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副市长拉着张登高借一步说话。张登高把他带到办公室隔间的卧室。马副市长说，这首先呢，要感谢你，老白都跟我说了。这事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我初步的想法是这么操作，你看是否可行。苏菲和晓武先是在香港注册一间BVI公司，注册资金、名称都无所谓。国内为了对接，苏菲打算在西安注册一家建筑设计顾问公司，公司名字叫苏晓建筑设计顾问公司，苏菲、晓武各取一个字命名。她打算离开美国GRD建筑设计事务所，自己开始创业。晓武也打算参与进去。这样的话，如果最终你决定将建筑设计委托给GRD做的话，GRD必须先跟苏菲、晓武他们的香港BVI公司签订居间合同后，你才正式跟他们签约。并确保第一笔资金直接打给苏菲、晓武他们的公司。张登高思考了一会儿，说，嗯，天衣无缝。我看没什么问题。就按你说的办。

马副市长笑容可掬地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市里为了在未来6年建设期配合你的工作，专门成立了一个临时机构，名字就叫“长安塔建设协调办”，隶属市府办。我牵头挂主任头衔，两个办事人员分别从市城管局和规划国土局抽调上来。都是我点的将，人很精干，做人做事都没问题。以后你有很多涉及到政府方面的事，就让他俩跑腿去办。你实际上才是这个协调办的“主任”。张登高听完马副市长的好消息，连声说着感谢感谢，没想到市里如此支持长安塔的项目。

马副市长接下来问了一个目前最敏感的问题，这个问题也是张登高眼下最头痛的问题。马副市长问道，资金到位情况怎么样？还有什么困难？省、市领导都十分关心这个问题。张登高小心回答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三个月内项目公司完成注册、验资并正式挂牌营运。可能有几家原打算参股的煤矿因为这样和那样的原因，会打退堂鼓。恐怕到时候还得领导出面给做做工作。马副市长语气坚定地说，这有什么问题，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办的一定给你办，我办不到的也要想尽办法托人给你办。总之，大家都是朋友兄弟，不要见外，有事你说话。张登高从内心感谢这位讲义气的领导。不过，还有一个事他心里没底，那就是参股长安塔的国企团队，他们的出资是否有问题。马副市长似乎看透了张登高的心思。他说，几家参股的国企都没问题。只等你注册验资的号令。我的老板（指市长）交代正式签约时最好搞一个简单的仪式，以示庄重。毕竟国企拿大把的钱出来投资，审批起来还是挺复杂的。

马副市长因为要参加市长办公会，先走一步。苏菲、晓武被张登高留了下来。苏菲原本在上海同济大学本科学的建筑设计，后来又考上美国耶鲁大学土木工程系的研究生。她曾无比自豪地说，她是詹天佑的师妹。毕业后就留在美国GRD建筑事务所工作了。苏菲毕竟在美国知名建筑设计公司干过几年，对这方面的业务应该说是轻车熟路。张登高想通过和苏菲聊聊，搞清楚建筑设计中应该注意的的几个问题。

张登高请教苏菲，如果咱们这座摩天大楼，从方案设计到出施工图纸，按照你的估计，总费用应该是多少？苏菲问道，你问的是国内标准还是国际标准？张登高说，两个标准你都给估算一下，我好心里有个数。苏菲说，国内标准的话，www.youxs.org。按照媒体所宣传的，如果你的投资总额是80亿的话，那建筑设计这一项的总费用应该是2亿元人民币。说完，苏菲偷偷看了一眼张登高，只见他听到2亿元的数字时，肩膀下意识耸动了一下。苏菲笑了，看来他是心痛了。苏菲进一步强调，当然，2亿的设计费指的是你一个老外也不请。如果请老外参与设计，譬如美国人参与的话，那费用至少还要上升50%，也就是说需要3个亿！张登高听完后大吃一惊，他瞪着眼睛问苏菲道，你可别吓唬我。凭什么美国人这么牛逼？按理说，咱中国人搞超高层建筑不会比美国人差呀！苏菲解释道，那是两码事。主要是美国建筑师的收费标准与中国有所不同。通常他们按照建筑设计所需要的工作量来作为收费的依据。知名建筑师的收费标准是每小时200美元以上。

张登高好奇地问苏菲，那工作量又是谁来核定的？你总不能一张立面图要画上三天吧。苏菲笑道，美国建筑师自己会按照业内规范核定工作量的。他们通常不像中国人那样投机取巧，在工作量上造假。你完全不必要担心。再就是，美国人在中国接单，一般只负责建筑方案设计和扩大初步设计，简称扩初设计。我国的法律法规规定，外国人不可以参与施工设计。也就是说，你的施工设计必须请国内一家建筑设计院来做，施工图由他们出。这样概算下来，你的总费用可不就上到3个亿了？张登高又问道，那我既请老外参与方案设计和扩初设计，又想控制好费用，把天文数字的设计费降下来，你有什么妙招？

