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无眼,世道混乱,妖魔横行,恰逢乱世。
梁施允自小便没了娘,药梁宗宗主梁新也并未纳新房,所以对唯一的女儿特别溺爱,梁施允要什么都满足她。
而梁新又忙于宗门事物处理,毕竟现在通幽州战事不断,自从上一任通幽帝登仙失败后,原本风平浪静的通幽州在短短二十年里,彻底乱了。
梁家并未参与任何纷争,只是各方势力间周璇,毕竟梁家产出的药物,是修道者们的命根子,所以梁家所在的栋梁城也算得上清平。
喜儿就这么伺候了梁施允一个月,虽挨打过几次,却比梁婆婆下手轻多了。
梁施允平日里性格乖戾,一丁点不满就摔东西砸碗,然后就会拿身边的下人出气。
喜儿也不懂,不愁吃不愁穿,哪有那么多戾气,梁施允只有到城南吴华画师那去学画的时候,才会露出难得的笑,心情也会好,还会带喜儿去逛逛,吃点东西。
今日又要去画师家学画了,梁施允看起来心情很好,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喜儿,今天想吃什么?”
喜儿也不吱声,只是笑笑,梁施允一把揽过喜儿。
“说,想吃什么。”
“大小姐喜欢吃的就行。”
梁施允啧啧道。
“你这张小嘴是越来越顺耳了。”
说着梁施允拧了拧喜儿的嘴巴。
两人在梁家护卫的陪同下,一路去了城南,一个大院外,护卫们停下了,院里飘来阵阵香粉气,喜儿跟着梁施允进去,站在院子里,四周挂着一些画布,整个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草。
老规矩,喜儿在前院等,梁施允去了后院画室。
喜儿坐在堂屋前,支手托腮的等着,每次来虽无聊,但在这个漂亮的花园里,欣赏美景也不错。
望着花丛中的蝴蝶,喜儿起身走了过去,欣喜的望着这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喜儿伸手过去,蝴蝶缓缓落在指尖,随后飞走。
喜儿跟了过去,很快就绕到了后院,喜儿从没来过,梁施允每次都只让她在前院等,后院里也同样种了鲜花,和前院不同,更加的旺盛,喜儿左右四下看看无人,打算待一会就走。
一阵嬉笑声从一旁的画室里传来,喜儿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好奇的走过去。
这笑声让喜儿有些惊奇,梁施允从未如此笑过,这声音听着有些放荡。
喜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低着身子望了一眼。
屋内的一切让喜儿怔住了,梁施允坐在一条红绳上,吴华在一旁轻柔的握着笔,在轻描淡写的动着,屋内的一切让喜儿震惊,很快喜儿便面红心跳起来。
望着梁施允一脸飞虹,完全沉浸在快乐中,喜儿从未看过她如此的开心,汗液在梁施允的身上蒸腾着,她咬着嘴唇,妩媚尽显。
红绳上挂着的铃铛在叮铃作响,喜儿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看的,她这才急忙起身,但就是这么匆促起身,让屋内的两人都看到了喜儿。
“喜儿!”
梁施允的声音响起,喜儿当即愣在原地,她不敢动,但只想快逃。
梁施允赤脚走到喜儿身边,妩媚的笑着。
“你那么喜欢看的话,进来好好看啊。”
吴华有些担忧,想要劝梁施允,但却被她喝住了。
不一会喜儿站在房间里,红着脸低着头。
“头抬起来,眼睛不准闭着。”
一连两个时辰,喜儿都在火烧火燎中度过,直到吴华躺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时,梁施允才起身,走到喜儿面前,把手伸了过去。
“哟,第一次见这种事就这样了?”
梁施允笑意渐浓,喜儿闭着眼,梁施允举着手,把手按在喜儿脸上,喜儿感觉到一股湿热。
“今天的事..........”
