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两人坐在小路的长椅上，树叶的荫凉遮住了大半阳光。

程见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看看你。”

“看了会怎样？”

“心情会好？”

他侧头转过来看程见，说着疑问句，眼神确实绝对肯定。

程见没回答这个问题，想起刚刚有件趣事。

“我刚刚把张茉的婚鞋藏起来，吴洵找了很久。”

“藏哪儿了？”

“你猜猜。”

“天花板？”

“不是，空调外机。”

万重笑得没了克制，他捏着程见的脸，笑了许久。

“你别笑，我收了吴洵十来个红包才告诉他。”

“倒霉孩子。”

男人轻叹。

程见和万重又坐了一会儿，不太久，他赶时间上班。

“我下午五点过来。”

她没动，坐在长椅上点了点头。

“不说点儿什么？”

程见想了想，只说“注意安全。”

男人忽而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头，弯腰又亲了一下她的肩胛处才离开。

很轻的触感，程见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慢慢覆上那一处。

为什么，男人也能这么柔情呢？

肩胛处的感觉还像那天他带着自己去纹身的时候，疼痛感那么清晰，却一点儿都不曾后悔过。

那一只蝴蝶，在她身上静静停着，哪里也不会去。

她咬唇笑了笑，起身回了楼里。

那时，张茉已经醒了。

两人没吃早饭，程见刚刚端了两碗馄饨进去，就看见她躺在床上看自己。

但显然是已经休息好了，且换了套舒适的衣服。

“跑哪儿去了？”

“出去溜达了一会儿。”

张茉趿拉着拖鞋，坐在她对面的躺椅上。

“大夏天的空调房里不好好待着，还得跑出去找快活？不怕热了？”

“大早上的，不热。”

程见对答如流，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张茉一股脑吃了半碗馄饨，靠在椅背上虚脱地说着“娘啊，怎么结婚这么累？”

“你别抱怨，过了这一两天就开始幸福了。”

“其实一直都很幸福。”

程见无言，擡头看了眼张茉，虽脸色疲倦，但眼里却尤为精神。

上午的时间慢慢熬过去，吴洵忙完回来了一趟。

那时她们两人在屋里看电影，虽剧情播着，可无一不困倦。

他们聊了些今天亲属的事情，很简单。

程见也识趣，见吴洵回来后，她去了隔壁的次卧睡了个午觉。

直到躺在床上，整个人才觉得舒展自在。

她给万重打了通电话，对方刚下班，坐在车里接的。

没多聊，男人只问她累不累，程见答还好。

不多久的时间便挂了电话，她给爸妈发了几张张茉昨晚吴洵去接亲的照片才准备入睡。

这午觉她睡得很沈，后来是张茉叫醒的她。

原因是，马上收拾收拾，她要去婚礼现场排练。

程见迷糊坐起来，问“这还需要排练？”

“嗯，你赶紧起来。”

“好。”

张茉告知完后回了自己房间，程见坐在来喝了一大瓶水才慢慢走出去。

屋里，张茉换好了白色的婚纱坐在梳妆台前，由化妆师帮她重新上妆。

程见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没再犯困，认真看着镜子里的张茉。

“这个妆可以吗？”她问。

“挺好看的。”

“昨晚的那个呢？”

“也好看。”

张茉从镜子里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说“你说话也跟吴洵一样。”

“嗯？怎么了？”

“没有一个选择，觉得都好。”

程见笑起来，说“那证明你眼光好，你选得分不出高低。”

穿着婚纱的女人没说话，嘴角有藏不住的笑。

她化着精致的妆，大红色的口红衬得气色极好，连脸上淡淡的腮红都点得恰到好处。

不多久的时间，她站起来由程见牵着准备去现场。

吴洵的车在楼下等着，他站在车外，看着张茉出来，眼前一亮，轻轻说了声“今天好美”。

程见站在不远处，听他们轻言细语聊着，淡淡笑了一下。

这天的天气算不上好，起初早上的微微阳光依旧被乌云所遮住。

倒也算好，不用忍受烈日照射。

一行人出发去婚礼现场，程见没来过，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叹。

室外举行的婚礼，白色和绿色相得益彰。草坪的两边儿是宾客席，中间留了一条绿色小路。到处有绑有白绿色的气球，有些梦幻。

这一会儿，宾客还都未到。

程见找了个不远处的椅子坐下，看着他们排练。

她拍了好几张照片，心里一阵感叹。

两个小女孩怎么一晃就长大了，竟也到了步入婚姻殿堂的年龄。

张茉挽着张茉爸爸走了有四五次才算满意，她下来，坐到程见旁边大口喝水。

“你不怕妆花了？”

