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张动物的脸,长满了棕色毛发。
应该是熊,但是它五官的分布和形态竟然有向人类靠近的趋势。
它胸前一圈泛黄的长毛倒垂下来乍一看跟条大金链子一样。
不光如此,他的眼神和神态也不像动物那么简单。
可以说是诡异至极!
“啊我日你妈呀!”
光头吓得乱骂出声,我也吓得够呛。
陈志呆愣在原地两眼瞪得溜圆,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还被腰上的安全带绑在树上,第一反应是一脚踹在陈志的腰上,大喝一声:
“快他妈跑啊!”
这一脚给陈志踹出去老远,他这才如梦初醒一样,手忙脚乱地往山下跑。
此时那玩意儿从树枝里露了头。
一颗毛茸茸的大头,得有四颗足球的大小,两只圆溜溜的大耳朵,像泰迪熊的头上浮出一张尖嘴狗熊脸。
这可有点儿眼熟,几乎和我们捡到陈小花那晚见到的大脑袋一模一样。
光头刚想伸手帮我解安全带,我直接抽出大腿上的尖刀割断绳索。
电光火石间,那熊玩意儿大头朝下像个巨型蜘蛛一样向我们爬来,两人合抱的大树都跟着晃动。
我们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两人朝不同方向一个鱼跃开始连滚带爬得逃命。
可能是顾忌我手中的尖刀,它选择去追光头。
我这才从背后看见他的全貌,一身长毛仔细一看泛着银灰色,四肢颜色渐淡,脖子上一圈黄毛,硕大的屁股后头缀着个小尾巴。
“他妈的这里怎么会有藏马熊?”
它的体型不算最大的那个级别,但是非常敏捷矫健,此时追上光头就是一爪子。
好在光头从小混迹哈熊沟,跑得也不慢。
这一爪子拍在他的背包上,整个背包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光头被这一下扯了个趔趄,头也不回地甩掉背包继续跑。
“光头,拿刀!”
眼瞅那藏马熊离光头越来越近,我顾不了太多,拔腿追在他们的后面,将手中的刀投向光头跑的方向。
刀子准确地落在他的前方。
此时跑在最前面的陈志不知是跑的脚软还是没劲儿了,一声惊呼直接滚下山坡,没喊两声就没了人影儿。
怎么说呢,也算跑得利索,完不完整就不知道了。
陈志刚离开我们的视线光头就弯腰捡起尖刀。
那藏马熊很聪明,一看光头手里有刀就放慢了步伐。
紧接着,它竟然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冲我奔来。
它长满毛的脸上竟然透露出人类才有的狡诈。
我连骂娘都来不及,只能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掉头逃命。
只听见光头在后面喊:
“你个四不像别他妈搞我兄弟!”
他边喊边捡起地上的装备往藏马熊后脑勺砸,叮叮当当的听着还挺疼。
那藏马熊估计是被砸烦了,回头对着他发出一声怒吼。
趁着这个间隙,我闪身躲进一个较大的树洞。
这畜生跑的太快,再跟它你追我赶下去,我必定是死路一条,只能另辟蹊径。
树洞不算多大,我紧靠在一侧只能勉强挡住身形。
树洞内部很潮湿,我已经感觉到有什么多足的虫子在我脖子上爬来爬去,但我不敢乱动。
我拆了一只攀树脚扣握在手里,这种脚扣有内刺,总比我手无寸铁强。
这时外面的怒吼消失了,树林中顿时安静了许多,连脚步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光头在那儿报信。
“它往左扭头啦!它又往右看啦!它往前走了两步!我靠,它他妈回头瞪我!”
我的心跳很乱,屏住呼吸,把左手撑在地上想要稳住身体,却意外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我先是吓了一跳,侧头仔细一看,好像是一把一体式金属锤子。
正在这时,我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光头还在外面哇哇乱叫,一只硕大的头颅就从树洞口探了进来,露出一只神色诡异的眼睛。
那一眼我的神经像是被电流击中,是对猛兽的恐惧和对它诡异神态的惊悚。
我浑身汗毛直立,仅凭条件反射挥出右手的尖刺。
可惜这熊反应极快,不光缩回了脑袋还扬起一掌拍在我的手上。
这一下打空,我已经用最快速度及时收手。
但尽管如此,此时我的右手连带着小臂已经是皮开肉绽。
我右手瞬间没了视觉,冷汗直流,连喊疼的想法都没有,只听光头气的大叫:
“你个王八蛋东西,老子他妈的跟你拼了!”