喜儿噗通一声跪下,连忙道。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大小姐。”
梁施允笑得更加放纵,一条玉足搭在喜儿肩上。
“好看吗。”
喜儿不断摇着头。
“好看以后就接着看。”
回到梁府内的喜儿忐忑不安,脸色煞白,连吃饭的时候也不香了,梁施允回来就睡下了。
等老爷梁新回来想要看看女儿时,喜儿只能谎称,今天外出风大,可能染了点风寒,头痛的梁施允正在睡觉。
一连好几天喜儿都惴惴不安,这几天梁施允并未责罚喜儿。
某个晚上,喜儿被人从睡梦中拖了起来,面前的人是梁施允,她一脸绯红,浑身汗液。
随后喜儿按照梁施允的吩咐,去了分院里,把一名梁家的长工叫了起来,在遇到巡夜的护卫,喜儿只是谎称大小姐深夜练功,燥热不安,要洗澡,但木桶太重她搬不动。
带着这名精壮高大的长工进了梁施允的闺房,望着衣冠不整的梁施允,长工急忙转身闭眼。
“本小姐需要你帮个忙。”
梁施允说着起身,靠了过去,一阵后喜儿站在门口,梁施允开心的笑着。
“站过来听到没有。”
喜儿只能小步走过去,按照梁施允的吩咐拽着她的双脚,认真的看着。
此后的数月里,喜儿都在这样的煎熬中度过。
“看你最新瘦了很多,是不是挨大小姐打了。”
与喜儿关系最好的福儿,关切的问道,喜儿并没多说,确实被打过几次,两人聊了不少事。
喜儿也想过许多问题,她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会死的,犹豫之下,喜儿还是和福儿说了这事。
一听到这事,福儿先是诧异,但随即笑了起来。
“这事不少人都知道。”
之后喜儿才知道,从一年前开始,梁施允就开始和那吴华鬼混,但梁婆婆已经严令整个梁府的女侍们不要外传。
正逢乱世,梁家是很多人能安身立命之地,虽梁家内问题重重,对待下人更是猪狗不如,可大部分人都宁可受辱挨打,也只能忍下去。
喜儿第一次萌生出了逃出梁家的想法,她这段时间来也变得奇怪了起来,晚上总是会难以入眠,时常脑子里都是梁施允做的那些事。
这日梁家来了一位贵客,府邸上下都在忙活,宴请了不少修道者,梁新也是非常高兴,梁施允一早起来就打扮了一番。
喜儿一直伴在梁施允身边,在前院大堂里等着贵客驾临,老人是一位老者,仙风道骨,喜儿听了一阵,才知道他是天谕州一大宗门的宗主,名叫风悠扬。
整整一天,喜儿觉得轻松了不少,因为在宾客面前,梁施允表现得体,受到了不少人的夸赞。
期间喜儿听到了宾客们都在谈这个宗主的徒儿萧渊,这个名字在通幽州,喜儿也听不少人提起过,听闻是一正直的侠义之士,道术功法超群,有天谕州第一剑之称。
喜儿倒是听闻天谕州世道清平,已经许多年没有战事,黎民百姓生活富足安康,她也幻想着要是哪天能过去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梁施允性格依然暴戾,她甚至会把喜儿吊起来,剥去衣物,狠狠抽打。
喜儿愈发觉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看到了此情此景的福儿给喜儿出了一个主意,喜儿答应了。
福儿说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偷拿一些梁施允修炼时的药物,拿到外面一卖,等十六一到,他们就自由了,还能有一笔安身立命钱。
喜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她不识字,福儿便又想到一办法,福儿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附近一教书先生,喜儿可以把药瓶上的名字,抄下来,然后给先生看,这样就知道什么药值钱了。
她们大部分丫鬟卖身到梁家府,都只到十六岁,要么回到本家,要么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梁家。
就这么一晃三年过去,喜儿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梁施允更是变本加厉,变着法的折磨喜儿。
只是喜儿和福儿靠着从梁施允练功的一堆丹药里偷偷拿的丹药,已经攒下了上百两银子,两人相约等十六了,一起携手出去,两天弄个街边的小食铺,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赚一些。
喜儿做出来的菜越来越好吃,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梁施允也经常夸赞。
寒暑轮转,一晃眼喜儿十六了。
只是她偷拿丹药的事败露了,大庭广众下,喜儿被绑在了案板上,梁婆婆第一次对她动针刑。
