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倒真是德才兼备的。只是我得罪过您的儿女,不知要……”
“自已解决。”高闯再一次打断肖绛。
当她说自已德才兼备的时候,差点逗笑他。
哪有人这样说自已的?脸皮真是有一定的厚度。
“那王上想让我教什么呢?我那笔字写的都不行,像狗爬。”
原来她还有自知知明。
“那是狗爬吗?根本就是乌龟爬。”他老实不客气的批评眼前这个自称德才兼备的女人。
狗爬至少还有迹可遁,不至于天上一划地上一划,连笔触粗细都不均匀。
中间还配了图,害得研究半天才搞明白。
“至于教什么……”他顿了顿,“就是你刚才给本王讲的那些。格物致知虽然不是科举的内容,却非常实用。我燕北不要书呆子,而是有用的人。”
嗯,重视教育,这个为君者不错。
肖绛在认可高闯的同时,认命了。
于是讲艺堂添了一门叫格物致知功课的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虾米。
肖绛也曾问道:万一那群孩子不接受她,把她也逼走怎么办?
高闯回答得干脆利落:“如果你连这个也坚持不了,就是个没用的人!年前你鞭抽本王世子世女的事,也得拿出来再掂量掂量。”
MD。
就是说,没用的人就不配受到他的庇护,不配在他手下讨生活。
而且,还翻小茬!
肖绛在初四这天有个寒冷的开局,愉快的过程,以及不爽的结尾。
好在高闯最后说要把阿离和阿泠拔给她用,只要她做好教习这份很有前途又充满黑洞的“职业”就行。
那两个姑娘是军中出身,算是军婢。就算武功不高,却也是练家子,如此配备应该是提防她惨遭殴打,黯然下课吧。
是高闯早就看出来了,她会的是以命搏命的一招致敌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且大部分情况下,她实力不足,只能同归于尽。
可是人民内部的矛盾,就没办法用拼命的方法解决。
人家惹了你,你就要往死里干人家吗?
而普通的打架,她真真是不擅长的,一直在玩阴谋诡计。
所以,高闯相当于给她配了两个保镖,也算有良心。
“也得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吧?”不过肖绛没直接答应,“不情愿的话,又会像我之前那个丫头一样,不成帮手反成仇。”
自已去和您老的三夫人交涉吧,一切与她无瓜。她心想。
结果高闯雷厉风行,转天,三夫人练霓裳亲自来了落雪院。
因为正是初五,民俗破五,肖绛一早让阿泠从大厨房找了点白菜(这时候还叫菘菜),拿着储物间找来的一把小刀,明显是行军用的,用来切割硬邦邦的馒头肉块啥的小刀,在一块木板上当当当。
“您这是干什么?”阿离忍不住问。
“剁小人啊。”肖绛继续当当当,“初五不是有这个风俗吗?”
“您信?”阿理不禁笑。
“信不信的……万一是真的呢?又不损失什么。再说,好玩嘛。”肖绛说得非常认真。
嘴里还念叨着:小人小人快滚开,不然把你做成馅,啊呜一口吃掉你。
阿理就对阿泠眨眨眼:她算明白了,这一位每天都变着法儿的让自已高兴啊。
挺好!
就连她们,似乎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你们也来砍两刀,对待小人就不能客气。”肖绛又让开位置给两个丫头。
就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肖绛倒有些意外。
自从她来了这个名义上的落雪院,实质上的冷宫,不管什么人来她这里也没有通报过。哪怕只是一个婆子,也大摇大摆的进来,仿佛她这边是菜场。
阿理和阿泠又快速而隐蔽地交换了下眼色。
阿理顿了顿,终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地说,“我去看看。”就跑出去了,脚步轻,显然知道来者是谁。
从昨晚开始,这两个姑娘就有些神不守舍似的。
肖绛看破不说破,知道高闯必定和他的三夫人谈过借丫鬟的事。
也显然,练霓裳事先和这两个姑娘商量过。
“三夫人来了。”片刻,阿理复又转回,行了一礼道。
平时虽然也恭敬,不曾有捧高踩低,仗势欺人之举,却远没有这般规矩的。
“请进。”肖绛丢下那把小刀,反身坐到八仙桌侧的主位上。
此时她身在明间,正对着正屋的大门。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门帘挑动处,进来一个身材修长的女郎。
个子极高挑,据目测,至少得有一七五。
虽然是妇人装扮,身上却是类似于胡服的暗绿色棉袍配宽脚裤,鹿皮靴,头上也只利落得挽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支古朴的青铜发簪。
长眉斜飞,面目清秀,加上身板挺直,显得特别利落飒爽。
可惜脸上从左侧颧骨一直到右侧下巴,穿过鼻梁,纵横着一条长长的伤疤。
通常来说这绝对是破了相了。
可是在肖绛看来,这女人大大方方的坦露着伤疤,完全不在意似的,反而给她身上增加了一种别样的气质,能把大姑娘掰弯那种。
气质!关键在气质!
完全是女军人的模样。
肖绛得承认,她对练霓裳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但显然,对方对她可不是如此。
因为练霓裳身体绷直,完全跟放松不沾边。神情在大方礼貌中透着疏远和审视,肢体语言就着明晃晃雕刻着两个字:戒备。
“不知道三夫人前来,有何贵干?”她说着客套话。
其实论身份地位,应该练霓裳主动先开口的。
但一来肖绛没那么多古人的尊卑观,二来她知道练霓裳难开口,倒不如与人为善一点。毕竟路遥知马力,斤斤计较眼前的高低,眼光就太短浅了。
练霓裳的目光几不可见的顿了顿。
这是王上大婚以来,后宅女人之间的初相见。
本来还发愁成亲之后的第二天认亲要怎么忍过去,哪想到这一位直接进了落雪院,王上也根本不提这茬。
她倒是暗中松了口气,但后来听说这女人种种事迹之后,又疑惑警惕起来。
王上娶的是个疯子傻子,结果却进门一个多智近妖的、货不对板的女人。
她是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亲信之一。
她为王上所受的屈辱而愤怒,又觉得无解的事就是危险,可王上不但没有直接休弃这女人,还打算重用。
不,是“试”用。
为此,她倒是很想来会会这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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