“提醒得是。”

说完，这才收敛慢慢喝着。

“感觉好快，一晃咱们都长大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咱们还每天为写不完的作业苦恼，一转眼就结婚了。”

程见笑了笑，拍了拍张茉的手。

哪知她又说“以后就得为小孩的作业苦恼了。”

像个冷笑话，两人笑出了声。

张茉过了一会儿后，言归正准，严肃地看着程见“我有件儿事跟你说。”

“什么？”

“我怀孕了。”

程见看着她没说话，一脸难以置信，这消息来得太突然。

“真的？”

“半个月前检查出来的，到现在已经有八周了。”

程见还是一时没能接受过来，她伸手轻轻覆在张茉的肚子上，问“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未婚先孕，都瞒着没说。”

“咱俩之间这不就是好事儿？”

张茉戳了戳程见的脑袋，说“我跟吴洵之间，才算是。”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讨论了一圈，程见欣喜地问“你想好小孩儿名字叫什么了吗？”

“没想，你教学生有那么多名字，要不你想几个，我参考参考”

她一口答应“行。”

客人陆陆续续到了婚礼现场，程见和张茉先去了休息间，化妆师帮她弄最后的补妆和着装调整。

这时候，万重打来了电话，问自己在哪儿。

程见也不害羞，直接去了酒店大厅等他。

男人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翘着二郎腿的样子有些随意。

她走到他面前去，问“刚下班？”

“嗯。”

他站起来，牵着程见的手。

“走吧。”

两人一起去休息间，屋里许多人。

两方的父母和几个亲属，凑在一起，有些走不开。

程见和万重站在屋外，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

她不明，问“你笑什么？”

男人摇头，不言。

这画面很和谐，虽没有言语，但也胜在心思合拍。

婚礼开始之前，张茉突然问万重“架子鼓还会吗？”

“会。”

“那这样，吴洵带你去跟乐队商议一下，鼓手那边出了点儿状况。”

程见看了看万重又看了看张茉和吴洵，她一时弄得有点不清不楚。

只看见，万重跟着吴洵走了，留她和张茉在休息间。

“鼓手怎么了？”

“乐队那边说鼓手来的路上追尾了，要做笔录，来不及。”

这还真是，好事坏事撞一起。

婚礼正在慢慢进行着，程见和张茉也准备收拾收拾出去了。

她跟在张茉和张爸身后，小心翼翼。

这个过程并不紧张，只是看到在讲誓词时，张茉落了泪。

程见手里拿着张茉给自己的捧花，这才发觉，原来结婚和恋爱真的是两个意思。

它们二者给予的身份不同，就连身处世间，未来的路可能都会有新的改变。

她忧心忡忡看着张茉，两人新人热泪盈眶，心里也暗暗叹着气。

虽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但不舍得也慢慢变得更加重要起来。

直到所有结束后，程见准备跟着张茉回酒店的宴席上。

就听见那边传来了一阵音乐，在这样神圣安静的环境里，着实醒目。

部分宾客已经离席，程见驻足停在那里，转头就看见万重手里转着鼓棒。

他像那个少年，那个时常说着不着调的情话的少年。

张茉撞了撞她的胳膊，问“听不听一会儿？”

程见点头“嗯。”

万重或许是看见她了，露了个不易察觉的笑出来。

随即，一首轻快的伴奏在他手下流淌出来。

程见跟着轻轻唱“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 ......”

张茉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只剩他们两人。

远远的，就看见万重站起来往自己这边走来。

那感觉，就像刚刚张茉走向吴洵，或者说，就是一对新人的交接。

程见笑，说“手还没生？”

“嗯，还行。”

他牵着她的手，突然问“待会儿还有事儿？”

“没了。”

“我们走？”

程见擡头问“去哪儿？”

“去看湖。”

她笑着点头，说“好。”

两人的想法是临时起意，没有顾虑很多。

但，就是这样一时的想法，混带着很多的浪漫。

就是那种不精心布置，随意的极致简单的浪漫。

这个夏日丶晚风丶湖面，凑成了一个温柔的夜晚。

他们坐在湖边的木椅上，清风拂来，吹在两人的身上。

像走在花园的小径里，发现了一颗红彤彤的荔枝树，香甜的果味儿弥散在空气里，他们就在那里落脚。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可时不时还有几声笑蹦出来，那么合时宜。

荔枝找到了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