苏菲对晓武说，怎么样？咱公司业务这不就是悄然而至了！张登高一愣，好家伙，自己一不小心中了苏菲和晓武的圈套。苏菲说，不瞒你张总说，我们的苏晓公司正是干这个活儿的——专门解决高档楼盘和超高层建筑的发展商的设计难题。你们都想请国外顶级设计师来打造建筑名优产品，甚至是流芳百世、永垂不朽的产品。可又不太愿意出到国外顶级设计师的要价。怎么办？你把它交给我们苏晓公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帮你省钱，并达成自己的意愿，而且丝毫不降低标准……张登高打断苏菲的话说，停停！好家伙，你在我这儿做上广告了。你说具体点。究竟如何能做到既让我省钱，又不降低标准请美国佬来设计？苏菲说，首先呢，你必须通晓美国人的生活习性才行。随便举几个例子。比方说，你聘请的建筑师如果年纪稍大的话，根本没必要租五星级酒店的房子。你只需在距工地最近的高档小区租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给他住就OK了。算算看，光是这一笔钱，能省多少？假设时间是半年的话。还有啊，建筑师若不是特别有名气的话，你没必要给他买商务舱的机票。咱以洛杉矶飞北京为例，经济舱也就1100美金。而商务舱却是4000美金以上。而登机前升舱的话，你加上600美金就OK了。你算算看，半年期间，如果建筑师往返十趟的话，能给你省上多少钱？还有，出设计蓝图时，美国的费用是中国的几十倍！所以所有图纸一定争取在中国晒。你还比方说，单画施工图这一项，如果通过正规渠道，请一家建筑设计院来做，按每平米4元收费的话，就按60万平米计算，你得花上2400万元。而另一种做法可能会为你节省一半费用：咱还是找这家设计院的建筑师做私活，每平米给一块钱就能谈妥。完事后盖这个建筑设计院的公章，给院里每平米一块钱。这样下来，一切都是原样，可你的费用却降低了一半。更神奇的是所有参与者都皆大欢喜。是一个多赢的局面。

真没有想到，白副省长养的女儿还真行！没准儿请他俩把关的话，咱给他们的那一大笔中介费还真能给节省回来。张登高斩钉截铁地说，好。长安塔的建筑设计的顾问业务就全交给你们啦！你们苏晓公司的第一单业务到手了，你们开张啦！怎么样？你张叔叔够哥们儿吧？苏菲笑着说，太够哥们了。干脆以后叫你哥们儿得了。不过，我爸爸和张伯伯说了，这首单顾问业务我们不收你一分钱。但有个条件，你得为我们提供一间办公室和一部工作用车。张登高乐了。他站起来说，办公室就这栋楼，你们随意挑；工作用车吗，给你们一台别克商务车，刚买不久，几乎是新的。怎么样？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开工？苏菲美滋滋地对晓武抛了个媚眼说，明天咱就开工。

张登高十分满意苏菲的表现。他谦虚地请教苏菲，苏总，照你看，国内应该找哪间设计院对接比较合适？苏菲咧开大嘴哈哈大笑，张叔叔太抬举我了。不过，我太喜欢别人这样叫了。苏总，嗯，听起来特爽！美国GRD建筑事务所曾经和上海同济大学建筑设计院合作过，选同济最顺利；不过，要是论名气的话，清华设计院似乎最佳；排除上述因素，从经济、实惠和便利上讲，当然是西安的建筑设计院。就在跟前，可以发动建筑师们做私活。张登高完全听明白了。他询问道，假如你是发展商的话，你打算选谁？苏菲毫不犹豫地回答，古城西安的呀。至少能省1000万。张登高击掌称赞：就按你说的办。所有的建筑设计事务就全部打包交给你们做了。

送走苏菲和晓武，张登高返回办公室。设计方面专业性太强，自己也不太懂，这方面的事就交给苏菲他们了。感觉自己肩上的负担明显轻了些。他呷了口生普洱，把最近要干的事理了理头绪。首先呢，地质勘探和文物普查可以先搞。尽管项目公司还没有成立，就以永泰公司的名义请勘探队和文物普查队进场。其次呢，还有几家煤矿老板对出钱参股有些犹豫。跟白副省长预约个时间，把这几家煤老板全部集中起来做工作。对了，还得把驼城的郝市长搬出来。最后呢，当然就是尽快收钱了。五个参股、控股的煤矿已有四个签约，就只剩下长城煤业公司一家没签合同。想到这儿，张登高还是心有余悸：关键是王建国、李海峰提起了仲裁，现在卖股权的话，好像从法律上讲有瑕疵。如果自己不把这个真相告诉买家，也就是钱进和赵牧之他们，从法律上讲似乎构成故意隐瞒的事实的法律后果。而如果将仲裁的事告诉钱进和赵牧之的话，他俩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拼命压价，弄不好他俩敢把价格压得我亏本的程度。唉！确实挺棘手的。但无论如何，五月份一定要把合同签了，因为六月底必须完成长安塔项目公司的注册和验资。想想看，市里已经把“长安塔建设协调办”的临时机构成立起来了，他们这是明显在催促我的进度啊。这个事马虎不得，不能让白副省长和马副市长他们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