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

这是苏飞自己的心声，也像是这个环境加持给他的。

“高中的时候，你成绩优异，遭人嫉，一位女同学拿着一部昂贵的手机，非要给你看，你不想看，她硬是给你，你明明没有去接，她故意的将手机扔到地上，好几千块呢，你只是一个农村娃，哪里赔得起？”

“那不是你摔的，她非说是你给摔了，还说你仇富，说这种心思要不得，老师同学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他们都不相信你的辩解啊。”

“最终，她说不用你赔了，迎来一片的喝彩声，而你则是被当成敢做不敢当的人，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

“上大学了，你很优秀，有女同学跟你表白，你却受到带血的威胁信。”

“你毕业后，辛苦工作，很多钱给前女友花，她却绝情的和你分手，背后经常诋毁你。”

“你工作多努力啊，整个小组的业绩大半是你的，结果呢？你不但被开除，还被全行业封杀。”

“……”

好些，苏飞自己都忘记的，却都出现了。

加强着他的绝望。

他一个骷髅架子，如自我灵魂拷问。

血肉没了，身躯的痛苦依然加强。

那些声音不停的重复。

突然！

骷髅架子停住了。

“咦？”

一声惊疑，好像上空来。

“都过去了。”

那上下牙齿一张一合，居然可以说出话了。

就因为这句话，离去的血肉飞速而归。

那些变成了白色的布条重新组合。

很快，他还是他。

衣服的颜色是灰色的，一成没变。

他抬头看天，又道：“我很惨吗？”

他笑了。

天空上似乎有一张模糊的脸浮现，这张脸上有着困惑。

“你让我回忆的，很惨吗？”

苏飞道：“任何人都有无助的时候，绝望相伴。”

“你可知道有很多人穿不暖吃不饱？”

“你有见过一群小孩光着脚翻山越岭，不管寒暑，只为上学吗？”

“你肯定没见过，因为，你不过是一器灵。”

“哦，这道塔不完整，应该是分化出来的，所以，你是个残缺的灵。”

“那么，你怎么又能明白啊？”

“我所经历的，你以为很惨，可我还活着，我走上了不同的路。”

“你知道吗？有人绝望的不要命了，这样的很多，而我活着。”

“惨吗？”

“一点都不惨。”

“我就是没踏上修行路，比我惨的也大有人在。”

他四处看了看，又笑：“全是白色的，让人以为是最惨的，可，我真的不惨啊。”

“而且，都是过去的了，人，是要往前看的。”

“这一层，你拦不住我。”

说着，苏飞抬脚。

他一步接着一步的朝着上方走了。

就好像脚底下有无形的高梯。

那张模糊的脸，不曾愤怒，写满了好奇。

终于，苏飞走到了那张脸前。

看起来，依然是模糊的。

苏飞伸手，手触摸了那个鼻子。

“等等。”

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

苏飞动作为之一顿：“你想说什么？”

“你真以为人是要往前看的？”

那张脸好奇的问道。

“身后事，依然过去，那是人生中的一部分，算是人生经验，从经验中吸取教训，为更好的明天。”

苏飞这样回答。

脸上的一双眼清亮了一些。

“那你觉得明天会是怎样的？”

听着问题，苏飞露出微笑，他打量着硕大的脸庞，道：“活出自己，不后悔。”

“活出自己？不后悔？”

大嘴张合：“怎样的自己？又如何不后悔？”

“上一次，记不得什么时候了，有个人来了这里，他后悔了。”

“他说人生若是可以重来，他愿意放弃一切，只为守候。”

“其实我觉得，他很有道理，虽然他失败了。”

苏飞第一想到的是凌师。

进入道塔之前，没人告诉过他。

但，他就是想到了凌师凌无涯。

“每个人都不同。”

苏飞道：“所以，才活出的是自己。”

“至于是什么样的自己，又因为个体的不同而不同了。”

“如你，大可以活出自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才他身上极少极少出现的。

承受了太大的痛苦，都是这家伙带来的。

苏飞准备给它下一个套。

“个体……我？”大脸目光闪烁。

苏飞道：“你不全，我猜测是分化身，或者是剥离出来的，但是，你有了自己的思维，那就可以活出自己。”

“成为另一座道塔？”大脸显然理解了苏飞的话。

苏飞没答。

他可不能再说下去了，万一真出现了第二座道塔，谁知道道院是何想法啊。

而大脸显然来了兴致。

它问：“你的自己是什么？”

“我？”

苏飞回道：“为自己活，为亲人朋友活，为自己在意的地方活。”

“那你跟上回那个要放弃一切只为守候的有何区别？”大脸再问。

“需要区别吗？”

苏飞反问。

大脸微微一愣。

“需要区别吗？需要吗？”

大脸无比的困惑，不停的自语。

“你们是不同的个体，所以，没必要去区别，因为本身就不同。”

大脸惊喜的道：“是不是这样？”

苏飞点头。

“那你觉得我……需要区别什么吗？”

不等苏飞答话，它就自己道：“如今我是有区别的，可等回归了也就没了区别……”

似乎挺伤感。

好像也不舍。

这个残破的不完整的，确实有了特立独行的思维意志。

“你挺有趣。”

大脸露出笑容：“是我有意识之后，最有趣的一个。”

“你的话，对我很有意义。”

“对，你的话，有意义。”

“很高兴见到你。”

大脸说着。

苏飞则是伸出了手。

“什么意思？”大脸好奇的问道。

“在我的家乡，这是一种礼仪，握手。”苏飞道。

“手……”

一团白光飞来，在大脸的下方凝结成了一条手臂，它问：“这样吗？”

苏飞跟这只如白雪的手握了握。

大脸的气息立即就被他感受，熟悉，这里禁法，而外面则不是，他只需要熟悉和记住，出去后，便可以在一套阵法中加入第七层的特性。

这有极大的妙用。

“多谢了。”苏飞道。

大脸显然知道了苏飞的心思，它也不在意。

“可以开门了？”

苏飞道：“我知道你鼻子的位置是通往第八层的，如果没有其它问题，麻烦你一下，我要上第八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