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为什么——？！”

“哈哈，老楚，这就是你那个逃过一劫的傻弟弟？他真的不知道你们父母也是你……”

“你的废话太多了。”

“你在说什么啊哥？？？”

“死吧。”

轰——！

“走！楚平世走！”

“那是我哥！！”

“不！那是称号者——躲开！！！”

“剑势天成、以武入道？！！”

“哈哈哈！项燕赵你完了！”

“这就是你们后手了吗？嘿，真是小看项某！”

“来吧！苍龙！！”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醒醒！醒醒！”

“啪！”

楚平世从噩梦中惊醒，他满头大汗，两眼无神，呆呆的望着前方。那场一边倒的残酷战斗似乎还在眼前。

相依为命十九载的哥哥，忽然变成了敌人。他之前所有的担心、痛苦、绝望，都不过是笑话！

楚平生根本不需要担心，因为他本来就是博士那边的人。

这世上没人比楚平世更清楚哥哥的才华。楚平世从不怀疑这一点。

魏子夫一直以为他是个天才。但楚平世自己清楚，他所谓的天才，不过是身不能动的哥哥指点而成。

哪怕哥哥只拥有一具最基本的普通人身体，他也会是楚家千年来最强大的传人。

只可惜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楚平世曾不只一次想过，如果能给哥哥一个健康的身体，他拼了命也会去做。

但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楚平世慢慢低下头，埋在膝间，完全无视了身旁的项燕赵。

项燕赵叹了口气。他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结合当时的场景，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项燕赵拍了拍楚平世的肩膀，没有说话。

不只是楚平世，项燕赵也是身心疲惫。

在那场战斗的最后关头，他借助苍龙枪这柄盖世神兵，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那些依然在奋战的道门子聚在一起。

风烈以一波刚烈至极的假意反击唬住对方，赢得了极为宝贵的数息时间，随后发动真正的后手，解封反击岛封印法阵，将道门众人送走的同时，也给敌人来了个狠的。

从结果来看，博士一方估计是吃了大亏。逃出反击岛已经过去了三天，本该雷霆暴雨的追索明显感觉大不如前。

从一开始，反击岛就是个陷阱。

博士想将道门残余一网打尽的同时，风烈也想着给予道兵重创。只是——

项燕赵环顾四周。偌大的房间里，无论怎么数，都只剩下了二十三个人。

不管他们彼此曾经是敌是友，现在他们都变成了一体，甚至比两千年前道门最团结时更为团结。

他们不仅是道门仅存的余孽，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是有志一同的复仇者。

灭门血仇、追索绝杀，绝望、愤怒，死亡的危机，将他们所有人拧成了一股绳。

但是太惨烈了啊。

项燕赵闭上眼。曾经鼎盛一时的道门，经此一役，再不复辉煌。

本来可以不用这么惨烈的啊——风烈！

“老项。”风烈的声音在身前停住。

项燕赵睁开眼。

风烈也是一脸狼狈，总是精心打理的飞机头凌乱四散，长发披肩倒是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如果不看他疲惫的表情的话。

项燕赵嘴唇张了张，看着那张疲惫倦怠的脸和鬓边逐渐花白的发，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

风烈一屁股在项燕赵身旁坐了下来：“有消息了。为了干掉我们，博士把一大半道兵都派到了反击岛上，这一把葬送会让他痛彻心扉。”

“张小弟那边也干得不错。博士把那些叛逃过去的家伙编成了部队，想要抓捕他和他那秘警朋友。”

“结果被他们联手杀了个精光。接下来他们就没那么多人手追捕我们了。”

“是啊。他们没有那么多人手追捕我们了。”项燕赵低声道，“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人手需要他们追捕了啊。”

风烈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口：“去掉那些叛徒、内奸、投机者、吓破胆的胆小鬼，本来真正和我们一心的人手就不多啊。”

项燕赵猛的转头，瞳孔灼灼燃烧，仿如泣血烈焰：“那也不是让他们去死的理由！！！”

项燕赵压低了声音，像是梗在喉间。

他甚至不敢大声叱责，因为项燕赵深知，若让道门子们知道风烈的残酷谋划，这好不容易凝起的一团希望，也会立刻分崩离析。

但这并不代表风烈做的是对的！

事到如今，项燕赵如何还能不明白风烈的想法。风烈做的大部分事情并没有刻意隐瞒他。

项燕赵不蠢，他知道风烈揪出叛徒内奸的打算，也知道风烈素来看不起那些只求苟且偷生的丧家犬。但他从未想过，风烈会做到这个程度。

是！这么一来，筛掉了大部分不靠谱的，剩下的全都是和他们一样决心和博士拼到底的人。

，！

这么一来，他们抛掉了那些只会拖后腿的累赘，降低了整体被发现的机会；甚至还废物利用的狠狠坑了博士一把，将那些危险的道兵葬送掉大半。

但那些死去的人，本有许多是不用去死的啊！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啊！！！”

