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阶大妖在高天原统计与封印中的就那么几个，每次出现光是灵压便可以让相隔几千公里的中国血裔都察觉到，他们化身为王，本就横行无忌无须遮盖，那是王阶恶鬼的魄力，所以王阶复苏这一点可以排除。”

“至于剩下三种，除去受箓与念神，香火神道自高天原创立以来已接于废除，更别提热海当地也有古血家族，他们断然不会放任一只武士阶的大妖在当地获取神格的。”

“当然，除去这三种还有种可能。”龙也光说，“那就是神格具象化了。”

“神格具象化？”神里止鬼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一次高天原认为会议要在龙也家中举行。”

“只是猜测，但是高天原不愿意赌这个风险，尤其是在伪将阶的海座头还处于热海湾的情况下。具象化的神格是可以被夺取的，而神格可以直接让夺取者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并获得成为神明的资格。”

龙也光说，“重要的不是海座头，而是如果让神格流落下来，我们无法保证那些王阶恶鬼如果得到它，会不会借此成为新的，类似八岐一样的神明。”

八岐，传说中创世与灭世的祸津神，日本妖魔的源头，掌握世界最本质的法则。

在神里止鬼还深深震惊于神格具象化的时候，龙也光适时岔开了话题：www.xiakexsw.com 侠客小说网

“除去这一点，调查课还有其余的消息需要和神里课长您对接。”

她说，“那天新宿区出现的两只大将阶波动初步断定一位为千蜘蛛王，一位为蝴蝶夫人。根据炼金课的分析，应该是蝴蝶夫人篡夺了原先属于千蜘蛛王的大将之位……但是阴阳寮的道士说她的篡夺不算完整，灵压虽然到达了大将，但却缺少血气，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为了血气再度像之前那般流窜杀人。”

顿了顿，她继续说：“不过让人在意的是，蝴蝶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封魔结界之中，要知道，在后勤课调查课乃至对封灵五课三位专员的相关调询中，他们都茫然不知蝴蝶夫人是怎么混进去，又如何是在篡夺大将之位缺乏血气的情况下放过身为血裔的她们。”

“所有人的表现都像是被删除了一段时间的记忆，而那记忆很有可能就是代表了某一部分将缺的真相。”

见神里止鬼皱眉苦思，龙也光直接了断：“高天原认为在场还有其他人存在，而他的存在直接让蝴蝶夫人放弃对封灵五课下手。”

“不可能，”神里止鬼断然否定，“我一直在封魔结界外盯着灵灯，从一开始人灯就只燃烧着三盏灵火，从未有过变化。”

“所以也只是认为。”龙也光幽幽叹了口气，“若无必要不增实体这点调查课当然明白，但是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极度缺乏血气的蝴蝶夫人都不可能也不应该放走我们的封灵课专员。”

“这就像一只饥饿的老虎不会放走到手的麋鹿一个道理。”龙也光说，“能让他放手的除了另一只同样饥饿的老虎，只有更大的麋鹿。”

“可阴阳寮后来通过对灵灯复观，确认当时蝴蝶夫人的灵火没有任何太大的波动，所以可以排除她遭遇到了其他的‘老虎’。”

“阿春是武士阶的血裔，能比武士阶高的只有大将阶，可那种血裔放眼全世界也是凤毛麟角。即便每个地区都因为有属于自己的血裔体系等阶。”

她看着神里止鬼，雪青色的眼睛如同一柄出鞘的名刀，“那只麋鹿要么是大将阶要么是……先天呪体。”

“你是说有大将阶或者说先天呪体的人吸引了蝴蝶夫人？”神里止鬼说。

“只是上头的猜测，无论是大将阶还是先天呪体的血裔他们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后者，先天呪体基本代表了他的最低成就是大将，也不排除可以冲击王阶的可能。”

龙也光说，“比叡山的封印摇摇欲坠，杀生石出现裂痕，意图复活的大天狗的‘破妄会’活动也越来越频繁，还有大江山……日本血裔界需要更多的年轻而优秀的血裔来阻止可能爆发的浩劫。”

