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
椛话音刚落。
隔着杨栉三丈远,阴阳鱼一侧的阿白眼神一凛。
手中的剑如同划开这几丈远的距离。凌厉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在空中闪过几道绚丽的白弧。
轰!!!
地面在颤动,杨栉根本没有看清白是如何移动的。
只是一刹那,她漂亮的脸就几乎出现在自己面前,三丈的距离对她来说甚至如同方寸之间。
紧跟上来的,是犬走白手中的竹剑,飞速斩过,斩向——自己的眼前。
太快,太快了。
就这一刀,凭杨栉只是一个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躲过这一闪。
但是......这个人类,总是善于创造各种不可能。
又是那种感觉。
危险如芒在背,洞穿自己的心灵。
异样而又强大的直觉,如同闪电穿过少年的脑海。
左,弯下身体,向前垮一步。
仿佛来自灵魂的指示。不然,一大竹剑斩在脸上,除了晕倒在地杨栉也想不到其他结局了。
既然这样,那就顺势,左,弯下身体。
于是,阿白从右往左的刀势险而又险擦过杨栉的耳朵。
刮过去的阵阵风声,猎猎吹响在耳边。
接着,向前跨一步。
弯着腰,那样势不可挡摧枯拉朽的竹剑尖,又是险而又险的擦着少年的头发而过。
阿白心中一惊,原本想象的,一刀劈过去,杨栉倒在地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虽然惊异于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人类居然会躲过自己的一刀,但少女手中的动作可没有慢下来。
依旧是顺着自己的剑向,打算蓄势再来一剑。
“停!”
就在蓄势待发,箭在弦上之际,突然出现的话音让白硬生生收回了一切攻势。
阿白一顿,眼中沸腾的战意却如同被浇了一大盆冷水。站在原地,她不愉快的看着犬走椛。
“椛...大人,为什么啊??”
白的话语中带有明显的小生气。
“妖力啊,妖力,之前忘记提醒了,打一个人类怎么能动用你的妖力呢?”
椛摇了摇头,看向那边有些委屈的白。
“知道你想速战速决,但是,动用妖力不等于胜之不武吗?”
“...哦。”
阿白回应,声轻如呢喃。说完,她漫步走回自己的那块阴阳鱼上。
看来还是有些唐突了......之前没有说明情况,也是自己的不对。
这么想着,椛无奈的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那么再来吧。开始!”
令下,白又一次动了。
只不过,在杨栉眼里,这次面前少女的速度远不如上次,虽然依旧还是很快,但是白能给他的压力和气息要收敛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躲过刚刚我的剑的——”
“但是这次......”
踏踏踏!
握着竹剑,寥寥三步,娇小的阿白轻盈的穿透那三丈的距离,手中之剑,又上至下劈向杨栉。
竹剑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如同弯月。
栉看着这一切,稍稍眯了眯眼睛,双眼中闪出几丝难以洞察的光芒,又是顺着自己的直觉,向后一偏,横刀格挡。
这一格挡的生硬,显得他十分外行。
刹那,一股子巨力由上传入杨栉的竹刀内,几乎同时,那把竹刀发出嘎吱的声音,弯曲了一个很大的角度。
向后连退了两步,几乎快走出太极图了,少年才把这股巨大的力道给卸去一大半。
艹?这特么能打?
阿白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头,看起来是分外娇小,但是谁能想到这样的身体里面居然有这么大力气?
不等杨栉卸完力,阿白乘胜追击,冲出一步就到他的面前。
同时,白手中剑由向下劈砍的后劲,顺着那股力道,竹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向着少年斜上挑去。
匆忙之间,依旧是那样的直觉,杨栉一个蹲跪,身体右倾。
那把剑的剑锋堪堪划过杨栉的几道发丝,由右下挑到左上,愣是没有打到他的身体。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白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只能把这样的结果归为杨栉的运气......
真的要是一般的人类站在面前,不说这次最基本的劈砍上挑,光是第一次带着妖力的斩击,那是几乎不可能躲过去的。
白心中一乱,挑刀了之后居然没有了后续。
但是......某个少年完全就是不知道把握机会,那么大的空隙硬是没有发现,还是傻愣愣的举着刀。
一点战斗意识都没有。
愣了一会,等到阿白反应过来,杨栉才举着剑横着砍去。
阿白握剑一挡,握剑不稳的杨栉砍过去,那把竹剑居然被挡飞了......
阿白:“......”
杨栉:“......”
“哇我不想和他打了啦!好无聊的说,他真的是一点点战斗技巧都没有的人啊!”
