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边请,这里是仓房。”,李希笑着带着诸葛瞻进入仓房,检查现有的仓储,诸葛瞻点了点头,四处仔细地查看了起来。看到的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粮袋,每一袋都被封存得严丝合缝。
“陈粮什么时候进行置换?”,诸葛瞻问道,似乎并没有在意之前仓储贪腐的问题。
“侯爷放心,下个月就会开始降价出售陈粮,此外,为了配合后续河道疏浚以及山道修缮的工作,这些粮食也会调派不少作为口粮食用。”,李希点头解释着情况。
诸葛瞻微微点头,说道:“虽然如此,到时候这些陈粮的运输工作,决不可马虎,一定要呵护周全。最近有没有被处理的烂谷?”
李希一愣,犹豫地点了点头:“之前清查粮仓,已经清理出来十几石谷米,侯爷这边请。”
诸葛瞻跟着他来到一处小仓房,进入之后,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霉味,李希不禁想拿袖子遮掩口鼻,但看到一旁的诸葛瞻面色如常,也就没有敢这么做。
“舀一勺粮食过来。”,诸葛瞻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希微微一愣,正要行动,一旁范长生的身影却是一下子飞了过去,舀了一勺的粮食之后,恭敬地呈到了诸葛瞻面前。
玛德,真是能拍马屁。李希心中暗骂。
诸葛瞻仔细看了看之后,微微点头,范长生于是将粮食又倒了回去。
“这些腐坏的粮食,要好好处理,多少可以打晒,多少可以做饲料,也要记录清楚明白。”,李希听到诸葛瞻的嘱咐之后,也是不敢怠慢,陪笑道:“侯爷放心,我等一定会妥当的办理好这件事。”
“嗯。”,诸葛瞻听上去没有什么情绪:“该处理正事了,你们说的陈寿贪污置换的五百石腐烂粮食在哪里?”
李熹闻言也是打了打精神,来了,终于来了,于是赶紧将诸葛瞻带到了另一个大仓房中,这里腐败霉味更加严重,后面跟着的一些官吏实在是忍受不了,连诸葛瞻也皱起了眉头。
“侯爷,这里霉味太重,会伤身,您要不还是尽快离开吧?”,李希也不是怕什么,就是单纯地不想在这里待着。诸葛瞻想了想,还是到了几个打开的粮袋旁边,查看了一番,思考了一下,转身走了出来。
“侯爷,怎么样?”,李希问向了走出来的诸葛瞻,后者摇摇头,随即道:“将这最近一年的账簿都给本侯搬过来,本侯要细细查账。”
李希闻言点头道:“早已经在县府准备妥当,两大箱账簿,只等侯爷查阅核实。”
诸葛瞻摆摆手,笑道:“本侯说了,县府留给你们办公,账簿拉到馆驿去,那里清净,本侯要看个好几天,这几天我们的餐饮,就拜托李县丞了,简单一些就好。”
李希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说不符合规制,但想了想又觉得对面可是皇帝女婿,还能有啥好说的,于是点头道:“如此,便请侯爷随我来,下官当场与您交接账簿。”
诸葛瞻跟着李希来到了县府,随即让范长生和几个随从,压着两大箱子的账簿,用马车运了回去。
县尉周溪走了过来,问向李希:“县丞,侯爷把账簿拉走了,会不会看出什么问题?”
