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密林掉队

龙芸看着二人笑道：“刮得太轻了。”伸手要再补刮一下，不料汽车一阵颠簸，整个人便扑倒在了杨浩身上，半天也挣扎不起来。

周虹笑得前俯后仰：“芸芸，这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被‘帅锅’迷晕了？”

龙芸羞红了脸道：“虹虹姐好没正经。”

杨浩已经将她扶了起来，两个人都注意地看了看对方。龙芸穿着一件肥大的迷彩军装，虽然袅娜的身段完全裹在军装里凸现不出来，但仍是难掩秀气和灵慧，一张俏丽白净的瓜子脸蛋找不出一个小点，一双眼睛清澈得如水晶球一般。

杨浩从来没有这样和少女对视过，他心中怦然一动，脸上一红，慌忙将眼睛移开。

周虹早已将两人的神情偷看在眼里，抿嘴扑吃一笑道：“你们两个别一见钟情了吧？”

杨浩和龙芸都红了脸。

其实杨浩知道，龙芸是班上另一位刺儿头刘成名的马仔，两人都已经好了半年了。刘成名回了老家，并没有参加这次的野营，但杨浩仍然克守着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则，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他只能在心里哀叹，为什么好女孩都成了别人的马仔？

杨浩心里正胡思乱想，龙芸倒是很大方，又和他玩起了游戏：“鸡公吃——吃——”

他故伎重演，又出“狐狸”，龙芸出的还是中指，但面对“狐狸”，它的意思却是“棍棒”，她高兴地喊道：“棍棒打狐狸！”敲了一下杨浩的头。

汽车在青山绿水中穿行，杨浩的思绪又渐渐回到了那件事上。

他不是班团干，也没有什么号召力，自然没有参与唐老师他们制定的野营计划中，这一次实际上只是纯粹的野营、拉练，并没有将调查老虎的事情列在计划中，就是衡其、虾皮他们也并没有把这事很当真。

这不能不让杨浩感到有些忧虑。他出身猎户世家，祖父凭一杆鸟铳和好铳法不知猎获过多少豺狼虎豹、野猪麂子，同时有一手下套子的绝活，能制作各种各样的陷阱、猎套，凡是中套者无一能够逃脱。

解放后，随着人类开发活动的加剧，野生动物急剧减少，祖父也由猎户变成了开荒种地的山民。大跃进后，更是连鸟铳和全副猎套都上缴了，彻底金盆洗手。而父亲，一位矿山工人，只继承了祖父不到十分之一的本领，他基本上连铳都不会放，只会做一些简单的猎套，偶尔于闲暇工余到工区周边的山上下些套子，套套野猪、麂子什么的。猎人天生敏锐的嗅觉使得父亲下的套子也常常十拿九稳、绝不落空。

杨浩自然是连铳都没摸过，但是下套子的本事却不逊于父亲，同样也继承了那种敏锐的嗅觉，对野生动物有种天然的洞察力。他明显地感到，豹子崖上有猛兽绝不是空穴来风！

“嘎——”汽车停了下来，豹子崖已经到了。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只见一座高山耸立在眼前，仿佛一堵巨大的屏风，但是屏风却被一把“神斧”豁成了两半，形成了一个峡谷，峡谷两旁壁如削刃、危岩凌空、怪松横生、岩青石翠，景色壮绝、奇绝、也诡绝！

峡谷中则有一条小溪潺潺流出，溪水淙淙、卵石如玉，另有不知名的野花开满了小溪两旁的草地。

“太美了！大自然母亲，我来了！”众人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扑下车去……

唐金花老师沉着地指挥男生们从车肚子里的行李箱往外搬着装备，虾皮则一本正经吆喝道：“大家都站好队，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下面分发武器！”

大家嘻嘻哈哈地在路旁站成了两行。报数后便开始分发武器。

拿着分发到的武器，每个人都笑逐颜开。

女生们是轻一色的七九式微型冲锋枪，枪身很轻，枪托还可以折叠，装上弹匣也不到两公斤，男生们单手就可以射击，女生们拿起来也很轻巧。

男生的武器则比较多，有的挑了八一式自动步枪，有的也挑了冲锋枪，有的挑了狙击步枪，还真有两挺通用机枪，衡其和唐军一人扛了一挺。

杨浩也挑了一支七九式微冲，衡其要他拿八一式，他摇摇头：“我就拿这个，轻巧。”

子弹也全部分发到个人——男生每人六个弹匣（每个弹匣三十发七点六二毫米的子弹），女生四个（七九式微冲的弹匣容量为二十发，因此还是很轻的）。

这样，加上行军背包，每个人都负重十来斤（女生负重七、八斤）。

行军锅和帐篷等则由农民一肩挑了。

虾皮道：“大队人马必定行走缓慢，应该先派人进山去建立营寨，等待大部队。”

