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赖在我爸身边,有人想把我送走我就闹,我爸看我闹他也闹,后来大家伙看他把我养得很好也就没人管了,要真说不容易,我爸和玉玉都不容易,一个养活我不容易,一个接受我更难,再加上我亲生父母,我这辈子能碰见他们已经很赚了。”
尽管我发誓不再同情他们,但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动容了一下:“你说容远帮过你们忙,也是因为这个吧。”
阿力木赶紧点头:“对,我爸不愿意离开老家,但是我们不出去赚不到钱,我不在的时候容哥总来帮忙帮我看看我爸的状态,这比给我多少钱都有用。”
“容远这种人,真够少见啊!”
阿力木似乎也对这个深有感触:“容哥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像我和我爸这样的,其实村里愿意给我们点儿小恩小惠的人很多,但容哥吧,听说以前吃的苦比我们还多,别人吃苦容易发疯,他可不一样,他看谁都想帮忙,我佩服他。”
“他成家了吗?”
阿力木摇摇头:“天天就忙别人的事儿了,他哪儿来的家啊!”
啧啧,好人难当,这孩子一天到晚净跟老头老太太玩儿,难怪没点儿年轻人的朝气。
“阿力,吴哥,进来看石头。”
我们没说太久赵叔就一瘸一拐得小跑出来叫我们,但这个称呼属实给我叫懵了,这是跟着阿力木叫的吧。
“叔啊,你可别这么叫我,你叫我小吴就行。”
赵叔想了一下,他还挺有自已的想法,张嘴叫了一声:“小青。”
阿力木见怪不怪地趴在我耳朵边儿说:“不好意思啊,他已经认识别的小吴了,在他的逻辑里一个人名只能对应一个人。”
我一咬牙:“小青就小青吧。”
赵叔领着我们进了屋,桌子上被他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都被擦洗得很干净,方玉他们已经在桌子边坐好了,唯独阿丽亚不在。
“阿丽亚休息了?”
陈志光头捂着嘴小声说道:“吃了两大碗面,晕碳了。”
“哦~老太太这个饭量活到一百多不成问题。”
我们围坐在桌子周围,看着赵叔献宝一样挨个给阿力木看他的石头。
“这都是俺这一段儿时候捡着哩,恁们拿走吧。”
方玉像看到宝贝一样挨个端详这些石头,用惊喜的语气说道:“叔叔,你太厉害了!这些石头比之前的还要好!”
赵叔一听见方玉夸他,高兴得把两只手夹在腿中间,坐在凳子上晃啊晃的。
而阿力木也竖着大拇指夸赞道:“爸,你上次捡的料子被玉玉雕得一个比一个漂亮,卖得特别好,你俩就是我的福星。”
我们几个看着他们用手电照着这些石头有说有笑的,什么结构松,有白浆之类的,一个都听不懂,但是看着他们这样热热闹闹的也挺有意思,他们就像坐在落叶里头一起分享松果的三只松鼠,看得我们心情也好。
我们看得正起劲儿,赵叔腰上的收音机突然“刺啦”了两声,原本正趴在桌子上看着阿力木的赵叔一下坐了起来,他四处看了看,一脸好奇。
“爸,你这个收音机都多少年了,换一换吧,比我都大。”
赵叔跟没听见一样还在四处看,最后挠挠头又趴回了桌子上。
我对他的反应有点儿好奇,想问问他在找什么,可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打砸哭喊的声音。
阿力木一听这个声音眉头都要打结了:“怎么又打起来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准备出去,还不忘跟我们交代一声:“我出去看一下,吴哥你帮我看一下家里。”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我总觉得让他一个出去不太好,“光头陈志,你俩在家照顾着,我出去跟他看看。”
阿力木明显对这个事儿轻车熟路,他边走边对我说:“隔壁那家经常这样,大家都习惯了,谁在附近都会顺手劝一劝。”
隔壁的小院也没关门,是一处平房,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一男一女吵得不可开交。
“嘭”的一声,门都被砸开了,一个铁盆叮叮当当地在地上转着圈。
阿力木站在门口喊了两声:“二哥,嫂子,出什么事儿了?”
我跟在他身后不着痕迹地往屋里一瞟,正看见一对四十岁左右的男女站在客厅里对峙着,两个人衣服头发都挺乱,看着像是打了一架似的,房子里的桌子椅子全倒了,角落里还缩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阿力木回来了,我们俩就是拌嘴,没啥事儿。”
留着短头发的女人蹭了蹭脸,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看着有点儿尴尬。
而她对面的男人穿着外套和大厚棉裤,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过外套这会儿已经被撕开了。
他侧身看了阿力木一眼,没说话,而我这才注意到男人左手的袖筒绑在了腰上,他少了一条胳膊。
阿力木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和气地说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撒了气就没事儿了,早点儿休息吧,小孩儿都困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儿叫我。”
中年夫妻都扯着嘴角点点头,估计是我这个外人在,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道:“天天这么打啊?身子骨能行吗?”
阿力木唉声叹气的:“他们以前不这样,以前挺好的,二哥从十几岁就开始当矿工了,后来我们本地没活儿了,当时他们家大女儿正是上学用钱的年纪,小儿子刚出生,没活儿干可不行,他就出去找活儿,但是他也是头一次出去,不凑巧的是没跟对人,在矿上被炸断了胳膊,结果人家直接就跑了,连赔偿款都没要着。”
“钱没赚到,还少了根胳膊,回来以后他们就隔三岔五打一架,好的时候是不错,打起来的时候也凶。”
我抹了把脸,“钱这个字儿能逼死人呐!”
阿力木苦笑一下:“谁说不是呢,看着都和钱没关,其实事事都相关。”
两家距离挺近,走到院子门口时我抬头一看,表情却凝住了。
我指着二楼的窗户问阿力木:“那是不是阿丽亚住的房间?”
阿力木不明所以,抬头一看也愣了,只见透着昏暗灯光的窗帘后竟然印出一个人影。
那影子细瘦舒展,别说不同于阿丽亚的佝偻矮小,它甚至不属于房子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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