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孟旬东把她扛到海边酒店的一个房里,把她扔到浴缸里要她自己清醒一下。其实她很想对他说,她现在清醒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裹着浴袍出去的时候,孟旬东还在外面抽烟。看来她闹的这一出让他太生气了,现在都没有平覆过来。孟旬东见她出来就把烟灭了,“现在清醒了吗?还闹不闹了?”
郎心黛低着头擦头发。孟旬东走过来,抢走毛巾替她擦。他的动作很温柔,郎心黛靠在他的胸前,抱住他不想放手。孟旬东把她拉开,“喂,是不是头昏啊,怎么自己站不稳了?”
“你知道什么,死变态!”一点都不善解人意!
“还知道骂人,看来是恢覆正常。”孟旬东把她拉到沙发上坐好,给她梳头。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给她梳过头了,他对待她的头发,总是比她自己更有耐心更温柔,每次他梳头的时候,她都很想睡觉。
孟旬东知道她的习惯,轻轻提醒她,“别又睡着了,头发还没干……”
郎心黛闭着眼睛,脑子里晕乎乎的,“哥,我今天下午走,你会不会送我。”
“我没空。”他回答得很随意,只是小心翼翼地梳着她的头发,不让她觉得一点疼。
郎心黛觉得心酸,央求着他,想再和他见一面,“你来送我吧,我这次走,要等很久才回来了。”
可孟旬东却表现得并不在乎,“回不回来都随你。”
“那我就不回来了。”
“也好啊。”
赌气话说了,人家却不给响应,郎心黛急着回头看他,也顾不得头发了,“有什么好,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的头发又缠在一起,孟旬东看着梳子上缠绕的头发,温柔地给她整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的眼睛,悠然地说着,“怎么了?觉得自己可怜了?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不是甩甩手就要走了吗?怎么现在没人留你,你就受不了了?”
郎心黛握住他的手,有些气急败坏,“我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居然指望你这么变态的人……”
他突然擡起头,笑着问,“可你又爱我?”
郎心黛无言以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后自暴自弃地承认了,“是啊,你是个变态,我是你教出来的,能比你好到哪里去。”
她说完了,很忐忑地看着他,希望从他的眼里看出点什么。谁知,他还是很平静,笑容可掬地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兄妹。”
郎心黛无奈又无语,“是啊,所以我才说自己变态了。”
或许是因为发现自己同化了她,孟旬东显得很欣慰,“我们一样,这才是我的妹妹。”
后来他又给她吹干头发,然后他叫人去给她买的衣服送来了。等她穿戴整齐了,他说,外面有车等着,可以送她回去了。
他居然叫别的人送她,郎心黛很不服气,“你送我不行吗?”
孟旬东的表情和蔼,态度坚决,“我很忙。”
“你就送我这一次了,不行吗?就当我最后求你一次了。”郎心黛拉起他的手,想把他往门口带。
孟旬东把手抽走了,“你想要别的什么都可以,但我不能送你。”
郎心黛瞪着他,气得口不择言,“那你让我强你一次,我想出气。”
孟旬东像是听她说了个笑话,“亏你想得出来,我不是一直都教育你,做人不要这么大的报覆心吗?”
郎心黛气得想哭,“可我就想让你试试那种滋味,一个人被自己爱的人强了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不会爱我了,所以才想去死啊!”
“别说傻话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算了,我就算是变态,也没有你变态。你不想送我,我又多稀罕你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好时候,可这是最好的见面了,如果还不任性一回,以后就怕没机会了。郎心黛猛地扑进他怀里,“再见吧,我的变态哥哥。”
“嗯,再见。”孟旬东用很大的力气把她拖了出去,她只感觉自己被他往门外一推,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把门关上了。这是撵人的速度吗?也太不给面子了!
郎心黛被送回招待所里,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是午饭的点。关锦绣像是在和别人打电话,可看到她回来的时候,急急忙忙就挂断了。
打电话的人,是孟旬东吗?哎,他是有多变态啊,对着她的时候,什么也舍不得多说,和别人电话里,又要关心她的行踪吗?难道他们之间,就不能好好的说话了吗?
