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大比,望天台(三)
火冥谷弟子修的虽都是体术,但能将体术练得炉火纯青,实力亦是不容小觑,尤其对面还是个才步入修真界的。
很快,小兔丶哦不,巨兔就被那弟子随手挥的一拳给打得漏了气,噗地一下飞出擂台外。陶奇担忧灵宠,亦跟着跳下擂台,于是就此定了输赢。
原本秋兔儿看得还挺乐呵的,可待瞧见小兔子摔在地上的狼狈可怜又委屈模样,竟也不自禁动了恻隐之心。
怎麽说她们眼下暂时还算同族,这不是连她的颜面也给打了吗?这口气岂能忍?
于是秋兔儿气哼哼挥了下小短腿儿。
“道友!你屁股着火了!”
正站在擂台上冲衆人挥手丶享受胜利滋味的火冥谷弟子突闻人群里一声喊,不明所以地扭着身子往後瞧。
这一瞧结果吓了一大跳,登时一屁股坐下,哇哇叫着满地打起了滚。
得亏监察比试的轩辕啓及时察觉赶过来,拈诀灭了火,这弟子才算完好地保下了自己的屁股。
事有蹊跷,轩辕啓皱起眉往人群里看,然而环顾两圈,也仍未看到可疑人或者异常。
他却不知,早在他赶至的那一刻,罪魁祸首就已逃离了南擂台,正在赶往东擂台的路上。秋兔儿不懂为何要逃,坐在叶离沐怀里,一脸迷茫地瞪着眼。
叶离沐被她气笑,捏了下肥耳上的红尖尖,训斥道:“怎地这麽爱生事?”
“谁让他那般嚣张的,本尊也只是给他个小教训。”
言攸宁闻言笑着接过话,“我还以为秋秋你讨厌那只兔子呢,没想到还会为它出头。”
“胡说,本尊只是看不惯那个体术小道君。”
几人岂会信,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敢继续与她顶嘴了,怕只怕适才那两把火烧得还不够尽兴,随时还有第三把。
逍遥阁的弟子服,很贵的。
叶离沐一行人的比试都在东擂台,这一去倒也赶得刚刚好。
正巧敬真提前比试完,秋兔儿隔着老远便望见一个脑袋光溜溜的小和尚正冲对手合掌行礼,谦虚温和的模样惹得围观人交口称赞。
而秋兔儿永远忘不记的,却是小和尚站在擂台上,那颗脑袋比挂在当空的太阳还要亮上许多。
敬真之後,下一个就要轮到纪辰出场。
纪小道君也是个天资极佳的剑修,虽然修行年岁尚短,但与手里那把孤天格外相契,一人一剑一诀,赢得很是漂亮。
再之後的楚小道君就更不用说,虽不是个正经人,但还算得是个正经符修,初试不在话下。
至于言攸宁这个小丫头,对决时可不似容貌那般乖巧,扔出的一个瞬间长至八尺高丶通身由玄铁打造丶刀枪不入的铁人就将玄天宗弟子打得一个措手不及。若非规矩束着,观她那轻松模样,只怕是都可以趁此摆张椅子小品一杯了。
叶小道君结束得最快,他似乎不太情愿与对手多纠缠,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纵然对面美女子妩媚妖娆,还使劲冲他眨眼,一口一个“哥哥”得喊不停,也没见他有丝毫手软。
秋兔儿却与他不一样,对此女颇有好感,毕竟人家可是合欢门的。素闻合欢门虽是仙门,但也是最接近魔派的一个仙门,只因其所习功法与别的门派大有不同,还时常与情啊爱啊欲啊牵扯,故总被其他仙门暗地里唾弃为邪门歪道。
她还想着,若哪日合欢门退出七大门派,她出面去说服其归降万魔宫也不是不可。
直至太阳落山,晚霞满天,这日的比试才算结束。参试四十人里,淘汰二十人,馀下二十人翌日继续参加新一场的抽签比试。
秋兔儿看得很是尽兴,要说遗憾,那便是错过了南擂台的一场比试。
听说玄天宗也有个符修,实力与楚小道君不分伯仲。她如今虽不好再直接探人息境,但若能亲眼观其比试,亦可分辨他是否就是破开结界的人。
好在这位小道君也顺利进入下一场比试,她还有机会。
是日入夜,没了白日喧嚣,安静地能听见窗外细碎虫鸣,秋兔儿窝在被褥里正睡得香,却被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掀开被子抱了出去。
愠恼地哼哧了声,她睁开眼,见到的却是小道君,霎时也明白过来是所为何事,便索性又睡了一路,直到抵至云裳宫。
云裳宫,是方霓裳的住处。
而今亦是她的囚牢。
方霓裳的伤势虽已无大碍,但执念未消,身上魔气未除,为仙门所不容。眼下又恰值仙门大比期间,各派掌门皆在,言以凡此时护短反而会将事闹大,便索性先一步将人禁足于云裳宫,以堵住悠悠衆口。
甫一踏入宫宇,沁骨寒意便扑面袭来,秋兔儿被冻得猛地哆嗦,一下子挣扎坐起。
只见眼前雾气缭绕,快及至叶离沐腰际,桌椅烛台半掩半现,朦胧缥缈恍若仙境。可当那股凉意钻进皮肉,侵蚀血骨,登时又会觉得这里是阎王地府,否则怎会没有半点活人气。
再往里走,便可见宫宇中央置放有一只寒冰棺椁,俊美如玉的白衣男子躺在里面,闭着眼,安静得好似熟睡过去。
然再仔细看,他面无血色,唇色苍白,就连左胸口也无丝毫起伏,显然已是个死人。
秋兔儿眉头一蹙,不知是不是靠这块寒冰太近了,她竟觉得寒意铺天盖地卷来,登时挥着爪子扑腾两下,扯着叶离沐的衣襟便一头钻了进去。
叶离沐一惊,下意识伸手抱住,低头去看,秋兔儿已蜷缩在他衣襟里,只露出半颗脑袋,紧紧盯着棺椁。
他无奈摇头。
“方长老。”叶离沐朝着倚靠棺椁坐在地的女子喊了声。
咕噜噜一声响,酒坛子滚到一旁。
女子诧异擡头,眯着眼看清来人,笑了笑。
“是小离沐啊,怎麽今日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哦,对了,上次我差点一剑杀了你,你是来寻仇的吧?”