梁施允并不气恼,反而觉得好玩,她要亲自下手,不管梁婆婆怎么审,喜儿只是坚称自己拿药是自己吃的,并未拿去卖。
针扎了下去,喜儿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比的刺痛感,只是很快她便想到了梁施允做的那些事,脑中想着那些画面,痛感渐渐消失。
直到喜儿浑身被扎得鲜血淋漓,昏死过去,梁施允才住手。
此次过后,喜儿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床,索性熬了过去。
卖身契到期的当天,一众十六岁的丫鬟们都开心的打算离开,梁家府外,人山人海,很多来接自己女儿的父母都到场了。
这天飘着雪,喜儿跟着福儿,两人收拾好了一切,喜儿在人群中寻觅着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的身影,可是没有人来接她。
“快点走吧喜儿。”
一出门,喜儿愣住了,看着那教书先生帮福儿接过东西,两人深情的谈笑着,福儿一早就说过,她的父母早就没了,是人贩子把她带过来卖掉的。
原本以为是同病相怜的喜儿,此时却犹豫了,她脚下好似绑了铅块,一步也动不了。
望着漫天飘洒的雪花,迎面而来的霜风,落日黄昏,街上人烟稀少,喜儿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梁家府,明明天大地大,但喜儿却不知该去哪才好。
“快点喜儿,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喜儿脑袋嗡嗡作响,只记得那个寒夜,踏出去会如何?记忆中曾看到过的一些惨烈景象浮现出来。
叫卖儿女的妇人,趴在地上与老鼠抢食的乞丐,被送入风月场所的女人,以及那些高高在上的修道者。
天空望过去始终是灰黄的,透不出一点亮光,喜儿低着头,直到被福儿摇醒,她哽咽着。
“我不走了,福儿。”
先生和福儿都愣住了,喜儿道。
“北林先生,你好好照顾福儿。”
喜儿把自己包袱里一小包沉甸甸的银子递了过去,转过身走向了正在关门的梁家府。
我永远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贱婢呢!不管去哪都一样吧。
喜儿在一只手推住正在关的大门。
“我不走了,不走了!”
.........
“怎么又哭了!”
陆择羽望着泪如雨下的喜儿,她哭得很厉害,但神志依然不清醒,现在也没风,陆择羽左右四下看看,一把抱住喜儿,把她抱起。
“又冻哭了,你还真怕冷!热乎点了没。”
见喜儿没反应,陆择羽只能抱着喜儿去了程凝那边,此时的程凝坐在一块石头上,表情冰冷,目露杀意。
就在陆择羽狐疑之际,一阵脚步声传来。
“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一见到殷韵,陆择羽便问道。
“就知道吃,你大概是难以理解吧,毕竟你的心是铁做的。”
陆择羽望着胸口,按了按喜儿的胸口。
“的确,我这里硬邦邦的,她这里又弹又软。”
殷韵咧嘴咬牙,过去揪住陆择羽的马尾辫,把他拎飞。
“丫头,你还是快点面对比较好,不然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直到你跨过去为止。”
陆择羽翻滚几圈后起身从怀中摸出尖刀和纸,灰头土脸的跑到殷韵跟前。
“师姐,反正没事你教我剪纸老虎。”
殷韵无奈的笑了笑,她当年也是在这里,一连三天三夜,在过去难以逾越的悲痛中,一直碰壁,最后靠着意志力,终于跨了过去。
人心便是如此,如若无法去面对自我的话,未来的道路不会太过于平坦,这些过去难以逾越无法面对的事物,会影响人的一生。
之前萧渊也是如此,殷韵曾建议他到这来,可萧渊却自始至终不愿去面对,只是这一次回来,殷韵明显感觉到萧渊变了,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似乎内心里那股对修道的热情又回来了。
殷韵也猜到了,多半是因为陆择羽,毕竟他很像一面镜子,殷韵在短暂和陆择羽相处的时间里,也想到了不少事。
“要到什么时候啊?”
“一天也好,两天也罢,直到他们能清醒过来,现在是什么,过去是什么,她们要的未来是什么,这也是为了你今后的幸福着想啊师弟。”
陆择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幸福是什么?”
殷韵伸着手给喜儿擦了擦泪水,随即起身道。
“等你明白的那天,才能称之为“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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