哪怕他们是兄妹,就算都知道毕竟变态了,可变态兄妹之间的感情,别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妈妈,我们在中午吃什么?”郎心黛嘻嘻哈哈地,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午饭过后,郎心黛提着行李准备和关锦绣走,关锦绣说,“再等一下,有人来送我们。”
反正不会是孟旬东来。郎心黛这样一想,就觉得不管来的是谁,都无所谓了。没过多久,桑梓秋来了。桑梓秋说她也要回伦敦了,他们三个一起走,正好作伴。
“那我哥怎么办?”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这是真的要更变态的前兆。
“孟先生有自己的安排。”桑梓秋淡然地微笑,“我只是一个医生,总该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呃……”不是她有所误会,只是想,就算不是自己,只要有个人真心对孟旬东好,能陪在他什么也好。
快要上车的时候,郎心黛站在招待所门口张望。桑梓秋站在车边叫她,“这是他最好的安排了,郎小姐,你还在犹豫吗?”
“叫我心黛就可以了。”郎心黛钻进车里,也知道孟旬东不会来。
她们到机场时,郎仕群和孟惠姿都到了,段书泰也在这里,据说来得最早就是他。
郎仕群拉着郎心黛,说了很多依依不舍的话,说如果在那边不习惯就赶快回来,这个家一直等着她。孟惠姿看着郎心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郎心黛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孟惠姿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张开手臂将她抱了一下。她松手的时候,郎心黛抱住了她,小时候,她一直想要孟惠姿抱自己,可她每次看到她哭都走开了。爸爸也不在家里,这时候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孟旬东。那时候,有孟旬东抱着她,她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可现在孟旬东不在了……
如果孟旬东在这里,看到孟惠姿终於开始接受她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关锦绣看她对孟惠姿这么依赖,也忍不住泛起泪光,“你这孩子,还是没长大啊……”
孟惠姿和关锦绣互相看了一眼,大家什么话也没再说了。
郎心黛擦眼泪的时候,段书泰站到她身边,小声问,“哭够了吗?要不和我也抱一抱?”
郎心黛破涕为笑,“谢谢你来送我。”
“没什么好谢的,我最喜欢看到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
如果孟旬东在这里,这才是她的皆大欢喜。郎心黛翘起嘴角,看着他问,“小乔姐姐怎么没来?”
段书泰目光一闪,“你不知道她的事?”
他怎么这么惊讶,难道段书乔出了大事!“她出了什么事吗?”
段书泰的表情很快回归平静,“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也不管你的事。”
越是被人隐瞒,越是让人有好奇心,“看来是真的出了大事,你告诉我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看她这么有兴趣,段书泰立刻说了句话成功打压她的好奇心,“你能把孟旬东给她吗?如果给不了,不要多管闲事。”
“嗯。”
“你到了那边,少过问这边的事,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听段书泰的口气,似乎他很忙得上忙一样。他不是也同样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吗?自己成立的公司没玩多久就被人黑掉了,进了段氏也被段书乔打压着无所作为,怎么突然他的模样就拽起来了!
郎心黛盯着他,还没说什么,只听他说,“都要走了,你又用这么不屑一顾的眼神看我,你就不能对我多笑笑,让我记得你的好啊。”
“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郎心黛虚心接受意见。
“很多事情,我不告诉你你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也不会那么去想,所以你永远不会知道,有人为你到底做过些什么……”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能装糊涂,“你一个人念绕口令啊。”
段书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最傻的那个是孟旬东,可我,也没比他好得到哪里去。”
“我知道了,谢谢你。”别的,也给不了他了。
临上飞机前,段书泰说想抱她一次,郎心黛没有拒绝他。关锦绣和郎心黛先登机,桑梓秋被段书泰拖住,耽搁了一会儿才来。
上了飞机后,郎心黛就开始睡觉,她没问桑梓秋到底和段书泰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桑梓秋看着闭目假寐的郎心黛,也闭上了眼睛。段书泰最后对她说,“孟旬东要我提醒你,永远别让她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这边的事,别让黛黛知道,她只要在伦敦过得无忧无虑,我们在这边做的这些事才有价值。”
“我知道。”
或许郎心黛永远不会知道,她和孟旬东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郎仕群和孟惠姿已经离婚了,这件事引起孟老爷子震怒,孟旬东为了安抚外公的情绪,为了老人家不作出过激反应,已经答应了,一辈子都不会再和她见面。郎心黛的这次旅行,等於是一次永久的流放了。