少年皱眉,“不是。”
“不是?那真是可惜了。”方霓裳一挥袖,自嘲般笑了笑,“我如今可是魔,人人除之而後快,你若杀了我,兴许还能受万人敬仰呢。”
叶离沐闻言默然。
“师父让我来的。”他摸出一只锦盒,蹲下身递去,“说要将它还给长老。”
目光落至锦盒上时,方霓裳一怔,敛了笑意和颓废坐起。她接过锦盒,颤抖打开,里面正盛着一朵巴掌大丶无叶无根却仍开得分外红艳的花。
“引魂花……”方霓裳不解,“掌门素来不许我打它的主意,为何又要让你……”
“师父说,方长老既能寻到,又能从万母蛛口里夺下,那这朵引魂花本就属于你。往日他不愿你寻它,是不想看你深陷执念,可如今看,拿与不拿都会成为你的执念,便由你自己选了。”
方霓裳攥紧盒子,护在怀里,无言而泣。
好半晌,才整理好心绪,感激道:“代我向掌门说声谢,还有你丶你们。”
她的视线落至少年怀里的兔子上,含笑伸手,轻摸了下秋兔儿的头。
“尤其是你,若非你那日拦下我,我便真的会伤害到小离沐,也再也不能回头了。”
秋兔儿诧异地歪头,“你竟能识破本尊?”
她的变身术可是无可挑剔的,怎麽会有人这麽轻易识破。
“并非识破,只不过我从未见过小离沐待谁这般亲昵,连小猫小狗都未曾,想不认出都难。”
听这话,秋兔儿好奇擡头,却只能看见少年流畅白皙的下颌,不见他神色。
“方长老,今日还有一事,我们需为你消除魔气。”
方霓裳一愣,“可这并非易事。”
“我自是做不到,但有人可以。”叶离沐说着看向怀里,与那两只红亮的眸子对上。秋兔儿哼哧了声,两耳一竖,自她耳後便飞出一只金蝶羽,在方霓裳周身盘旋。
“阿奴可以净化魔气,你试着打坐,不必压抑体内魔气。”
“好。”方霓裳犹疑後点头应下,盘起腿,打坐入定。
不多会儿,便有团团魔气自她体内升起,又尽数被金灯奴捏散。叶离沐盯着看片刻,垂眸望向怀里。
“你怎会有金灯奴这样的灵宠?”
“父尊送的啊,在本尊闭关时。”秋兔儿忽地想起什麽,补充,“和那两粒铃铛一起。”
叶离沐微愣怔,沉思良久。
约摸子时,他们才从云裳宫走出,叶离沐没有御剑,徒步走在回青山苑的路上。
“小道君,别怪本尊没提醒你,光是净化魔气无用,若她不放下执念,迟早会心魔再起。”
“嗯,我知道,方长老也知道。”
“光是知道又不顶用。”秋兔儿趁机嘲讽,“你们仙门总说魔妖鬼三门派贪念最重,最易成魔,可本尊看也未必,至少不会像你们那样还执着想复活一个死人。”
叶离沐淡淡一笑。
“兴许你说的也对。”
“那是,本尊什麽时候都是对的。”秋兔儿懒懒地扭动两下,缩回少年衣襟里,“小道君,给本尊讲讲故事,就说那二人的。”
“好。”
少年擡头,望向夜空中那轮明亮圆月,润朗清冷的嗓音飘出,带着些许悲凄孤寂,仿若自远久前跨越了千百年而来。
“很久以前,云憬仙长也是逍遥阁长老,为人温厚,光风霁月,那时他还收了一个徒弟,是那一辈中资质最好丶亦是最任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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