“所以……”

“高天原需要神里课长你以家主的身份请出神姬，由她来占卜出那位可能存在的先天呪体藏在哪里。”

神里止鬼沉默了：“你们怎么就不确定那先天呪体是不是已经被蝴蝶夫人杀死作为血祭了呢。”

龙也光看着神里止鬼，“阴阳寮通过现场遗留的灵力波动可以肯定的是，那次事件除了千蜘蛛与千蜘蛛王外，并未有任何其他杀业……

要说有，也只有阿春小姐的灵火曾短暂熄灭过。不过那后来被后勤课证实，可能是千蜘蛛王登阶之时所造成的元素乱流，使得灵灯出现短暂的失灵。”

神里止鬼沉默了很久很久：“就非得是神姬吗？”

龙也光目光中略有不忍，却也只能说：“这是上层的决定，我只是传达者。”

她接着说：“阴阳寮说只有先天呪体才能找到先天呪体。”

“她本就只是个孩子，却总让她做些大人们才会做的那种残酷的事……”神里止鬼深深叹息，“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找到她本身就是件坏事。”

“如果没有您的搭救，恐怕她早已被埋在了冰天雪地里。”

“拯救就是为了更好的毁灭么。”神里止鬼苦笑。

“总比无尽的绝望要好。”

“就当是为了大义？”

神里止鬼突然抬头，浑浊的灰眸突然清澈。

龙也光一怔，点了点头：“就当是为了大义。”

神里止鬼笑，这是他时常看的一部武士漫画里主角的口头禅。

男主是个无家可归，热血笨蛋类的武士，从垂垂老矣的师傅那里学完剑术后就打算去江湖上闯荡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名声。

前面的故事情节很热血也很简单，主角一路遭遇各种好或不好的事情，结识各种好或不好的人，不同的是主角有挑战成功与挑战失败的时候，相同的是每次主角拔剑时总会喊一声“为了大义”。

慢慢的队伍开始慢慢壮大起来。青春靓丽的忍者少女，清秀冷酷的少年剑客，还有虽是敌对却最终被主角的逗比与热血降服，千娇百媚的美女杀手。

他们都为了各自的目标聚集在一起，朝着当时日本最为繁华的江户城浩浩荡荡的进发。

当时的时代背景是江户幕府末期，驾驶黑船而来的美国人已经用火药和枪炮打开日本封闭了很多年的城门，巨大的变革暗流在当时权力与经济的中心江户城里涌动。

主角是个极容易被煽动的热血笨蛋，他被街头武士声泪俱下的演讲说的泫然欲泣，于是跟他的伙伴说我要拯救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拯救武士的大义。

他认为让国家如此混乱，武士道将要倾灭的原因是那些拿着洋枪洋炮的洋人，他要将他们赶出去。

可后来随着漫画销量不加，作者加快了完结漫画的步伐，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时代与历史的洪流而加快。

在这庞大的，命运女神也无法掌控的幕布里，主角身边的队友在一个又一个的减少。

忍者少女在组织针对当时政要的刺杀中，所使用的暗器被更为先进，即便是一个农夫使用都比掷出的手里剑更快的火枪给击碎，那颗子弹径直射入少女的胸膛。

冷酷如冰山的少年剑客实际上是政要的儿子，他的剑被折断了，换上父亲为他准备的西服，那双因为练剑而布满老茧的手拄着绅士杖。

美女杀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子弹射穿了喉咙，她是当时“倒幕派”的探子，新选组的人发现她时她在幕府的监狱里营救当时还算年轻的西乡隆盛，她没有成功，所以死了。

