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久妹心里一惊，“你犯错误了？”

她的大脑里马上想到：“孩子是不是真是她生的，被组织上发现了？”

那时与现在不一样，从政的人员未婚先育是错误行为，处理非常严重，保住公职就很万幸。

因为这一件事里面有两大错误：第一个是违法。那时没领到结婚证偷偷摸摸地亲热一回也是非法同居，是违犯法律。

第二个错误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婚内计划外生育也是撤职处分。

电话里传出柳若眉咯咯的笑声，“没有，看把你吓的。我被调到地区任地区團委书记，由党的干部改为圑的干部了。”

张久妹心中又是一喜，“你现在是正县级了？老是说话大喘气，把妈都吓出心脏病了。”

柳若眉说：“什么级的我倒没看重，现在是由县里到了地区了，尽管地区驻地比咱们那里的县城还小很多，但晚上多数时间能用上电了，不然我也看不到妈妈的光辉形象。

妈，你这宣傳部长越来越会当了，上班时间到省体育中心走了走，就让太宁省全国扬名了。”

张久妹说：“我会当什么，本来是别人出了一个馊主意，是你们周书记把时间改在了七月十三日申奥成功的这一天，当天晚上省电视台播放，第二天报纸在申奥成功的新闻旁边刊登，就变成了一件大事了。”

听到“周书记”三个字，柳若眉沉默了一刻，问道：“他，现在好吗？”

“还行吧。”

张久妹后悔不该在女儿面前提到周胜利，关切地问道：“你还牵挂着他？”

柳若眉的语气又恢复到先前的样子：“我现在白天牵挂着工作，晚上牵挂着儿子——还有你和爸，哪有时间想别人？”

她说的没有时间想别人是假，周胜利没有心思想别人是真——王青朋副省長向他发难了。

在一次整顿全省建筑市场会议上，有关部门给王青朋起草的讲话稿中列举了目前房产市场上的几种乱象。他在讲话中突然脱稿讲道：“还有一种现象是归口不明确。明明是房产公司，还要归到媒体名下，说轻了这是投机取巧，说重了是严重犯罪。”

他这段讲话是讲话稿外脱稿，没有证据，但于会人员都知道是讲的报业房产公司。

徐涤非参加了那次会议，散会后将王青朋的讲话汇报给了李心田。

李心田又汇报给周胜利。

周胜利让参加会议的记者把会议上给媒体发的王青朋的讲话稿拿了过来，与徐涤非带过来的王青朋的讲话稿作了对比。

对比发现，记者手里的是王青朋手里的讲话稿的复印件，在打印的讲话稿上有人用钢笔加入的一段文字，也就是王青朋脱稿讲的那段。

那次会议是按照国家有关部门的要求，整治全国房地产市场中出现的乱象。国家有关部门列举的乱象当中就有几个房地产公司结成联盟，在竞标当中相互当陪衬的现象，根本没有提到房地产公司的归属。

王青朋脱稿加了那段讲话纯粹是他个人即兴发挥，目的就是对周胜利不让报业房产公司给他老家企业在拿地中当陪衬的报复。

一般情况下分管领导参加部门的会议，讲话稿都是部门给写，好把行业中的成绩和存在问题，部门今后的工作重点写进去。

限于时间问题，部门的讲话稿给领导汇报个大纲后就着手打印，领导讲话前几十分钟内才有时间看。这时候主要是顺一遍稿子，免得领导读起来磕磕巴巴的。多数领导为体现自己的想法，喜欢在讲话稿中插一些自己要说的话。

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为了把领导的意志体现给社会，多是把领导手里的讲话稿复印后交给媒体记者。

周胜利点着那段“明明是房产公司，还要归到媒体名下，说轻了这是投机取巧，说重了是严重犯罪”的文字，问徐涤非：“你认为他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徐涤非说：“开会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说的这段话，我个人认为他是在说我们公司以文化产业的名义是为了减少税赋。文化产业的税赋要比房产企业低近一半，真按这个比例，我们每年少缴的税赋得上亿元。”

“你能确保报业房产公司都是按照房产税赋交的税吗？”

徐涤非说：“我不敢保证。按照经营集团的规定，整个经营集团是一个大财务，财务公司经理由报社财务长长兼任，具体交税的事情财务那边最清楚。”

周胜利对李心田说：“让人通知账务处长和房产公司的主管会记到我办公室。”

他对李心田、徐涤非和几位财务人员说：“王副省長脱稿讲的话与上面的精神不符，他的动机很显然是与我们的报业房产公司过不去。

只要行得正，他的官再大我们也不怕。我几天找各位财务人员过来，就是我们自己先查一查，是否行得正。具体说有两个问题我们自己要清楚。

第一，报社办房产公司从财务角度是否违法；第

二，我们的房产公司是按文化产业交的税还是按房产企业交的税？”

财务处长说：“周书记说的这两点，我都可以明确的回答。第一，现在社会上的企业中，母公司跨行业甚至跨产业办企业的现象很普遍。比如，太宁市区内星级以上酒店多数是生产企业投资建的。

工业生产属于第二产业，酒店属于第三产业，只要工商部门批准发给营业执照，税务部门发给纳税执照，企业就合法。

第二个问题请领导放心，报业经营集团的子公司、子公司下面的子公司，全部按照工商局所发的营业执照指定的范围经营，税务局核准的税赋纳税。”

周胜利这才放下心来，安排办公室把王青朋讲话稿复印件又复印了一份保存，另一份还给了记者。要求财务处和房产公司要严格按照国家法律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周胜利的反应够快的，但王青山的动作也不慢。

在全市房地产市整顿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周胜利召集了应对会议。

会议召开的第三天，省税务局派了查帐组进驻报社，专查报业房产公司偷税漏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