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唐古拉山,心情最好要数孙盘子了,被困于这座神山几十年,忽地重见天日,像鸟儿重新长出翅膀一样,当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述释这种心情。包圆、肥毛、宋鹏、平四贵、杜沐晴五人的心情可真真是糟糕透顶了,莫名其妙的过去五年,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几个情况。
带路的多可兹丢了。
回到那个村子如何向兹伢子的老豆桑吉拉交待?
桑吉拉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在他们手里丢了,桑吉拉不把他们五个人的腿打断才怪。
五人商量,实在没脸再去借宿那个村子了,绕道而行。不过,当前最最重要的问题,得马上找个活人问问现在到底是哪年,没走多远手机全没电了。
走出数十里。
两个身影遥遥纳入视线。
不瞧不要紧,这一瞧着实吓的不轻,正是桑吉拉、多可兹二人。
肥毛疑心青天白日的撞上鬼了,不过,在唐古拉山的神墓经历了这么多,不怎么怕了。神墓里的历代帝王都揍过,鬼有啥好怕的,即便多可兹是鬼也搅不起什么浪来,毕竟还有孙盘子呢。
桑吉拉一看见他们,惊讶的说:“小胖,甜姑娘,你们啥时候回来的啊,太不够意思了,回来怎么不去咱家做客,开发这里的项目筹备的乍样了?乡亲们都盼了五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多可兹没有原先那么鬼精灵了,神情发怔,看着杜沐晴说:“甜姐,你想死我了,五年前刚到鬼门关就找不到你们了,急死我了,村子里的人找了你们五天五夜,你们当初离开乍不跟我打招呼。”
“五年?”包圆这回真傻缺了。
“哎呀,兹伢子,咱们上次遇到狼了,当时你吓晕了,我们怕你有什么闪失对不住你老豆,我们把你藏起来了,等我们把狼打跑怎么也找不到你。”肥毛脑子反应比较迅速,连忙说。
“恩,记不清了,醒过来就在鬼门关躺着,再也找不到你们去哪了。”
包圆把脑瓜仁挤干都没想明白多可兹是怎么回去的,多可兹只字未提神墓里的事,难道神墓的事多可兹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省找麻烦,不便多问,五个人客套了几句向人烟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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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安。
多方确认搞清了二件事。
第一件事,时间的的确确过去了五年,眼下已经是2015年10月份,至于这五年的时间是怎么流失的谁也说不上来。第二件事,陈教授确实没有诳包圆,那一届的男同学确实大批失踪。
包圆先是上门拜访了陈教授。
杜沐晴则带孙盘子回长治市老家了,说安顿好孙盘子后去太原找包圆。
肥毛、平四贵、宋鹏三人发现一不小心过了五年,提出要回家看看,空手进山空手归。杜沐晴将卡上剩下的钱给他们分了分,三人不客气,一点都没推却便接在手里了,太需要钱了。肥毛忍不住说,白白失去五年光阴毬毛事儿没干成,反而把杜沐清这个女土豪打了。宋鹏拍着包圆肩膀说,包爷,你个龟孙子敢有丁点丢丢对不起咱们杜大美女,老子第一个废了你!
还是那句去你娘的,暂时各奔东西。
相隔“十年”,包圆再见陈教授时,陈教授已是两鬓斑白。
陈教授脸上挂着泪,颤抖着拿出从公安部复印回来的三十七张失踪人口名单,上面三十七个人名、照片全是当年包圆那一届的学生,唯独没有包圆、韦凡二人,包圆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包圆在陈教授家美美醉了一场,安慰陈教授失去学生之痛,畅述了在社会上种种不易。
回到出租屋后。
出租屋里早已换了人,当年自已的行装已经被房东扔了。
与房东吵一架已经不存在什么意义了。
包圆猛然之间寻思,自已莫名其妙陡增了五岁,一事无成,日后如果真的靠杜沐晴的资助来混日子实在不心甘,却也思量着年龄不小了,是该带女朋友回家看看了,先坐车到长治市找杜沐晴了。
杜沐晴带孙盘子回家后。
杜沐晴的父亲听说这个怪人便是当年的孙盘子孙九爷,表现出极大的客气,带孙盘子去杜百川的坟头看了看。孙盘子每日的起居、饮食、出门都有专车伺候,一点都没怠慢。
孙盘子安安全全从唐古拉山回来,已经不喝人血了,与常人无异。孙盘子对这个世事很陌生,杜家对他很好,他心里很满足,自已想的事无从着手,孙盘子每天都去杜百川坟头坐几个钟头。
包圆心忧自已这个窘样,杜沐晴的家人不会接受,将杜沐晴邀出来说明来意,让杜沐晴陪自已回家一趟,一来看看自已父母亲,二来好告诉家人不必替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了。
回到家里。
包圆一进院门,见父亲包贵生沧桑了很多,独自在院子里抽旱烟。包贵生一见包圆进门,身子激动的荡了几下,淡淡的说:“圆儿,回来了,先去拜拜你苦命的妈,她去世两年了,现在的政策不允许私自埋人,咱家买不起墓地,你妈妈火化了,在祖宗神像前供着,跟你妈妈‘坐下聊聊’吧!”
