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健今天的午饭是在歌舞伎町一家中华料理店吃的。

可是当他看见为他上菜的人是上次那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时，他的脸瞬间就白了。

刚把菜盘放下的刀疤脸也认出了他，眉一皱，下意识冲他低吼：“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不是跟你说过在歌舞伎町看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吗？”

“为什么又要回来？”

吉川健憋红了脸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这幅纯情少年的表情立刻就让黑川龙明白过来。

刀疤脸在周围食客诧异且惊惧的目光中拎起了少年的衣领沐浴器低沉：“你这家伙……该不会已经不是处男了吧！？”

吉川健瞪大了眼睛，慌张地回答：“私……私密马赛……”

“私密马赛？”黑川龙表情上挑，那刀疤也生动上挑，“你这家伙是真不把黑道的威胁放在眼里啊，我最讨厌一个男子汉动不动就像个姑娘一样私密马赛了！”

“私密马赛！”

黑川龙迅捷有力地冲吉川健鞠躬，语气洪亮得就像金阁寺的晚钟，“对于我的无礼影响到食客的食欲真的是红豆泥私密马赛！”

老板娘扶着额说你这家伙才刚来上一个小时半就不要总给老娘我找麻烦啊，混蛋。www.xiakexsw.com 侠客小说网

她挥挥手进了后厨：“工资扣一半，你要和这少年说什么男子汉大道理就去吧，不过滚远点，我可不想在中华料理店培养什么看不起女人的极道精神。”

“是黑川吧。”像弥勒佛的川菜师傅笑呵呵地说，“那家伙虽然外表看起来凶狠，还是混黑道的，可是内心倒是稚拙得很啊。”

“所以我说日本黑道都是傻子嘛。”

老板娘看了眼厨房悬挂的时钟。

时间已经好一会儿了，道妞还没回来，莫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在公园里睡着了？

……

监控死角的胡同里。

“给了小姐？”

重新穿上白鹤会定制西装的黑川龙骤然恢复之前那种“老子看谁不爽老子就砍死谁”的桀骜，说话也开始带着黑道惯用的弹舌。

“嗯……”吉川健低低地应了一声。

自从那次之后食髓知味，他每逢有空就偷偷来歌舞伎町与百合子相会。

真岛老板是个好人，说吉川健与百合子是自由恋爱，自由恋爱哪有收钱这一项说明呢？

老板还和吉川健说他已经取消了百合子的接客，以后她的客人只有也只能有吉川健一个。

吉川健作为一个健全的即将进入高中的男孩，当然明白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所以每次去都会对老板说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吗？

可每次老板只是笑笑，用一种故弄玄虚的语气说没什么需求，只是从你的身上看到我过去的影子罢了。

吉川健记得老板说这句话时的眼神，他紧紧地端详着吉川健，就像一个盗墓者看见了巨大的未开封的宝藏。

和现在黑川龙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

黑川龙看他的眼神，怎么说呢，很像他的老妈看见他幼儿园跑步比赛因为半路蹲下身系鞋带导致班级输掉比赛，那种恨铁不成钢但谁说他不成钢就把铁敲那人脑袋上的神情。

这么想着吉川健的嘴角突然轻轻地向上掀起，但接着他又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国川学一直向往的“极道の皇帝”，心里恍然而来的惊惧让他的脸又怂了下来，又哭又笑，像只被抢了香蕉的猴子。

黑川龙拍他的胸膛的一下说：“喂，你这家伙，挺起胸膛来！我不是要你哭，也不是要你笑，我只是问你男人之间的承诺是否就是说出了口就要遵守。”

“歌舞伎町从来就不是个好地方，我混了那么多年能不知道吗？那些情爱都是假的！”黑川龙说，“那些女人盯上的只是你的钱啊。”

吉川健想反驳其实自己不用花钱，可是接着一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白嫖么……于是乖乖低着脑袋挨训，他知道面前这个刀疤男其实是个好人，虽然他混的是黑道，可吉川健能够看出来他是真的为了自己好，为他好的人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呢？

“是哪个夜总会。”黑川龙说，“到时候我要好好去谴责一下，这些不看年龄乱来的家伙没资格在一丁目驻足。”

“霸王屋。”

黑川龙愣了一下，转移话题说：“你这种年纪可不是和那些小姐厮混的时候，虽然我没上过学，不过像你这种年纪在学校里应该有暗恋的女生了吧，要是暗恋哪个女生就大胆去追啊。”

吉川健想到了仲江礼子，接着想到在霸王屋看见的场景，闷闷地说：“可她有男友了。”

