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晓臣不是个轻易罢休的人，他直接与周胜利对呛道：“听说周市长上学时就是学霸，前几年又在职就读取得了博士学位，嘴头子上的功夫我们都比不上你。

但是推动工作靠的是实干，靠引用法规条文作些华而不实的表面文章是不能推动一方经济的发展。”

周胜利笑嘻嘻地接过了王晓臣抛过来的招数：“谢王书记的夸奖，我在职就读的是金融博士。金融专业的数字靠眼看、脑子记、心里算，就是用不上嘴。王书记后面的话也说错了，法规不是表面文章，是每个人必须遵循的红线。我们只有在这条红线的约束下才能无所顾忌，下大力气工作。”

这是新领导班子到任后的第二次常委会，王晓臣知道自己硬坚持在常委会上否定市政府对供暖公司改制的决定，很有可能周胜利会放弃表决，然后把这件事报给省長常清明，而常清明会通报给褚书记。

省里的两位大佬对自己怎么看？

是认为自己作为省wei常委，市wei书记，愚蠢到连党委下政府工作的界限都分不清，还是没有下限地阻挡政府的工作？

但是如果就此宣布散会，自己这个身兼省wei常委的党委书记在一众常委面前还有什么威望？

他暗中责怪自己只想着把市长压倒，自己全面掌控太宁市，却没有想到周胜利会对自己此次会议的唯一议题挥刀。

正在他两难之时，周胜利继续发言道：“正如王书记所表达的，供暖公司经理在内的有些人对改革不了解，生怕改革触及了他们原来的利益，还给王书记写了信。

改革现在还是摸着石头过河，别说他们基层的干部群众心里没有底，就是我们这些做领导的也心里没有数。来开会之前，我让政府办公室准备了两份材料，乘着王书记在场，借着这次常委会，请王书记给这次改革掌舵，也请各位常委出谋划策。”

他这个时候提出了请常委会给改革把关的意见，等于给王晓臣竖起了下台阶的梯子。

周胜利打电话给早已在会议室外面等候的秘书杨兴波把已经复印好的两份材料送进了会议室，分发到每个常委的面前。

这两份材料，一份是《市政局对董承志等四人的处理通报》，《一份是市政局给市政府的市政供暖公司改制报告》。

王晓臣依然保持着严肃的神态，翻阅着手中的材料，声音低沉地对诸位常委们说：

“改革触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市民的供暖要考虑，改制单位的干部职工利益也不能忽视，周胜利同志已经发言了，接着把为什么要对供暖公司改制，以及改制的方案说一说，然后大家再议。”

这样一来，常委会的主要议题变了，王晓臣的尊严还在。

周胜利拿着市政局的通报说：“事情起源于我上班时被三位居民大妈拦路。”

他把自己与秘书一同到供暖公司暗访的过程说了一遍，把董承志打人的事情忽略了，重点说了市民热线电话的工作人员为了减少麻烦拔电话线的事情，

然后说：“商业服务单位改革前也是这种状况，窗口服务人员把自己看成了上帝，把真正的上帝——消费者看成了麻烦制造者。在商店营业员找零时，硬币很少交到顾客手里，而是扔到玻璃柜台上，让顾客用手指着抠老半天才抠起来。改革以后，营业员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全国的电力系统在改革前有一个共同的绰号——电老虎。我们正是借鉴了国有商业体制和电力体制改革的经验作出了对供暖公司进行改制的决策，制定了现在的改革方案

纪何清市长在原太宁市的领导班子里是专职副书记，分管组织人事和体制改革工作。这个方案是纪市长带领着市政局和改革委的同志们起草的，请纪市长给各位读一遍，然后再提出修改意见。”

纪何清对改革方案边读边解释，将方案内容又顺了一遍。

王晓臣点名，市wei副书记洪振鸣先发言。

王晓臣与洪振鸣通电话时强调了否定政府的改革行为，但却没有说对改革方案提修改意见的问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发言时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我在省直单位工作时是单位的副书记，到市里还是做副书记工作，对党务工作还略知一、二，经济领域里的改革我把握不准，不敢乱说，先听听其他领导同志的意见。”

挂着少将军衔的军分区政委明华强说他是部队上的人，对地方上的工作不懂，也插不上言，放弃发言。

纪委书记袁春青、组织部長吴太光、宣傳部長齐国栋、政法委书记司春光、秘书长林晖对方案提了些建设性的意见，纪何清均作了认真的记录。

各人都发言后，王晓臣作了总结性发言。

他的发言分两个内容：第一个是对供暖公司的改革方案提出了修改意见。

他没有认真听纪何清读的方案提的修改意见也是原则性的，具体一些的就是人员分流问题：

“现在公司的人员分流后原则上不要下厂进车间，尽量降低改革的阵痛。公司的领导班子成员原则上到各公司担任经理或者书记，级别上不能降低。

这位写信的经理的想法可以理解，现在一个公司他是经理，分成五个公司他还是经理，给人感觉是犯了错误一样。方案上说市政局今后成立一个协调各热电公司的处室，这个处室很有必要，这位经理可以考虑安排到处室工作。”

第二个问题是市直单位的升格问题。

他本来是抓着这个权力不放手的，但周胜利刚才发言中提到政府的职权中有依照法律的规定任免、培训、考核和奖惩国家行政机关工作人员一条，他现在担心政府部门的行政领导的任命如果不经周胜利恐怕在常委会上难以通过。

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宣布成立一个市直部门领导班子成员推荐领导小组，自己任组长，周胜利和洪振鸣任副组长，常务副市长纪何清、纪委书记袁春青、组织部長吴太光为成员。并成立领导小组办公室，吴太光兼任办公室主任，在省wei组织部的指导下，尽快完成副廳级以上干部推荐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