阿白欲哭无泪,今天觉都没睡好被拉来练武场去打一个连剑都握不稳的人类,到底是为了啥?
“就算是侥幸躲过了好几剑,那也只是运气罢了......”
阿白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竹剑往地上一丢。她气呼呼的坐在了地上,就留着杨栉两手空空的愣在原地。
下意识看了一眼杨栉,阿白的瞳孔瞬间缩为一点。
杨栉奇怪,刚想说话,但是,那霎时,一阵巨大的危险感透彻心扉,那一瞬的寒冷气息将他几近冻住。
背后!
透明的直觉几乎化成实质,从后往前,如同一把无形巨剑,穿透杨栉的身体。
疼痛,剧烈的疼痛,如同搅碎脑海!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立马向右使劲一跳,落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就势一滚。
剑光闪过。
雪一般的冷,雪一般的白。
那一瞬,白芒划破空气,划破刚刚少年所站立的地方。
那是椛。
站起来,栉满头都是冷汗。
“看见了吗?白。”
椛立在杨栉身旁,收剑。
那道白光,剑锋的锋芒,看得出来,这可是把真刀啊...
椛道:“你还觉得这只是侥幸吗?”
似乎是对犬走白说的话。扫了一眼杨栉和白,最后,椛的目光停在杨栉的身上。
“放心好了,如果你躲不过去,我收的住刀的。”
椛一笑,笑容带着股狡黠。偏了偏头,看向杨栉。
杨栉也是一笑,但是笑得很假,很是勉强。
见过这样的嘛?那么可爱的白狼少女居然朝着自己背后来了一刀?
他有点想红魔馆了......妖怪山,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一切都要怪那边那个拿着相机悄悄拍照的记者同志!
白愕然。看着杨栉,仿佛面前的人类不像是之前所认识的那样。
她敢说,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椛背后这一刀,她绝对躲不过去。
没有人背后还长着一双眼睛的。
顿时,某只白狼眼冒金星...
阿白站起来,背握着双手,身后的狼尾和头上的耳朵一摇一摇的。
要是自己有这样的能力,那对自己的刀术加成可就不是日常能练出来那么简单了。
白说道:“哇!杨栉,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啊?直...觉吧,就是直觉。”
杨栉不确定的说。
“唔,骗人的吧,直觉......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能躲开椛的剑?”
“可那就是直觉啊,下意识的。”
“......”
椛看着杨栉,若有所思。同样动作的还有文文,她也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人类,脑中想的尽是杨栉躲开巨狼的瞬间。
外来人,可还真是有意思。
不知道紫那边,是怎么想的......
对于外界的人,她的做法,可称不上是人道,乖乖听话的还好,能得以留在人间之里,不听话的,估计都不知道是在哪里消失掉的。
比如某个隙间,活某些森林里被啃食得身首异处的骷髅......
“文,你是怎么想的?”
椛的话音打断了射命丸文的思绪,想的太过投入,文文甚至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旁边的。
“怎么想的?”
又看了一眼杨栉,红色的瞳孔里折射着复杂的辉光。
“...我觉得,这人类可能不只是外来人那么简单。”
“至少刚刚的战斗意识——姑且说是意识吧,虽然连基本的握刀都不会,但那样的表现可不是一个人类能拥有的。”
听完,椛笑了笑。
“如果他勤加练习,我倒未必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的用剑者。”
文文有些诧异。
“怎么说?”
椛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弯了弯嘴角:“直觉。”
“他更多的是被动防守,很少主动进攻。他,不适合拿剑。”
“更像是一个武者,而不是剑士。”
文笑着说道,像是打趣:“这两个有区别吗?”
“有!”
白狼少女的语气异常坚定,眼中甚至燃烧着莫名的情绪。
“红魔馆的门番,还有冥界的老庭师,光是看一眼,这两人战斗的风格一下子就能显现出来了。”
“你想白玉楼的那位了?”
“我很尊重他。”
“那...新的那位庭师呢,她算是很年轻了,比白大不了多少。”
“妖梦?”
“对。”
“我对她抱有和她爷爷一样的敬意,或许......这份敬意还要更胜一筹。虽然硬说起来,在剑这一方面的造诣,妖忌前辈更强大。”
听毕,文想了想。
“话说,你要是跟妖梦打起来,谁会赢?”