这个畜生好像知道我此时已是手无寸铁,直接再次将熊头伸进树洞,一双诡异的熊眼中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得意。
我犹如瓮中之鳖,此时只能垂死挣扎。
慌乱中,我抓起左手边那把锤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反手砸向它的右眼。
可能是人在绝境中的潜力惊人,又可能是这藏马熊实在没把我这龟缩在树洞的小小人类放在眼里。
这一下,它躲闪不及,竟然被狠狠地砸中左眼。
“噗嗤”一声。
藏马熊发出一阵痛苦而愤怒的低吼,边甩头边后退,一只熊爪在眼睛处一下一下的扒拉着。
随着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光头狂奔而来挡在我面前哇哇乱叫,手里挥舞着尖刀。
那藏马熊已经瞎了一只眼,此时颇为忌惮,竟然后撤几步。
我二话不说直接窜出树洞,拉着光头往山下狂奔。
光头呼哧带喘地说:
“奶奶的我刚才真是疯了,现在有点儿想尿尿。”
此时我右手流出来的血没准儿比他的尿还多,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咱俩只要能活着下去,你尿车里我都夸你尿的好。”
这一路本来就是下坡,再加上我俩逃命心切,几乎跑出了残影。
临近山脚下,我们听到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光头顿时喜上眉梢。
“这小子在车里接应咱们呢,可以啊这老小子!”
我俩仿佛看见了金灿灿的佛光,跑得飞快。
可是刚从树林里露头,眼前的景象让人直接骂娘。
“这个叼毛怎么也来接应咱们了?”
光头有点儿生无可恋。
只见陈志坐在车里疯狂的按着喇叭,看起来非常朋克。
可惜那只藏马熊正在车边一圈一圈的绕着,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都是凶狠。
这熊玩意儿竟然抄了近路!
“完了,塔西狼了。”
光头光溜溜的脑门子上渗出一层汗珠。
我强迫自已的大脑运转起来。
好在我们出来的位置在车子前段,我趁着那藏马熊绕到车子后身时,疯狂向陈志打着手势。
那四眼仔眼力到位,正着急得四处乱看,正好就看见我们在无声地嘶喊。
陈志一脚油门冲了过来,后轮刨出一片泥沙喷了藏马熊一脸。
“上车上车!”
我招呼上光头迎头奔向陈志。
尘土还没散去,那只半张脸都是鲜血的熊玩意儿已经从尘土中冲了出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错过这一下我俩只能等死,只能玩儿命。
光头大喊一声:
“妈的,拼了!”
这个时候想开车门爬上去已经不现实了,车子近在眼前,藏马熊也只在三步开外。
车身越来越近!
在车身即将错过的一刹那,我一个大跨步踩在脚踏上,两手死死巴住车顶的行李架。
胸口撞在车门上疼的我眼冒金星,肩膀都差点儿脱臼。
光头比我步子小,只能往车屁股跳。
好在老天爷保佑,他勉强抱住车后的备胎。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撅着屁股死死抱住轮胎不撒手。
那藏马熊眼瞅我们都上了车,竟然发疯一样提速追了上来,一口长牙几乎呲到光头的屁股上,但又无论如何都够不着。
我把头伸到副驾边上大喊:“快!再快一点!”
陈志踩油门踩得腿都伸直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扯着嗓子回道:
“已经最快咯噻!”
光头吓得哇哇大叫,直缩屁股。
“我靠我靠,你他妈讲不讲武德?”
可那熊明显不讲武德,眼看咬是咬不着了,一个前扑挥出右掌。
这一掌下去,光头的喊声响彻整个山头,惊起飞鸟无数。
但这一下之后,藏马熊就被车子越甩越远,最后只能喘着粗气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我们。
光头大骂:
“你个狗怂挠你老子屁股,吃屁吧你!”
“光头,你撑不撑得住?”
我右手的伤口因为用力过猛开始崩裂,我猜光头的伤只重不轻。
“没事儿,我钩蛋子肉厚。”
他疼的直吸气,脑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
“他妈的,这畜生东西,给我裤子拔了。”
光头说得咬牙切齿。
一连十几公里我们都没敢停车,生怕那藏马熊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给人一爪子。
那一下要是挨个正着半拉脑袋都得留这儿。
陈志挑了个空旷地带小心把车停下,手忙脚乱地下车给我们拉车门。
“遭不住喽,搞快点,你们还活不活得成哟?”