主角是在街上看见她的尸体的，那时他们约定等到完成各自的心愿就一起找个地方隐居下来，主角继续当一个热血笨蛋，而美女杀手则让他有家可归。

可她还是死了，主角又成了无家可归的热血笨蛋。

最后又是一系列的复仇戏码，主角终于对上了他眼中那个将武士道荣光踩在脚下的敌人。

在这之前主角与他对决过，他妄想用武士刀斩断子弹，可还没反应过来时子弹就已经打中了他持枪的那只手。

在这更早之前主角在乡下与他相遇过，那时还是孩子的主角为他的车队指明了去往江户城的方向，他为了表示感谢将登陆时当地大名赠予他的武士刀送给了主角。

这次又对上那曾经既算得上他武士道的引路人，又称得上是武士道毁灭者的故人，主角却还是傻傻地说我们来一场武士的决斗吧。

敌人说武士道已经过时了，没有人的剑术能够快到斩断子弹，你又是何苦要与我对决呢？

主角还是一如既往地，热血的说着为了大义。

他真的用刀锋斩断了扑面而来的子弹，踏前一步，更迅速斩断了击发枪的枪管！他的剑术比以前要更进一步了！

他的师傅在台下高兴地说看呐，那是我的徒弟，他斩出了有史以来最漂亮的一刀，就算是宫本武藏那家伙也做不到！

敌人扔掉了了那已经没有了枪管的枪，感叹这就是武士的大义吗？我明白了。

观看对决的武士们欢呼，围观的群众也欢呼，主角还是热血笨蛋似的笑，俨然他已经重铸起武士的荣光，那个拔刀击剑，横眉对眼流血漂橹的武士年代回来了。

只有那同样围观的，已经成为政要的少年剑客看出了主角的不同，他默默伫立很久，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冷着脸和手下说又看见一个为了大义献身的傻瓜，真是想不通。眼泪却滴落在马车的华毯上。

原来主角从来就没有斩断过子弹，他用的是和当年还是剑客的少年玩的把戏。事先把分成两半的子弹攥在手里，挥刀时扔出来，伪造出用刀劈断子弹的效果。

可其实真正的子弹已经射入了主角的胸膛，血打湿怀里四人相识的画。

后来男主果然死了，他的师傅背着他的尸体回了家乡，按照他的遗愿将他葬到了最高的山峰上。

师傅和孩子的他说过那里可以依稀可以看见江户城，那里有全天下最好的武士与美酒，放眼望去可以看见最明亮的星星。

很多年后，武士已经成了过去时代的符号。而少年剑客也成为改革派的先锋，振臂一呼，响应者众。

可他死在一次刺杀中，杀他的人是已经老去并且瞎了双眼的忍者少女，她没有死去，还记挂着当初的任务。

死前少女认出了政要就是当初的少年，她呆住了，慌乱不已，可少年却握住她的手说：“就当是为了大义。”

现在忽然回想起这个故事，神里止鬼只是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为了完成所谓目标，不得不舍弃些什么哪怕是自己生命的男主。

“这是最后一次了。”

龙也光当然没看过那本夹杂在杂志最角落无人在意的老套武士漫画，她只是看出老人心里的挣扎。

即便他的面容安静得像块石头，可那种流水冲刷的悸动却在他眼中浮现。

“但愿。”

神里止鬼叹了口气，将话题一转：“枚岗神社那边情况如何？”

龙也光叹了口气：“坂田羽的斩鬼刀‘吹雪’遵守持刀人的遗志将首洗井彻底冻结，她原先就是接近大将阶的大妖，现在高天原人手短缺，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可以破除她权能的血裔。”

她顿了顿：“不过从某方面来讲这又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除去高天原破不开，那些觊觎灵骸，意图通过‘借尸登将’的恶鬼们一时间也破不开。”

“现在枚岗神社已经被高天原封锁，只等吉川先生选定一个良辰吉日，在封印之中灵力波动最为低迷的时候前来回收那剩余的一半灵骸了。”

神里止鬼问：“逃走的那只百目鬼还没有下落吗？”

“截至目前为止，即便是调查课最为出色的灵媒师也占卜不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

【ps：还是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