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晟抬眸，满眼都是穿着亮色衣裙的沈虞，天空飘落的雪花此刻也像是会飞舞的精灵一般点缀在沈虞的身边。

刹那间，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除了沈虞以外的人。

她像白雪一样的干净，也像一株绽放的虞美人一样让他心驰神往。

阴暗的世界，他深陷泥潭，浑身肮脏，但是却像抓住无意间闯入这个黑暗地带的光。

“大小姐，可以让我抱一下吗？”卫晟扯开一个苍白的笑容，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疲倦和脆弱。

沈虞一愣，认识卫晟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卫晟有过这样无助的一面。

她和卫晟之间的关系也很奇妙，像朋友，却又不是朋友，毕竟是沈鸢的死对头。说是敌人，也不是敌人，卫晟从未伤害过她。

除此之外，喜欢吗？

也谈不上。

卫晟亲过她，也说过要娶她的话，但是沈虞从未当真过。

而她自己呢，从心底里好像也对卫晟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不是爱，她这辈子的爱都已经在秦子安的身上耗光了，对卫晟的那点异样情愫，或许只是一种欲望而已，从未动心过。

卫晟对她好，所以她想卫晟能一直对她好。

毕竟这世间，爱她的人真的太少了。

沈虞看了一眼卫晟身上的雪，摇头道：“你身上看起来好冷。”

卫晟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拍了拍肩上落得雪，但是雪落得太多，外裳都被打湿了。

卫晟眉头皱了一下，随后便见他直接把外裳给脱了下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问道：“那这样可以抱你吗？”

脱了外裳，冷风全都灌进了身体里，刺骨的冷，也刺骨的疼，寒风吹得眼角都微微泛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就好像疯了一样。

想要不顾一切靠近沈虞。

疯狂又偏执。

沈虞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秦家的事情她也是知情的，她只当卫晟是在为秦家伤心。

一个家族没落的下场有多惨，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许是出于同情，她微微抬手，在卫晟愈渐失落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只许抱一下。”

空洞的心，一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卫晟靠近两步，站到沈虞的面前，张开手轻轻搂住她，手臂慢慢的，一点点收紧，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像是着了魔一样。

“大小姐，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卫晟却在沈虞耳边轻笑了一声。

沈虞不习惯这般亲密的接触，她道：“可以松手了。”

“可以再抱一会儿吗？”沈虞身上的味道很干净，让他迟迟不想松手。

“手都给你打断了去。”沈虞说到做到。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卫晟显然是不想再挨打了，很快便松了手。

只是在收回手的时候，抬手将一直紧攥着的凤钗插在沈虞的发间，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高飞，彩色的尾羽雍容华贵，嘴中衔着红宝石流苏，造型精美到了极致。

沈虞摸上自己的发髻，将它取了下来，看到是秦皇后头上戴着的凤钗，跟个烫手山芋似的丢还给卫晟。

“殿下，这种凤钗只有皇后娘娘可以佩戴，臣不敢逾矩。”

皇后才可以戴的吗？

卫晟垂眸看着手中的凤钗有些出神，后面沈虞也没有与卫晟过多攀谈，只是绕过他直接进了府。

又是一阵寒风凌冽，卫晟口中呼出一口白雾，手中的力道一松，价值不菲的凤钗掉落在地上。

“别人戴过的凤钗哪里配得上大小姐。”

他的大小姐是最干净的，他不想看到沈虞沾染上任何污秽的东西。

……

秦子安流放的那日，沈虞亲自去看他。

没有往日的光鲜，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和武瑶还有秦悦锁在一辆囚车中，后面还有几辆囚车，一部分是秦子安的妾室，还有一部分是被牵连的武家的人。

秦子安看到沈虞，目光闪躲，他现在这般姿态，不想见任何人。

沈虞目光落在小小的秦悦身上，秦悦穿的也很单薄，武瑶紧紧地抱着她，但是她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前往边疆的路途寒冷艰辛，最后活下来的人或许只有几个而已，像秦悦这样的孩子，很少能挺过去。

沈虞解下身上的披风，递进囚车里，对武瑶道：“给秦悦的。”

武瑶只觉得屈辱，只是更加抱紧了秦悦，没有接过沈虞的披风。

“谢谢。”最后还是秦子安接过，然后盖在秦悦和武瑶的身上。

“你是……特意过来看我吗？”秦子安问道。

沈虞看向秦子安，眼中再无波澜，“不，只是来问你一件事而已。”

“什么事？”

“向西凉人采购兵器一事，都是由你一人策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