我从车上跳下来,四肢几乎麻木,他打开车门让我钻进去,又去找光头。
另一头车门一开,光头整条左腿光溜溜的,裤子挂在脚腕。
他颤颤巍巍爬上后座,坐是坐不成了,只能趴着。
原本的工装裤已经成了开裆裤,两条血淋淋的伤口印在他的左屁股上。
“光头哥,你不穿裤子在这儿吹嫩个长时间的风,怕要遭凉起病哟。”
陈志轻手轻脚给他扶上来,赶紧关了车门爬上驾驶座发动汽车。
“你不操心这个,要不是我这小腰扭得快,那孙子得给我屁股豁成六瓣儿,保不准蛋都给我掏走一颗。”
车子每颠一下,他就趴在后座直吸凉气,见我一直不说话还回头看看我。
“眼儿,你什么时候买了个地质锤啊?”
自打上车我一直没怎么动,痛觉在一点点回归,右臂正钻心的疼。
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低头看了下自已的双手。
右手一片血红,手腕处的尺骨白森森的露在外面。
而左手还紧紧握着一根金属锤,五指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泛白,现在一松手只觉得五指肿胀麻木。
那锤子一头是方形,一头是尖嘴,沉甸甸的质地十分扎实,冲压一体式全金属,可不就是个地质锤。
锤子把可能曾经包了一层木头,看样子做了防腐,虽然有些风化但还算完整。
光看这工艺,买的时候应该不便宜。
“不是买的,树洞里捡的,要不是这玩意儿,我这会儿应该跟那熊儿子掏心掏肺呢。”
光头一听来了精神,也顾不上淌血的屁股了,把锤子拿过去看新鲜。
看着看着,他指着地质锤柄的一处说道:“这还有字儿呢诶,瞅着,应该是俄文吧!”
我拿过来一瞧,可不就是俄文。
“这鬼林子怎么回事儿,老毛子的锤子,还有高原的熊,怎么凑一起的?”
光头也疑惑道:
“要说这熊可真够渗人的,没点儿熊样儿,跟个人似的。”
我忍着手上的剧痛分析起这件事儿。
“这东西就是不对劲儿,先不说这地方就不适合藏马熊生存,就说我那天晚上看见他的地方离这儿也有个几十公里,明显他对这个地界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抄近路,估计咱们飞无人机的时候就被盯上了,一只熊就算再聪明,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光头灵机一动:
“你们说,咱们听见的那声‘是’,不会就是它说的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汗毛直立,鹦鹉学舌不算稀奇,现在网上还能看到狗子偶尔学几声“妈妈”。
但这都是在长期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情况下。
这藏马熊天天在深山老林能和什么人朝夕相处,就是野人他也不会说话呀。
再说那声“是”,声调比那些机灵点的狗子学的更像,这显然已经脱离一只聪明的熊该有的能力范畴了。
但现阶段不管这藏马熊是在哪儿学的本事,看它那个德行能确定的是这孙子睚眦必报,我们再想悄摸带走那具干尸显然是不现实的,藏马熊肯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等着我们回去。
“也不知道这熊还会什么,别介咱们下次来的时候看见它在那儿烤馕。”
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光头邪魅一笑:
“呵呵,它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陈志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二位大哥,我看你们怕是不够痛哦,还要来噻。”
“账不是这么算的,不来这罪不就白糟了,二十万拿不到,你媳妇结的尾款还得分你七成,然后我俩一人白挨一爪子,那不纯纯抖M了?”
说到钱我手都不怎么疼了。
“我们哥俩这次是没算到有这个么货色,这伤说什么也得还它。”
光头这是把那藏马熊恨上了,听起来不比那熊的恨意小。
陈志一路把我们拉到县里的医院。
我们进医院的时候享受了一路的注目礼,光头差点把头塞进陈志的咯吱窝。
医生一听是让熊拍了,眼睛瞪得溜圆,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挤了几个医生围观。
我是不害羞,但光头脸皮再厚都有点儿不自在。
“大家伙能不能回、回避一下,我这个吧,还是、还是得有点儿隐私。”
医生是个妈妈辈的大姐,听口音不是新疆人。
“你们这些孩子,这年头你说你们不老实在家呆着,钻哪儿逮着那熊的,干啥去了?现在好了,又得缝线又得打针,看你两眼知道害臊了,熊摸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害臊。”
这下光头不乐意了:
“唉阿姨,你不要造谣撒,谁说它摸我的时候我不害臊了?”
伤口处理完后,医生叮嘱光头:
“这两天先别穿裤子了,折腾来折腾去好得慢。”
于是陈志出门给光头买了条黄色花纹的长裙,也算是谨遵医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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