孟旬东知道和她不是亲兄妹,早在他十一岁,听到郎仕群和孟惠姿吵架时就知道了。当年孟旬东在伦敦车祸治疗时,桑梓秋给他催眠后,看到他痛苦得失声痛哭,口口声声地说,“我听到他们在吵架,他骂我是小畜生,我当时就傻了,怎么会有父亲会这么骂自己的儿子,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是个野种,是母亲和别的男人生的,难怪父亲从小就不喜欢我。可我的亲生母亲,她也排斥我,觉得我是她的污点。后来我从外公家里过暑假回家,家里竟然多了一个妹妹。我的母亲那么娇惯她,可她明明不是她亲生的,父亲也抱着她舍不得放下,因为这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女儿。我那时候那么恨她,恨不得她死,可父母却让我照顾她。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很粘着我,一会儿看不到我就会哭。从来没有谁这么在乎我,我不可能不去在乎她,看着她每天都无忧无虑,我也感觉自己很幸福。再后来她高三了,外公让人带她去参加成人舞会,我知道外公是想把窦家的小儿子介绍给她。其实外公一直都知道她不是这个家里的,连孟家的姓氏都没有给她。外公看她长大了,想让她和窦家联姻,我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把脑筋动到她身上了,而我那时候,竟然没有能力保护她。我对外公说,我愿意接受家族联姻,如果家里做这些,不需要牺牲黛黛,我也可以。可外公没有表态,为了留住她,我对她做了龌蹉的事,然后她又知道我订婚了,精神完全崩溃了。家里人以为是她高三压力太大,只有我知道,她是被我逼疯了。如果她能好起来,我可以让她报覆我,为了让她不见到我受刺激,我可以离她远一些,分开这么久,够不够她忘记那些不好的事……”
后来,孟旬东回国,为了阻止段书乔对郎心黛下手,假意联合高望川做空段书泰的公司,实际是暗地里达成协议,辅助段书泰正大光明回归段氏,对段书乔进行牵制。当他看出段书泰对郎心黛有意思的时候,也笑着说可以成全。可桑梓秋知道,他做不到,因为不甘心……
他这么不甘心,可最后,为了郎心黛能过得自由自在,不是也选择放手了。甚至在最后,还一直求着她说,别让郎心黛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事,他害怕,一旦说了,连最后和她的联系也会断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样子萎靡不振,眼神空洞,桑梓秋担心他老毛病又犯了,立即想给他做检测。他却已经无所谓了,“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这边,谁又管得住我,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自己没看到算了。”
桑梓秋转过身去偷偷抹去眼泪,尽管知道自己的话他听不进去,还是忍不住说,“就算为了她你也不该这样,如果她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她得多伤心。”
孟旬东半眯着眼,若无其事地回答她,“我这边的事不会传到她耳里的,再过几年,她在那边有了喜欢的人,一旦和别人结婚,她会忘记我的……”
他是自暴自弃了,桑梓秋哽咽着说,“她是爱你的,我看得出来。”
但孟旬东只是说,“这我不在乎,我做这些事,本来就不是为了让她爱我,我只想她过得好,就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那就够了。”
下飞机的以后,桑梓秋带她们去了早已安排好的公寓里。要走的时候,她对郎心黛说,“这是以前你哥在这里住过的地方,我想你住这里会习惯的。”
“谢谢你。”
“二楼最后一个房间,是你的……”
“嗯,桑医生再见。”
“我走了,今后如果有需要,和我联系吧。”
“好的。”
桑梓秋终究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由着他自生自灭。她这次没有按他的意思办,他让她把那个房间的东西都扔掉,可她办不到。郎心黛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个变态,因为她想不到,一个正常人会用这样的方式去爱一个人。她现在的做法违背了他的初衷,不知道他走这一步,是故意的,还是会意外呢?
当郎心黛放下行李,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现她故意留在那里光盘,里面的内容是她帮孟旬东治疗时录下的,如果郎心黛看到了,孟旬东故意隐藏的东西,也就都曝光了。
其实,她也相信郎心黛不会那么迟钝,就算看不到那张光盘,只要她一开门就会发现,这个房间完全是按照她家里的模样装修的,里面的床丶衣柜丶墙纸……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样子,孟旬东在里面挂满了她的照片。只要她推开衣柜的门就看得到,里面有孟旬东给她准备的衣服,他一直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来伦敦看他,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她来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各位,这是大结局了。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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