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中学外的某个偏僻的小胡同里，某春风得意的段大队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对面的“老战友”：“鬼医同志，我的手段还可以吧？”

流云笑着点了点头：“还行！不过，要是你说你只是顺水推舟，我会更高兴！”

被揭了老底的段鹏，“恼羞成怒”，有些不耐烦地打量着流云：“行了，你给我发急救电报，不会只是为了整这几个小瘪三吧？”

流云收起了笑容，面色凝重地盯着段鹏：“确实有事，我需要你联系一家能够具备显微手术能力的医院！”

“为老鲁他儿子动手术？”

流云点了点头。

“好！”段鹏叹了口气，“我马上去联系，还有其他要求没？”

流云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段鹏……

段鹏接过纸条，看都没看，就塞进了怀里：“没事的话，我先去联系医院了！”

目送着段鹏风风火火地消失在巷口，流云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看某个墙角：“哪个山头上的旧民。”

“武当紫霄派玄真神剑门，青石，见过前辈！”

青石也不管流云只有十几岁的模样，倒头便拜。

流云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又遇到熟人了！

修仙之人，转世之后，最怕遇见熟人：不是因为担心安全问题，而是容易岔辈儿……

流云苦笑着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青石老道：打鬼子的时候，这家伙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现在他竟然喊自己前辈？

“起来吧！”

听到流云喊自己起来，青石还越“来劲”了，不停地磕头：“还请前辈垂怜！”

流云直接无语了：“山门给烧没了？”

“前辈神算！”

神算个屁！

流云是又好气又好笑：见到分筋错骨手的线索，都死追着不放，除了山头被烧，还有别的可能吗？

“有住的地方吗？”

说话的时候，流云瞟了青石老道一眼：道袍已经洗得发白了，脚上的棉鞋已经漏脚趾了……

青石有点受宠若惊，激动地回答道：“有宗教协会颁发的度碟，现在在普陀山挂单！”

这倒好，佛道同庙，蛇鼠一窝。

流云叹了口气：“这些年，算命生意还行吧？”

“建国之前倒还可以，”青石小心翼翼地瞥了流云一眼，“建国头十五年，也还将就，就是这几年……”

流云笑了笑：“再过十年，情况会好很多！”

“前辈，老道已经六十多了，恐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青石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盯着流云，希望能从流云手里抠出点东西来。

流云瞪了青石一眼：“别跟我装可怜，已经过了化神这一关了，自己不作死，活个百多岁很轻松！”

青石一愣，一向古井无波的心海，掀起了滔天巨浪：连自己这般全国拔尖的修为都能看透，看来真的是遇到返老还童的老怪物了……

一看到老青石那见了鬼的表情，流云就有点得意：“行了，吃惊一下就行了，先回普陀等着吧，到时候我去找你！”

说完，流云扭头就走……

刚走出几步，流云又转过身，看了看青石：“咱们俩见面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好的，前辈！”

闲了一段时间之后，流云总算有点能用来打发时间的工作了。

因为担心回家抄经书被和谐了，流云只能在课堂上抄，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老师被斗怕了，很少管学生们的闲事：按时到教室，自说自地讲一大通，下课铃响准时走人……

刚开始，流云还将抄写当成陶冶情操的活动，觉得挺有滋味的。

可到了后来，抄写的多了，流云才想起来：自己脑袋里这些经书，都是以前从青石那里坑来的……

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流云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不过，谁让自己混成人家的前辈了呢！”

贪小便宜吃大亏呀，流云只得坚持着将经书抄完，然后又将分筋错骨秘籍抄了一份……

没过几天，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又到了。

本来流云还需要去彩云祭奠的，可父母还没下葬，尸体便被邹国鹏给扔到江里了。于是，每年逢佳节，流云就只能将父母的照片拿出来，意思一下就行了。

而陈景峰和流云的父亲刘启航一样，祖籍是晋绥地区的，而且老家也没什么亲人了……

本来，有了假期的陈景峰是没什么外出打算的，可架不住自己的老搭档李卫国同志急病乱投医；而“能送孩子”的观音菩萨，道场又在跟周山附近的普陀……

至于“鬼医”流云，则被自己“相信科学”的李叔叔，赤果果地无视了……

清明节那天一大清早，两家人以踏青的名义，登上了前往普陀的渡船。

周山附近的渔民大都是“脚踩两只船”的主：家里供着***像，船舱里供的不是妈祖，就是观音。因此，地处海上的观音菩萨道场，基本上没遭过灾……

过了“打倒牛鬼蛇神”的那阵风头之后，普陀山上的游人又渐渐地多了起来……

上了岛，跟在大人身后听了一阵子之后，流云算是明白，李卫国为什么要临时抱佛脚了：根据“可靠情报”，国家正在筹备计划生育领导小组，几个月之后正式成立……

然后，流云的脑子里顿时冒出来一大堆标语：什么“只生一个好”，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什么“少生孩子多种树”之类的……

急了眼的李卫国同志，也顾不得弥勒、文殊、观音的分工了，见庙烧香，遇像许愿……

等两家人快逛完了普陀山，流云终于见到了挂单的青石：老家伙正盘腿坐在某个破败的小庙跟前，背后斜立着一根“科学算命”的幌子……

然后，李卫国就被“仙风道骨”的青石给吸引住了，悄悄地走到摊子跟前：“道长，算得准吗？”

“虽说条条大道通罗马，中间走了什么道，那可就难说了！”

青石瞥了李卫国一眼：一看就是公门中人……

不过……

青石抬起头，瞥了一眼跟在李卫国身后的流云：有这位在，给他算一卦，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位居士，不知道你像算什么？”

李卫国蹲下去，凑到老道跟前，小声地问回答道：“子嗣，不知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