也都离开了，去小镇外面等着。她走到于锦凡身后，问他这片园子有什么问题。

“下面是金利制药厂的实验室，我和罗尚林来过一次，找出了甘棠留下的后半本实验记录。”于锦凡说完，突然想起甘棠其实和詹仰一样，都在闹乌龙事件。

甘棠把正常的实验记录分别藏在两个地方，而把有问题的实验记录交给女儿保管，在他临死前，他告诉詹仰那本记录还没有销毁，并把詹仰引到实验室的方向。这么做可以让他感到慌张，进而露出马脚。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詹仰是假的，真正的詹仰早已变成一个大恶魔，大概他除了没有料到甘棠的女儿还活着之外，其它一切早就预料到了。

他将计就计，把他和罗尚林引到地下室，找到记录，想在这里将他们毁尸灭迹，他差点儿就成功了。

是啊！差点儿就成功了。

那么……

郅刚和江裳月看到于锦凡愣在那里不说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在等着他回答。

“在下面！”于锦凡大叫一声，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郅刚还不清楚江裳月的身份，不过看于锦凡说话并不避开她，便知她是自己人。

“什么在下面？”他问。

“罗尚林，他一定在下面。”

江裳月有些不能接受这个推测，她看着眼前这片花园被工人连挖带填的，如果底下真有人，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郅刚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对于锦凡说：“你们在这里找人，我多叫些人过来帮你们，我先去会会陆应山。”

于锦凡点了点头。

郅刚走后，江裳月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情绪近乎崩溃。“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们敢明目张胆地杀警察。”

于锦凡理解她的情绪，因为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试着找了找通往地下室的那个入口，但是已经没有了。如果陆应山就是詹仰，那么他肯定知道地下室的所有通道，该挖的都挖了，该填的也都填平了。

尽管这样，仍旧不能放弃。程安和罗尚林现在还躺在医院，罗尚林不能再出事了。

他和江裳月确定好入口的大致位置，等杨路带人赶过来后，就把这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让他先把这个口挖开，看看地下室是否还存在。

“动作一定要轻，把这个大家伙开走，用小型挖土机……”于锦凡对杨路说，话没说完，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杨路说他明白，当即就让人联系小型挖土机司机，让他们马上过来。在挖土机过来之前，他和另外几名警察先拿铁锹挖着，江裳月也加入了挖土队伍。

于锦凡说他去外面看看，外面还有个出口，也是他最期待的一线希望。

他开着车，很快来到东南侧的围墙外面，外面那片山坡下面的出口如果还没被堵上，他就可以从那里进去。可是当他把车停在路边，飞快地跳下车往山坡上跑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异常。

从上往下看去，能看到半山坡仿佛被炸过一样，碎石飞溅得到处都是。而那个地方，正是出口的位置。

他无力地蹲下，双手捂住脸，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可是，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他还不能放弃。

他顺着山坡滑下去，确定出口已被炸毁堵死后，才离开这里，去里面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郅刚站在大门口，看到于锦凡出去一趟又回来，只是把车窗摇下来看了他一眼，便知他还没有什么收获。

他已经详细了解了詹仰和陆应山的所有信息，凭他多年的办案经验，他也觉得他们目前的推理都是正确的。

二十四年前，詹仰带领研发小组研发了特效药，同时也研发出了毒药丸。

虽然他前期做足了工作，让小组成员签保密协议，给他们丰厚的抚恤金，但毕竟在做试验时害死那么多条人命，他不可能不担心将来有一天事情会败露。

所以，在第二年，他又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答应把自己的荣誉、地位和财富全给他，和他互换身份，而那个人就是陆应山。

然后他精心策划了一场火灾，即可除掉甘棠的女儿，又可以让他们找到正当理由去整容。

当时，他们一定互换了衣服、手表或者其它可以象征身份的物品，还有，他们的身材、长相等方面也都差不多，这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陆应山当时只是一个临时工，没有后台没有背景，靠他自己很难往上爬，偏偏他又有极强的利欲心，这从后期詹仰身上就能看出来。变成詹仰后，这些年他混得可谓风生水起。

而詹仰真是一个“人才”，如果走正路，未必不能成就辉煌的事业。或许前期他是为了报答老寨主的恩情，那么在成功研发药丸之后，他的一系列“清除”行动，就完全是他个人凶残的本性使然了。

老寨主还以为他派出去的简武生只是想为云依寨寻找保护伞，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瞒过几乎所有人，在云依寨大面积种植甲蝉花，所得收益全部给了改名为詹仰的简武生。却不知他信任的人在离开他之后，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二十四年过去，该死的、不该死的全死了，只有詹仰，或者应该说是陆应山，他还活着。他太喜欢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了，早已忘了清净、简单的云依寨生活是什么样的。

他花了十几年时间，从一个临时工爬到局长的位置，这当中虽然少不了金钱的铺垫，但也不能抹去他的精心布局。他一面谋划自己的前途，一面控制詹仰，还要时刻关注与“永生计划”相关的人。只要发现他们有异样，便立刻将其灭口。

可是，尽管这条线已经很明朗，依旧不能直接将陆应山抓捕归案，还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切。美容院花名册上的名字、和简武生同样的血型都不能作为有力的证据。

他能想到的最大的疑点，就是詹仰和陆应山两个人为何能互相信任这么多年？

查清楚这一点，或者能推动本案往前走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