包圆飞奔进屋,跪倒在神像前上了三支香,哭的昏天暗地。
杜沐晴止不住落了泪,她并没有与包圆的母亲相处过,谈不上有什么至深的感情。不过,杜沐晴的心里还是觉的隐隐刺痛,死者为大,应当入土为安,怎么供在家里,当务之急得帮包圆买块坟地。
正当包圆哭的昏天暗地之时,村支书杨混蛋走进了院子。
“贵生啊……政府要修铁路了,那铁轨铺到咱们村子了,你们家祖坟挡了政府的路,按政策每座坟补贴五千块,实际下发五百块。贵生,这五百块钱收好,择个良辰吉日把老坟给迁了吧。”
“杨支书,政府补助五千块,为啥只发五百块。”包贵生不接钱,叭嗒叭嗒抽两袋烟,缓缓的问。
“贵生啊,你乍这么不开面呢,这五千块钱从中央一层一层拨下来,一路过山走水。领导们千里迢迢奔波给你下发,还不得用点钱么,总不能干部们死在下发路上,五百不错了!”村支书挺着胸膛说。
“杨支书,可是这钱够迁坟么?你说句公道话,这坟怎么迁?”
“咦,谁哭哩?贵生,你家怎么了,你老汉是不是干啥缺德事了?”村支书立时岔开话题。
“我老婆死了埋不起,我儿包圆在哭他娘。”
“哟,贵生啊,你儿子回来了,好!”
“爸,咱家祖坟要迁?”包圆听到迁坟的话,擦干眼泪走出屋子。
“圆儿,老坟补助款连骨灰盒都买不起。”包贵生看着杨支书手上的五百块钱又一次落下了泪。
“咦,咦,咦,贵生,这是你家未来的儿媳妇么,真俊,真俊,啧啧,圆儿,啥时候办喜事啊,杨叔叔肯定给你随个大份子,丫头,你是哪里人,哎呀呀,长的真俊,记得来杨叔叔家串门啊!”
“办个屁,先人的事都办不了,谁还能顾上活人哩!”
“贵生,你不知道,咱们国家有政策,大龄青年娶媳妇儿村公所发补助,补助情况要视过门的媳妇而定。”杨混蛋贼眼一转,不停的在杜沐晴身上扫来扫去,这么漂亮的姑娘村子里可是头回见。
“爸,胳膊扭不过大腿,不管活人怎么受罪,咱不能亏了先人,迁吧!”
“圆儿,眼下一块坟地最便宜也在五万块上下说话,老坟往哪迁……?咱父子俩如果将老坟私自迁移,一经发现公家罚款五万到十万不等,孩儿,你说……”包贵生接过五百块钱双手发抖。
“哦,对了,贵生,红头文件已下达村委,限时五日迁坟,要不然会直接推平。”杨混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临了又笑呵呵的补了句:“闺女,记得来杨叔叔家坐坐啊!”
啪的一声,包贵生将老烟袋朝石头上狠狠一磕,老烟袋登时碎成七八截。
杜沐晴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她首次体会穷人不易,又止不住流出眼泪,抽噎着说:“死去的先人可都在天上看着呢,包,咱家先人的事一定要办好,别急,钱的事我解决,咱不靠政府!”
杜沐晴立即拿出电话打给了杜沐英:“喂,哥,马上给我卡上打五百万过来,我有急用,你别管我干么总之是正事,快点,行行行,我等你,钱到帐后会有短信接收。”
包贵生不傻,听到这姑娘张口便向哥哥要了五百万。在他眼里五万已经是天文数字了,真不敢想象五百万是什么概念,心下疑了又疑,心说:“这女孩是哪家名门闺秀?嫁到包家真是祖宗庇佑。”
夜深了。
杜沐晴早已安睡。
包圆与父亲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繁星,敞开心扉说起了话。首先,包贵生问他这五年带着皮卷去了哪,包圆一五一十的说在唐古拉山的事,为什么不明不白的五年就过去了,还是没想明白。
当包贵生听到历代帝王的魂魄被关在唐古拉山神墓的囚龙城里,永世不得翻身,像是扬眉吐气的骂了句:“该,该,该,就该是这样才对。”又询问包圆关于杜沐晴的事。
包圆详详细细说,上次与宋鹏回家时在火车上认识的。
包贵生用新烟锅敲了敲包圆的头,说:“这女孩肯为你花钱,证明她对你很好,她家有钱的事不容质疑。不过,当爹的比你知道的多,这女孩见过的世面可比你吃过的盐多,你小子碰到这个好女孩真是积了大德,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别给老子再换了,这个儿媳妇老汉我认定了。”
“爸,哪的话,我怎么会对不起人家,这么好的女孩疼都来不及呢。”
“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在说……”
“爸,您说。”
“圆儿,按说你也不小了,这事儿摆在案子上也就那么回事。当年包家厚道祖不知什么原因把家安在了农村,爹随祖业留在农村,男人想在世上站住脚,一是靠财、二是靠自身本事。你上过学当然知道财便是经济实力,要有能力、责任让自已的女人过上好日子。人无外财不发,眼下,我看你想发个猛财估计是不成,你找了这么一位贵女孩当媳妇,这事便有说道了,历朝历代靠女人吃饭的人不少。”
“爸,我会好好对她的。”
“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你爹虽然穷的叮当响,心可没糊涂。历朝历代之中够靠女人吃饭的人那是多不胜数,像嫪毐、潘安、卫玠、子都、嵇康、韩子高、宋玉等等,这些人他们不光有能耐,最最主要得有diao事,能耐其次,diao事其主,圆儿,你是大人了,知道爹说的是啥,好好对人家。”
“爸,这,这,这……”包圆有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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