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铁锤夫妇出来了，“哎哟，你们这多人，真是，哎呀都把我们给吓住了。”

大家都没吭声，邢宝印朝着李铁锤一使眼神，李铁锤带着几个人，往东屋西屋，厢房，哪怕茅房，统统溜达了一圈。

“老村长，没人！”

大伙一听，失望而又焦急，往第二家而去。

刚检查十几家，便来到了一队队长崔广荣的家里，叶檀内心一阵警惕。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李刚从他们家突然搬走的原因，便是一阵凝神。

他们家究竟有什么、才能让李刚那么暗黑的人，整天做噩梦，都不再居住，连滚带爬跑回了知青点？

不怕黄狼刺猬毒蛇，宁可自己窝在知青点居住，也不在他家蹭吃蹭喝，他家，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记得当时叶檀问话，李刚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究竟发生了啥，让李刚这个混人，还有所保留？

他发现了什么？

他在忌惮什么？

叶檀带着疑问，便没有跟着进屋，而是看了眼他们家的院落，柴垛，厢房正房，光秃秃的一览无余，看着似乎也没毛病。

不过，李刚的脸，自打进来这个院落似乎更黑了，包括唇部的轻微颤抖。

崔广荣一看干部到了自己家，便赶紧出列：“哎呀，到我家了，呵呵，走，我们溜一圈。不过，你们要做好准备。”

热情说完，眼神又不由自主，贼糊了一眼不太正常的李刚。

老村长一皱眉，“做好什么准备？”

崔广荣满脸苦涩，一脸苦相：“哎，我家媳妇不争气，生了三个孩子，有两个，那个啥……哎，所以，担心惊吓到你们大伙，我就需要提前报备。”

“没错！”崔爱民接话，“我就说，这是过去老地主的老宅子不吉利，可你偏不听。”

崔广荣叹口气，崔爱民又继续：“你想，老地主家里那么多长工，那么多姨太太，这些人被老地主暗害的冤死鬼不知有多少，”

“那又怎样？”崔广荣不解。

“哎呀，这还不明白，房子死过人，所以我就说这房不吉利，而且，凭着你们两口子精鬼灵透，怎么会生了那样的孩子？你们没想想为啥嘛？”

“崔队长说的在理，”边志兰的大舅也说，“我看，还不如让老村长，给你另批一块宅基地呢。”

伍村长一听，一脸黑。

毕竟这些玩意，与自己找人的主题无关紧要，所以听到这些，他浑身都要爆炸，急得不行。

“呵呵是啊是啊！”崔广荣带着一层笑意，最后他又叹了口气，“我这几个儿子，花销太大，还常年吃药，所以，哎，哪有钱去盖房？”

大家听了，

也都沉默。

其实，即使家里没有常年药罐子，不也是没富到哪去，家家都是五毛钱，就能过个好年。

七十年代过年吃什么，可是大事，过年能吃一顿肉，是大家最为向往的了。

哪怕年后在衣服大襟上，故意滴一滴油上去给大伙看，也会令人羡慕不已，因为从那油污可以看出，人家过年吃了肉。

过年有肉吃，才是七十年代的最巴盼。

不过到未来八十年代，过年除了盼着吃肉吃包饺子，大家还想一想过年能换件新衣服，能买一挂鞭炮，能有一包摔炮捣鼓着玩听个响，就是过年过寒假了。

记得八几年那阵，大年三十的晚上，放完了一挂鞭，到了第二天，男孩子们还要在放鞭炮的地方，满处寻觅着被崩飞但却没有爆破掉的小鞭炮。

拾到几十根那样的小鞭炮，孩子们还要放进咸菜坛子，水桶里，哪怕尿桶子里，点燃后“嘭”的一声——听一声不那么脆生的闷响，来回实验，乐此不疲。

……

大家都分别被崔广荣带着，溜达屋子。

忽然一阵响动，有粗大的声音传过来，李刚吓得，往后一跳，他死活不跟着进里屋，就在外头站着。

王大妈见此，也是往后头去。

她的内心在怨怼——明明你们不放了我，还抓我替你们破案，凭啥白使唤我？还让我受惊吓？

可是抹布塞着嘴，大家只听到她“呜呜呜”。

叶檀一看李刚的应激表现，内心明了八成——李刚做噩梦的原因，莫非就是因为他家的傻儿子。

可是，貌似又没这么简单。

伍村长一阵皱眉。

他想，这么个傻子看家，还搜找个啥？真是瞎耽误工夫，但是，这又是在三百户而不是五百户，自己如果过分掺乎阻挠，惹急了人家，万一不给带着搜找了，可咋办？

他便咬了咬后槽牙，忍着没吭声。

……

“你看你看，光屁股猴子来了一群，哈哈哈，好玩哈，”

“你看你看，光屁股猴子，光屁股猴子。”

“弟弟你快看，光屁股猴子！”

这就是崔广荣生的三个儿子，其中两个是傻子，只有小德子一人，是正常的。

只见两个傻的，没穿什么整齐衣服，在屋里光着脚，一边跳来跳去，一边叫嚷着猴子。

“哎呀弟弟，不许乱说话。”

小德子赶紧拉住了两个弟弟，并且拿起来了丢在地上的拨浪鼓，逗弄着，“来，你们看，你们也晃悠一个，听个响，来呀敲鼓，来呀听个响！”

无论小德子怎么耐心哄，可是，两个弟弟偏偏不被驯服，依然拍着巴掌，光着脚跳着，喊着同一句话。

大家一看这两个高大身量的傻子，叹了口气，崔广荣确实不容易，大家便知趣往外走。

来到院落，准备下一家。

崔广荣也尴尬送大伙出来，因为曝光了自己的两个傻儿子，他一脸的尴尬。

还有他的婆娘，一直是老实巴交抠着手，不敢看人。

而叶檀，却发现了在院落把角处，堆放着一处垃圾——他凑过去，没端详几眼，就见到一团草纸，上面都是鲜血，虽然颜色比较暗，但是，这个也足够令叶檀打一激灵。

这时，武装部的小三子，从厢房里出来了。

“报告村长，他家没有！”

“报告村长，没有。”

“没有，”

几处都轮番如此报告，大家叹了口气，拽起来浑身冰冷的李刚，想离去继续下一户。

大家刚要扭身，就见叶檀上前问话，“一队的崔队长，我有个疑问，”

崔广荣一愣，“疑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