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枪有了，霍刚也不急着行动，他认为有两件事很有必要去做，一是练武功，二是练枪法。他在龙湖花园当保安时是那组人中真正谈得上懂武术的一个，公司要求保安们强身健体，提高“保卫”能力，有时让他们练练拳脚功夫，而霍刚就成了当之无愧的教头。因此这些年霍刚的武功并没有完全搁下，但那种环境毕竟没有良好的练武氛围，再加上生活安定，最初霍刚还经常锻炼身体，后来就没怎么练了，年纪轻轻就有发福迹象，体重从一百六十斤变成了一百八十斤。霍刚感觉肌肉都已经松驰了，他要把日渐荒废的武艺拾回来，减轻体重，让身体保持最佳状态。

白宝山的枪法不用说了，四枪撂倒四个警察；张君团伙也经常到郊外练枪法，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霍刚从没玩过枪，不熟悉枪性，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功，他觉得把枪法先练好了，将来在动手时绝对用得着。

霍刚练武、练枪不光是准备对付一般人，在必要时还得用来对付警察。但霍刚不是一般的暴力罪犯，他希望凭借自己的机智躲过警方的视线，让警方根本查不到他身上，而不是凭借暴力抗拒抓捕，如果真走到了这一步，他认为自己已经失败了，并且已经非常危险了。如果暴露了身份，现在动不动就是什么网上追逃，躲到哪里都不安全，逃亡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不到万不得以，他是不会去动警察的，杀几个普通人可能都引起不了警方重视，杀一个警察影响就大了，警方会看成是对自身威严的挑衅，会全体出动来对付你。他认为白宝山袭军袭警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如果不是他有超强的能力，早就被抓了。

从云南回重庆后，霍刚开始积极锻炼身体，久已没练的长跑又开始练了，除了下雨，每天坚持，最初跑两千米都气喘吁吁，后来跑三千米也不觉很费力了。最初每天两百个俯卧撑，后来加到三百个；仰卧起坐每天一百个。他还买了哑铃、拉力器，练臂力。几个月练下来，他体重减轻到一百六十五斤左右，肌肉显得凹凸有致。霍刚很高兴，能恢复得这么快，说明在武校打下的底子还是相当扎实的。

霍刚每天勤练武功，还经常回武校找以前的老师讨教，对老师请吃请喝，金钱相送，老师本身也是个武迷，见他这么客气，也就把当初没有教给学生的一些绝活教给了他，还陪他对打。霍刚很有悟性，学得也认真，很快弥补了这几年的退步，在实战能力上还提高了不少。现在霍刚练武注重招式简单实用，力求一招制敌，这是他向老师重点请教的。凭他的身手和高大魁梧的身材，对付一般人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无需借助任何武器，他已经是很可怕的人物，再加上枪，那就是如虎添翼了。

霍刚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独自到山上练枪法，每次打二十发子弹。他在手臂上吊着砖头练稳定性，直练到手臂发酸实在举不起来。他在石壁上画了一个小圆和一个圆心，第一次打的时候，只有四发子弹打在圈内，没有一发打中圆心，他觉得明明自己瞄得很准但子弹就是要偏离他预想的方向。枪的脾气，他还得好好摸摸。

2002年底，霍刚的子弹全部打完了，最后一次练习，二十发子弹有十五发打在圈内，两发打中圆心。霍刚觉得这个成绩并不理想，于是，2003年一月初，霍刚又去了趟昆明，再次找到老罗，购回子弹一百发，继续练习。到春节前，霍刚又练了两次，练到了二十发全部打在圈内，四发打中圆心，他对射击定点目标基本有把握了。春节后，他开始练习射击移动目标。他把石块抛向远处然后瞄准射击，第一次练习时二十发子弹仅打中一发。第三次练习时打中了四发，霍刚还较为满意。到三月中旬，这一百发子弹也打光了。

霍刚练了半年枪法，进步不小，对一个非职业枪手来说，他的枪法算是拿得出手了。这时他的身体、武功他自认为也练得差不多了，为将来作案从技能上作好了充分的准备。

霍刚这时做了一件常人难以想象的事，他将花了几千元买的五四式枪扔进了长江。这是他的一项重要安全措施，除非要很快采取行动，否则平时身上一般不带武器，住所也不藏匿武器，需要武器时临时再去弄。任何可能被查出来历的武器，他都不会用来作案。这把手枪是从老罗那里买的，他不知道老罗以后会不会被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虽然老罗对他知之甚少，就算供出他来警方找到他的可能性也极小，但霍刚的信条是，从细节做起，能避免的风险要尽可能避免，正如那些间谍所说：哪怕有千分之一暴露的危险都嫌太高了。警察不是笨蛋，要在他们面前捉迷藏必须小心翼翼，任何忽视安全的行为，最后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是他从书中学来的，别人认为没有必要的安全措施他就认为有必要。霍刚还没行动，已经体现出了凡事谨慎的作风。还没作案，就将买来的枪毫不吝惜扔进江里，这样的人就算不是独一无二，相信也是屈指可数了，这正是霍刚的可怕之处。

霍刚借口生意忙，后来长期住在弹子石的出租屋内，十天半月才回海棠溪一次，每次回去时都要穿上最好的行头，再买些东西给家里以表明自己过得还不错，并在家人面前大谈生意做得如何如何。春节时他更是总结过去，展望未来，说自己基本已摸清门道了，年后正是黄金时机，业务定会蒸蒸日上，并顺带给了霍爽两百元压岁钱，霍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哥哥”的压岁钱。连蒙带骗，反正家人也不懂，被哄得团团转，看霍刚意气风发的样子，以为他真的时来运转，脱贫致富，指日可待。赵丽替他高兴的同时也不再担心他还不起钱了。

霍刚这段时间一个人生活，与以往社会上的朋友断绝了往来，该从他们那里打听的，该从他们那里学的他都已经打听了、学到了，他已经不需要那些人了。霍刚平时用钱很节约，基本不下馆子吃饭，衣服也买得很少，过年过节也没出去玩过。到2003年三月底，他还剩了一万六千元。足够他行动了，霍刚想。

这一年，霍刚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