“有男友那又怎么样？现在夫妻之间还经常有外遇吃拉面的呢。”

黑川龙不屑地说：“看见那些拎着公文包，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上班族了吗？”

其实他们大部分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孩子，甚至家里还养了猫和狗。可是他们每次下班还是借着同事聚餐的名义出没在大大小小的夜总会，让那些和他们女儿差不多大小的姑娘把妻子熨平的衣领弄乱。”

“我记得你的学生证上说你叫吉川健。”

黑川龙拍着男孩瘦弱的肩膀，就像狗熊拍着一只还未发育的小狗熊。

“阿健，你知道在黑道里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吉川健被黑川龙的大手拍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反驳，只能跟着应和:“怎么说的。”

“一把刀没挥出就折断是种浪费啊。”

黑川龙笑了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想和这个看起来瘦骨伶仃的男孩说这些话。明明两人拢共就见了两次面，风见组内也有不少比吉川健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可就是没来由的想去和他说这些话。

是因为什么呢？

黑川龙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这不就是黑道么？

“不过这么一看我倒真是像个啰里吧嗦的老头子一样了。”

黑川龙望着高耸的霸王屋想。

他曾经很讨厌有人动不动就拉着他大谈特谈一些见鬼的人生经验，现在猛然发觉自己拉着这个叫吉川健的学生这么闲聊何尝不是如此。

“总之阿健，”他说，“遇见喜欢的女孩就鼓起勇气追击吧，就算失败，也好过后悔。”

“嘿！那我这就准备。”吉川健说。

黑川龙疑惑：“你要去她家里表白吗？”

“我看见她了，她也来歌舞伎町了。”

吉川健的话语有了一丝明显的波动，他的目光望着一个方向出神。

歌舞伎町？还有女学生来这地方？

黑川龙下意识想到暴走族们带在身边的小太妹，也跟着吉川健的目光看去，看了一会，他忽然扭过头对吉川健说：

“你暗恋的对象是一身黑裙的那个？”

吉川健很羞涩的摸了摸鼻子说也不算是啦……

那就是了。

男人最懂男人，黑川龙哪里看不出男孩羞涩外表下冲动的心。

不过现在他倒是有些为难了。

只知道男子汉道理的脑海里忽然诗意的觉得日本真是小啊，原来看起来丝毫不相干的两人也可以有交集。

吉川健暗恋的对象是山本茂的新女朋友——仲江礼子。

“按照黑川先生所说，这次我绝不懦弱了。”

其实吧，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懦弱些好。

黑川龙沉默了，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要不我请你去洗个泡泡浴放松放松。”

……

欲色鬼的头颅落下去了。

血从脖颈截断面喷出，像是红色的喷泉。

阿春动手了，很快，快到欲色鬼来不及反应，刀锋就已经从他的脖颈切过，刀身甚至一滴血都没有，白得发亮。

武士壹阶斩鬼人，恐怖如斯。

阿春将斩鬼刀从石膏上划过，但没有收鞘：“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她追过身就要离去。

这时候，她听见刚起身的余鹿嗷呜一声又趴了下去，听见身后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如铁骑敲击着铁骑。

黑缎下的阿春皱起了眉头。

但是没有转身。

她本就不需要用眼睛去看，拔刀后的她除了视力之外的其他感官的感知力已经达到能所至的极限。

她听见心脏的搏动，闻见空中传来的血腥味，感知到一股无形的灵压从身后方腾起，那股截然增强的威压就像一条溪流决堤成了瀑布。

斩鬼刀颤鸣。

她明白，这是碰见棘手的对手了。

不过她并不畏惧，倒觉得心跳加快，这是战斗的前奏，就像是冲锋前的号角，暴雨前的雷鸣。

这是心跳在告诉她。

“准备好了。”

……

“饶命？”

李彻看着那少女那纤细的影子停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歪了歪头。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前辈啊。”

听到前辈两字，李彻下意识抬头。

阳光下，明眸善睐的少女冲他微笑，把枪抵在他的额头。

“前辈，这种情况下的你，不应该是头也不回的跑掉吗？”

扳机扣动，枪响了，血花同时在李彻与少女的后脑勺爆开。

李彻睁开眼，发觉自己手里正拿着一只冰激凌，对桌的男人正惊奇地打量四周。

他一愣，对桌那男人他认识。

断眉帅气，放荡不羁。

是他自己。

他低头。

看见自己一身长裙，摸了摸胸脯，B。

然后“渡边”给了李彻一巴掌：

“变态前辈！！！”

——

【泡泡浴：可以看做日本的“特殊洗浴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