风烈吐出了口气，烟雾散开，笼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可以，我也会慢慢做筛选，将那些可疑的揪出来，将那些只会拖后腿的安排到其他地方，筛选出真正想去战斗的人。但我们没有时间了啊。”

风烈的声音沉了下去：“博士谋划了十几年，从他发动的那刻开始，道门就在和死亡赛跑。我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温情脉脉的事情了。”

“这和道门以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那是个无比清楚我们是什么样子的敌人，他对道门的了解，比我们对道门的了解都深。”

“这样一个疯子，处心积虑了数十年数百年，悍然发动的计划，你以为他要做的是什么？”

项燕赵沉默。

“彻底灭绝道门？不，我们甚至谈不上他的目标。灭绝道门、大量抓捕道门子，只是达成他计划的一个中间环节。”

“按部就班的做法，正中他下怀。唯有孤注一掷出其不意，才有希望打乱他的一丝节奏。”

“也许？”项燕赵哑着喉咙，瞪着风烈，“只为了一个‘也许’，值得吗！”

“值得。既然他已经做了严谨细密的计划，那我们就反过来，搅乱它。”风烈冷静的回望项燕赵，一点避让也没有，“搅乱它，我们才有机会。”

项燕赵胸口起伏，相识多年，他清楚口才上自己绝不是风烈的对手。

风烈又吸了口烟：“就算没能打乱他的节奏也不要紧。反击岛一战后，对博士来说，道门这边就结束了。”

“他要的是人，不论死活。我们这些数量有限的余孽，对他来说，就真的只是余孽了。”

项燕赵微微一愣。

风烈低着头，眼睛藏在阴影里，语气漠然：“对他来说，我们从不是威胁，只是需要的材料。材料需要的是数量。”

“博士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不管是死的活的。我们现在是真正仅存的漏网之鱼了，数量稀少、毫无意义，他不会再紧追不放了。”

如果侥幸逃脱的道门子们一直四散各地逃窜，博士就会一直紧抓着他们不放。

道门子毕竟是道门子，谁又没有一两手本事。除却一开始的全面突袭让他们猝不及防之外，一旦他们决心要逃，博士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他们抓捕到手。

但同时，风烈他们的行动也会一直落在博士的眼中。除非——

明了风烈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项燕赵先是一呆，旋即一股无法遮掩的怒气冲上胸口。他一把抓住风烈：“所以你就把所有人聚在一起？！”

“不是所有人。”风烈面无表情的道，“还有一些极个别的只相信自己又有足够实力的家伙，不过他们数量更少，不影响大局。”

“你出卖了大家！你、你毁了道门……”项燕赵痛苦低吼，哪怕是那么艰苦的战斗，他也没有这么难受。

风烈平静回答：“我只是选择了性价比最高的方案。现在我们已经脱出了敌人的主视野，接下来，我们可以开始真正的行动了。”

“你！！！”项燕赵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所认识的那个风烈，是个骄傲无比、永不放弃的家伙！”

“还记得无道白夜吗？”

项燕赵一怔。

“这不是打打闹闹的猎人游戏。这是战争。不死不休、不择手段，只要能胜利，无所不用其极。”风烈低声道，“现在轮到我们了。”

“你以为我们已经安全了？不！当然没有！我们只是赢得了一个短暂的，对方不会把我们这小撮残余份子放在心上的时间差而已。”

“说难听点，只是对方的时间表里，我们的优先级重要程度低罢了。如果不抓住这仅有的一线时机，我们去翻出他的老底，给他致命一击，道门才是真的完了。”

项燕赵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烈深深的吸了口气：“活下去才有希望。道门传承千年，哪是那么轻易断绝的。但只有杀死博士这个大敌，道门才有未来。”

“那么现在，你是要继续和我纠结这些无法挽回的旁枝末节，还是要和我开始展开真正的反击？”

默然半晌，项燕赵慢慢松开了手。

“怎么做？”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

风烈悄悄松了口气：“去秦岭。”

项燕赵眯起眼：“你想回祖庭？为什么？”

“有人给我带了一句话。”风烈掐灭烟头，眼有决绝，“答案就在‘道典’里。”

“所以我们必须回去，只有那里有最全的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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