李希冷笑道:“能有什么问题,都已经润色好了,包管他看不出来。”
“范先生,这次粮仓之行可看出什么问题?”,回到驿馆之后,诸葛瞻让人将账簿放在了自己隔壁的房间之内,然后拉着范长生进屋一起商量。
“情况果然不对。”,范长生眉头紧皱:“侯爷,那个事发的大仓房,门口的痕迹多有掩盖,表面上似乎是最近的粮车进进出出造成的,但实际上就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此外,就是这两份发霉粮食的问题。”,说完便从怀中拿了两个小袋子出来,放在桌上打开,赫然便是两袋子发霉的粮米。
“这两袋子粮米,便是在下从两批发霉粮米,分别取出来的,左边这个是新发霉的那一批,右边那个是所谓陈主簿贪污置换的那一批。”,范长生细细介绍了起来:“左边这些应当发霉还在一个月之内,虽有腐败的气味,但其实发霉的时间不长。右边这个则明显地发霉了三个月以上,这些米有些都有了黑褐色的斑点,腐败气味特别的厉害。关键是,有打晒的痕迹。”
诸葛瞻陷入深思:“如此,这就与范先生清晨给过来的消息也对上了。郪县那边被采购的五百石霉米,果然是运到了这里。时间也是正好是承祚离开之后的事情。但眼下,这些证据还不够啊。”
范长生点了点头:“对方可以把这件事赖到了陈主簿的头上,说他让别人安排好了。因此,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证人,侯爷放心,此事,在下那些兄弟会做好的。”
诸葛瞻点了点头,心中也是庆幸带了范长生来,不然这次,陈寿只怕要完犊子。
“侯爷,我们先看看那些账簿吧,虽然他们肯定做过处置,但只要的假的,自然也会有不合常理的破绽。”,范长生给出了提议。
诸葛瞻点了点头,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是要正常检查好账簿的,反正现在自己不管去哪里都说不准会被李希他们派人随从监视,不妨就这样待着。
“不过这里有两大箱子账簿,咱们要看到什么时候?”,诸葛瞻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箱子,不禁有些头疼。
范长生想了想,建议道:“侯爷,没记错的,大汉官方账簿每一季有一审,在下以为可以看近三个月的,侯爷从最近的往回看,在下从最老的往前看。”
诸葛瞻闻言,也是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好,那就辛苦先生。”
到了傍晚,周溪亲自带人送来了饭食,只是门口护卫做了交接。周溪笑着塞了点钱,问道:“这位小哥,侯爷他们对我们的饭食和驿馆还满意吗,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护卫接过了钱,微微掂量了一下,也是笑了起来:“周县尉放心,侯爷他们对驿馆以及吃食并无不满的地方,再说了他带着亲随一直在房中看东西,好像就是从你们那里拉回来的账簿吧,估计吃的住的也没有什么太在意,不必担心。”
周溪闻言,状若无意道:“那么多账簿,侯爷看的完吗?”
护卫也是无奈摇头:“谁说不是,可他就带来这些人手,又能如何?”
周溪也是叹了口气:“侯爷为国之心,实在是令人感动啊。”
护卫也是有些愤愤道:“那个陈寿也是,侯爷那么信任他,居然借着核查的名义敛财,中饱私囊,结果还得劳烦侯爷亲自过来给他擦屁股,真真是不要脸。”
周溪闻言,心中暗喜,随即道:“饭食尽管给侯爷吧,请他尽快趁热吃了,切莫劳神。”
护卫点头:“放心,周县尉,我一定原话转达。”
周溪离开了之后,护卫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也不禁冷笑了一下,随即提着食盒就走了进去。
“侯爷,这些是周溪送来的饭食,刚刚还跟小人打听您的情况,还给了小人钱。”
诸葛瞻笑着点头:“食盒放下,钱你拿去街市上买些酒菜跟几个兄弟一起吃喝,不用遮遮掩掩,要高调一些。”
护卫眉开眼笑:“侯爷放心,小人明白您的意思。”,随即也是挺了挺胸走了出去。
“现如今看来,李希、周溪两人嫌疑很大,如此不遗余力地探查侯爷的消息,心里头有鬼啊。”,一旁的范长生将食盒拿了过来,摇头笑了两声。
“承祚本来也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于他而言,也算一个教训吧。”,诸葛瞻头也没抬,依旧查看着手中的账簿,“这些地方小官,天高皇帝远,拿着一点权力,便可以号令一县,数千数万的百姓也是够倒霉的,摊上他们这些个官。”
范长生点点头:“侯爷,先吃点东西吧,事情虽然着急,但眼下也得把身体照顾好,且不说陈主簿那边还得靠你洗刷冤情,陛下和南安公主也不希望你有事啊。”
诸葛瞻放下手中的竹简,点了点头:“好吧。”,于是摆好了饭菜与范长生一起吃了起来。
范长生也是安慰道:“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些侦破的方向,就是好事,虽然时间有些紧,但也绝不是来不及。在下的那些兄弟,都是市井之间的贫民百姓,刺探这些消息,他们会更有优势,很快就能有结果的。”
咽下一口菜,诸葛瞻笑了笑:“本侯不是不相信范先生的能力,只是在想,那个从成都来的商人究竟是谁安排的,五百石腐粮,这个手笔可不小啊。承祚二十岁不到,不过一个主簿小官,有谁会为了栽赃他,弄这么大的动静。”
范长生也是沉默了一下,陈寿在五城县的举措他自然知道,虽然是公正,但手段也确实太过激烈,恐怕也引发一些人对他的嫉恨,不管是谁,能让五城县剩下的一些官吏来配合,充分说明这个人的权势或者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
忽然,“噗哒哒”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转头一看,窗沿之上,一个信鸽咕咕的叫着,似乎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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