椛摇了摇头。
“这可不好说,但是她在剑道方面可比我强,胜算比我大,不过,我也没那么轻易会输的。”
椛顿了顿。“我会的可不止是剑。”
“实在是很难搞懂你们这些剑士的想法......你精通那么多武器,不管是宽得如同门板的大剑,还是攻守兼备的盾刀,亦或者那百发百中的弓,像是我就很羡慕啊,我最会用的也就是一把扇子。”
椛椛白了一眼文:“你那把扇子轻轻一扇就能把我们在座各位都掀飞,要是是扇那个人类,估计都上天了。”
“诶嘿~”
不理文文那可爱的笑容,椛闭着眼,说道:“这可是你指使我去试探那个人类的,不管怎么说,今天份的酒,那可是你包了哈。”
“害,这个没问题。”
文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白,带起...杨栉,走,喝酒去!”椛邪魅的笑着,朝着正在听杨栉解释的白喊道,然后,她转过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好耶!”
这是一脸喜悦的犬走白。
“哈?凌晨五点,喝酒??”
这是某个站着懵逼的杨栉。
“喂,我可没说叫他们两个跟着去啊!!”
......
......
......
“你们天狗的性格可真是直白。”
栉说道。
看着面前那一大个坛子,杨栉就感觉有些胃疼,他可不怎么会喝酒。
话说回来,杨栉本人也没想到会在山腰的城镇上和这几个妖怪少女完全闲游几小时到近中午十二点。
算是城吧?
虽然名字叫天狗村,但这规模也是大的离谱。
现在,这个城里其中一个酒楼上,杨栉正和白,椛,以及无节操记者坐在一个饭桌上呢。
这个早...不对,早餐可没吃,这个午餐也太丰盛了一些。
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子,旁边离杨栉最近的是那大的吓人的,比自己头还大的酒坛子。
“嘿,这么好的机会,不多饿一下,狠狠宰文文一顿怎么行?”
椛也变得很无节操的说着。
说完,她率先打开酒坛子,给所有人,包括杨栉,所有人面前的碗里都满上。
“我先!”
很豪气的痛饮完一碗酒,微醺的粉红洒满椛漂亮的脸庞,微眯着双眼,手握酒碗,倒过来,竟然是一滴也不剩。
“哈,痛快!”
椛笑道。
接着是文,再着是白。
同样是豪爽的干完一碗酒。
三人的脸醺满粉色,娇红得如同能滴入周围,染红四周暧昧的空气。
只剩下杨栉了。
除去这一桌,四周都是相同氛围的天狗妖怪,有说话的,有笑的,喝着酒的,这样的气氛,似乎也感染到在冰冷都市里活过漫长孤独的他。
杨栉端起碗,年龄不是很大的他,学着三个老练的酒鬼,动作有些生硬,但也是豪放的一大口下去。
一股滚辣,带着灼热混入口中,顺着喉咙,辣入肚子里。
疼痛,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对前世生活的痛楚,对往事的不堪回首。
这一刻,这些如同随着这浑酒进入身体,烟消云散。
这虽不是杨栉第一次喝酒,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爱上这种感觉。
拼命忍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痛饮完这碗烈酒后,杨栉捂着嘴痛苦的咳嗽。但是,他同时倒扣酒碗,也是一滴不剩。
“好!”
白和椛一同喊道。
文文坐在一旁,看着这两性格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狼天狗,没有搭话,但是笑着摇了摇头。
挺好。
“话说回来,你是外来人吧?”
喝着酒,吃着菜,白如是说道。
“是这样没错。”
“那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白问完,椛椛和文文也是有些好奇。
杨栉愣了愣,苦笑了一下。
“说到美好,自然是有的。”
“但是,真要是说起来,更多是冰冷,黑暗,令人心寒。”
杨栉眼角像是有泪在打滚,只不过,除了他自己,也没人能注意到。
“比起这里,”
他顿了顿,看了看三人,看了看周围的天狗们。
“差多了。”
自顾自的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杨栉呢喃道:“差多了啊......”
虽然才在这个世界呆了一个月不到,但是杨栉在这里找到了些许归属感。
至少有人请自己喝酒,没那么孤独。
至少,也没现实那么残酷。
这个世界,陌生,温暖。
那个世界,熟悉,冰冷。
......
......
......
杨栉是第一个醉倒的,嘴里还说着什么文文无节操啊之类的胡话,气的某只记者同志差点动手。
妖怪的酒量可不是人类能比的,更何况,杨栉不怎么会喝酒。
几乎是第三碗还没喝完,他就醉倒了,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模糊之前,双手盘在桌上,睡着了。
睡得很沉。
“不怎么会喝酒啊,这讨厌的家伙。”
文说道。
椛接着笑着说:“虽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这人类还挺可爱。”
“不说了,接着喝,来,为了天狗一族!”
“为了新闻!”
“为了白狼一族!”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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