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名为“奇遇”店的店主叫刘树德，是个三十多岁的北方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

周舟和小江赶去现场时，看见刘树德反手扣着一黄毛小子，按在了墙上。

那小子左脸贴着墙体，厚重的呼吸在墙面上打湿了一块儿，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刘树德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在他脸颊上啪啪两下，嘴上也没闲着：“小子，你再嘟嘟囔囔的，我真想撕烂你这张破嘴，看你这造的，我还说月底把房子租出去，你这一搞，我重翻一道得多少钱，真他妈的晦气。”

话刚落音，迎面见着周舟和小江从大门口进来，他连忙把墙上的黄毛小子拽了起来。

小江问：“谁报的警？什么情况？”

刘树德迎了上去：“我我我，我报的。”

简单询问了一下，周舟把几人都带去了局里。

这个事情的源头是店里一个新来的前台小妹引起的。

前台小妹妹叫小彤，十八九岁。一年前刘树德在某某招聘网上看见她招工简历招上的，这小妹子俩月前交了一个男朋友，就跟刘树德的打架的黄毛小子。

这黄毛好吃难做，俩人确认关系个把月后小彤要分手，黄毛死活不同意。就带着三三两两小混子跑到刘树德这里砸店了，等刘树德接到电话赶到店里时，店面给砸得啥也不剩了。

说到这里，刘树德泄愤似的锤了一下桌子：“真他妈的晦气！”

小江看了他一眼：“注意素质。”

刘树德性子莽也不算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那破孩子在调解书上签了字，承诺三个月内赔付自己四万块钱，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出了调解室，见着黄毛还在晓彤跟前绕来绕去的，他骂了句脏话，对那几个小子吼道：“给爷死远点，没见着人姑娘不想理你吗。”

那几个小子悻悻望了他一眼，又勾肩搭背灰头土脸的往门口去了。

刘树德默了口烟，望着门口那几个小子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孬崽子。”

这一打眼，瞧见门口进来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

再往细了看，这是牟美龄那丫头吗？是她吧，她怎么在这里……

他手上的烟，落了一大截在地上，他猛吸一口，嘴里含了口烟，玩儿似的徐徐从嘴里吐了出来，烟雾缭绕的间隙。

右边侧门也进来个女人，漂亮又随意的披肩长发，还是一副温柔又疏离的感觉。

嘿，这不赶巧了吗，来趟局子竟然碰到两个熟人。

这个女人他也认识，那不是李妍姝吗，她怎么也在这里？

他本来想打个招呼，可是女人好像没看见他似的，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倒是李妍姝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在看到他时，微微冲他点了一下头，这个女人跟李妍姝长得有几分相似，前些年是听说过这姓李的有个姐姐，看来是的。

怎么今儿都在公安局碰到这些人，都说这阎王殿里收死鬼，公安局里来活鬼，不是麻烦上了就是被麻烦上了，他突然想起最进市里闹得几起凶杀案，会不会是……

刘树德一恍惚，烟头在两指间燃过了，烫到了皮肤，他下意识骂了一句脏话，把烟头甩在了地上。

“你认识她们？”

那个叫周舟的女警察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她……们？

刘树德踢了一脚地上的烟头：“啊，认识吧，算店里熟客吧，牟美龄跟李妍姝嘛，店里老客户，她俩也组队来过几次。”

那个女警察轻蹙着眉头，微微张口:“你说的她们是她们啊……”

什么意思？

他又从兜里掏了一根烟出来。

“警察同志，她们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问完过后，他又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透过直面着自己的周舟，他看见站在拐角处一动不动的李妍姝。

她直直的看着他，那双眼睛充斥着恐怖、害怕甚至惊恐……

各种各样的情绪一瞬间仿佛铺面而至……

他顿然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女警察问的“她们”是指李妍姝和李妍姝她姐，而他回答的她们是指牟美龄和李妍姝。

他将烟含进嘴中，猛地吸了一口。

一个人死亡，排除意外、自杀剩下的就是他杀。

实施“他杀”的可能是任何人，你的客户、老板、吵过架的人、打过架的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情妇、女朋友、妻子还有你的母亲。

什么角色都是，什么角色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