唐老师表示同意。这样便由唐军、刘勇、黄平武、谢可、曾国文、钱卫东先行开路，大队人马由唐老师和虾皮率领随后跟进。

唐老师给了唐军一部对讲机和罗盘，嘱咐他当好开路先锋，迎接大部队的到来，同时要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络。

唐军等人很快便出发了，大部队也随后跟进。

大家唱着歌，扛着红旗，欣赏着优美的风景，一路谈笑风生，活象一群乡巴佬进城——不，应该是街巴佬下乡。他们对每一棵树都要好奇一阵，对每一块石头都要评头论足一番。有的人则大口地呼吸着山里的空气，连说新鲜。

衡其扛着机枪雄赳赳地走在队列前头，虾皮、吴小文站在路旁维持着秩序，唐老师背着行军包、挎着枪，牵着甜甜，走得是虎虎生风，农民、田小兵紧随其后，中间是男女生混杂的队伍，杨浩却落到了最后。

前面的树林渐渐密了起来，几乎找不着路了，大家只能踏着前面的人踩倒的杂树茅草开出来的路往前走。

杨浩正想快点跟上队伍，忽然听见耳畔有人轻轻喂了一声，他扭转头一看，原来是周虹、龙芸坐在了路旁，龙芸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差，身边的草叶上还有白色的呕吐物。

杨浩一呆道：“她怎么了？”

周虹道：“她晕车了。”

杨浩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两片晕车药，递给龙芸。

龙芸接过药感激道：“谢谢。”

这时，前面的人已经走得看不见了。杨浩询问道：“能坚持吗？”

龙芸摇摇头，表示还不能走。

周虹埋怨道：“叫你不要来你偏来，现在吃苦头了吧？”

龙芸微笑道：“虹虹姐，待会儿我走不动了你可得背我！”

周虹“啐”了一口：“想得美！”忽然又掩嘴轻笑道：“每次都是你‘老公’背你，你‘老公’现在不在，看谁来背你？”

龙芸脸上微微一红，嗔笑道：“就要你来背，你就是我‘老公’。”

周虹也脸上一红：“呸呸呸，不害臊，我和你是同性也，你要找也找个异性做你‘老公’呀。”说着瞄了杨浩一眼。

杨浩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不安地催促道：“好了，我们快点走吧，要不然赶不上他们了。”

唐老师率领大部队完全走进了森林中。

虽然是正午，林子里的光线却很暗，地上又铺着厚厚的松针，很难寻辨路径。林子深处只听见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和“咕咕呱呱”的叫声，还有树枝哗啦啦的响动声，不知道是什么物体在走动。每个人都有点毛骨悚然地感觉，刚才的好奇已经完全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所代替。

“蛇！”一个女生忽然发出了惨呼。几个男生连忙围过去：“蛇在哪里？”那女生往草丛里一指。一个男生大着胆子上前一看，不禁哑然失笑：“什么蛇？一条四脚蛇而已。”

四脚蛇就是蜥蜴，几寸来长，比泥鳅大不了多少，因而也叫做“山泥鳅”。

“啊！”又有一名男生发出了惊叫。

“怎么了？”众人的心又都突突跳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的背！”那男生骇得脸色都变了。

众人都东张西望，搜寻着这个神秘物体。

“在那！”有人叫道。

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刚才想必就是它“亲吻”了一下那男生的背。

唐老师皱了皱眉头道：“大家快点走出这片树林，不要自惊自炸。”

“唐老师。”虾皮急匆匆地赶了上来。

“什么事？”唐老师看着他。

“有三位同学掉队了。”

“什么？”唐老师这下是真的大吃一惊。

杨浩带着两个女孩子也在黑森林里艰难地跋涉着。

他们已经走了几个钟头了，还是没能走出这片黑林子，也望不见大部队的身影。只觉得前面的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尽是合抱粗的杉树、松树，还有枫树、樟树、泡桐以及其他杂木……呈现出一种保存完好的原始生态的景象。

杨浩的心直往下沉，他很清楚，在这样的大森林里迷了路意味着什么。

两个女孩子却是新鲜感多于紧张感，除了感到有点累以外。

“虹虹姐，你猜我们在这森林里会遇到什么？”

“七个小矮人。”周虹扑吃一笑，看来她还沉迷在“白雪公主”的童话世界中呢。

杨浩却紧攥着手中的七九式冲锋枪，手心都沁出了汗……

虽然手里有枪，可他却不知道怎样使——就算知道怎样使，可枪里的空包弹也只是一挂只能听响声的“鞭炮”，是没有任何的杀伤力的。

他现在唯求上苍能够庇佑，那活计千万不要让他们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