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沈鸢这话在青儿来说，无异于一道落雷把她惊得心脏砰砰直跳。

“之前大小姐还在的时候，二小姐还乖乖巧巧的，我还以为二小姐在外七年，那些小脾气都给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这般霸道。”

沈鸢的桃花眼微眯，道：“青儿姐姐，我是说认真的。”

青儿见沈鸢这般坚持，便先带她去了一家茶楼下坐着，还给沈鸢买了一小袋松子糖。

“二小姐，我知道你认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就连大小姐都和我说过，凡是二小姐想要的，二小姐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会拿到。”

青儿知晓沈鸢这张乖巧娇萌的外表下，并非别人所想的那般安分。

孤僻，霸道，娇蛮，任性……这才是沈鸢真正的一面，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蛊毒，让沈鸢小时候饱受折磨，沈幕和沈虞对她百般的好，也养出了沈鸢的许多坏脾气。

“原来你们在背后都是这么说我坏话的吗？”沈鸢调侃道。

她倒是不生气，毕竟她们说的是事实。

“可是二小姐，你这次要的人，是秦王世子。我能看出来秦王世子对你是有几分感情的，而你对他更是情根深种，可是要他这辈子只娶你一人，这样的话简直天方夜谭。”

沈鸢嚼着松子糖的动作一顿，眼眸里多了一丝迷茫，“我不会把他让给别人的。”

青儿知道自己这样说，沈鸢听不下去，便换了个说法，“二小姐觉得大少爷对我如何？”

“非常好。”沈幕还在世时，虽然没有给他平妻之位，但对青儿可谓是独宠。

青儿眼里荡开笑意，但还是道：“既然如此，那二小姐觉得，大少爷那般喜欢我，却只是纳我为妾，又是为何？”

沈鸢拿着纸袋的手一紧，目光也沉了几分。

要问为何，因为青儿只是忠义侯府的家奴之女，而沈幕是忠义侯府的嫡长子，将来前程似锦，他的妻子必然是一位身份能上得了台面，家世能助沈幕的仕途顺畅的女子。

所以就算沈幕再怎么喜爱青儿，却也只能许她妾位，而青儿也深知这道理，所以从未奢求过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少爷在外被人说自己妻子是个身份低微的家奴之女，所以我从未想过要当少爷的正妻。”青儿看着湛蓝的天空，呼出一口浊气，眼中悲凉。

“二小姐还小，此次回长安也只是一意孤行，大小姐纵着二小姐去了秦王府，想来也是没有考虑太多。”青儿抬手给沈鸢理了理鬓角落下的长发，她待沈鸢如自己的亲妹妹，所以才敢说这些，“将来以世子爷的身份，必然妻妾如云，二小姐既然认定了世子爷，就要学会习惯。

沈鸢垂着头，就连喜欢吃的松子糖都没有再动半分。

习惯？

她怎么可能会去习惯与别人分享卫衍？

但是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能与卫衍并肩呢？

或许卫衍是喜欢她的，但也只是因为她懂得如何讨卫衍欢心，她会在卫衍面前讨巧卖乖，把自己本来的性格藏的严严实实，然后变成卫衍喜欢的模样。

除去这层虚假的面具，沈鸢细数了一下，自己好像真的配不上卫衍。

青儿见沈鸢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便起身向沈鸢伸手，道：“不是要去枯枝巷吗？二小姐还走得动吗？”

沈鸢抿着嘴角，点了点头，牵着青儿的手继续往前走。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但是心里却因为青儿的话乱了。

皇宫含光殿中，云景帝穿着冕服坐在上位，左右手边坐着盛装的皇后和柳贵妃，而卫衍的位置则是在皇后之下，众位皇子之上，却无人敢质疑。

下面文武百官就坐，殿门前的传召太监声音洪亮地高喊：“迎西凉来使！”

西凉国三面环雪山，草地广袤，牛羊众多，西凉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喝牛乳吃牛肉，体格健壮，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用兽皮所制。

此次西凉王让他的一个皇子和皇女作为特使，护送贡品前来大明，一来是维持两国的关系，二来则是和亲。

“臣耶律鸿见过云景帝！”

“臣女耶律丹阳见过云景帝！”

兄妹二人向云景帝行礼，云景帝对他们的自称甚是满意，“西凉皇子和公主不必多礼，你们二人长途跋涉来我大明，朕为你们设下宫宴，尽我大明地主之谊。”

“谢陛下！”

云景帝向身边的太监吴全示意，吴全高声道：“开宴！”

耶律鸿和耶律丹阳坐在一张席上，耶律丹阳眼神看着上面坐着的红衣世子，扯了扯耶律鸿的袖子，问道：“皇兄，上面那位穿红衣的是什么人？长得好生俊俏！”

耶律丹阳入殿之后就注意到了卫衍，忍到现在才敢小声询问。

耶律鸿看去，上位的少年风华绝代，一身鲜衣如火，凤眸轻傲，似是从未将人放在眼里，举手投足尽显皇室威仪，着实惹眼。

此次前来耶律鸿也是做了不少调查，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和亲，“那位应该便是秦王世子，卫衍。两年前混入西凉军营，还杀了巴尔的人。”

耶律丹阳痴痴地重复了一遍，“卫、衍。”

许是耶律丹阳的目光太过火热，卫衍转头扫了她一眼，耶律丹阳忍不住红了脸，心中小鹿乱撞。

“皇兄皇兄，我要嫁给卫衍！”

枯枝巷又暗又窄，巷子口还有几个混混蹲在那里喝酒玩骰子，里面的院子都很破旧，与繁华的长安城格格不入。

沈鸢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口，抬头看见那落了灰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

牌匾上写着“澄心”二字。

“二小姐为何非要来这里买画纸？莫非这家的画纸与别人家的不同？”青儿不解地问道。

沈鸢点头，解释道：“澄心堂纸做工繁复，纸质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虫不蛀，霉不侵，可保千年不腐不褪色。但是价格昂贵，所以很少有人购进，直到现在澄心堂纸已经不再在市面贩卖，逐渐被人遗忘。

“现在据我所知会做澄心堂纸的，长安城里就只有枯枝巷里住的这么一户人家。”

青儿不懂丹青，沈鸢说的这些她也是一知半解，“二小姐在外七年，没想到对长安城这般了解。”

“青儿姐姐忘了我师父是何人了吗？”

青儿了然，沈鸢的师父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沈鸢跟在他身边七年，知晓这些事情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