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往后缩着身子可怜巴巴地说：“桃花妹妹，我今天里边没穿小衣服，明天一定穿个露的。”

桃花一把抓着她的外套硬扯了下来，向一个面色白嫩，五官精致的女孩喊道：“杏花，拿剪子把她的领口和下摆各剪下一截，让她上下都露出来。”

梨花两手抱肩护住了衣服，苦苦哀求道：“别剪，别剪，我明天一定穿一件露的。”

叫杏花的姑娘拿着剪刀走到她的面前，声音柔和地对她说道：“梨花姐，老板今天说要让你滚蛋，是桃花姐给你说情，说你是中学音乐老师，唱歌比我们所有人都好，她再劝劝你。

你不要记恨桃花姐，她是怕劝不动你才表面上对你狠的，我们都知道你急需要挣钱还债。你主动配合我，我的剪刀好有数，你乱动的话一不小心剪过了头补不回来了。”

她果然不敢再动，剪刀剪动布片的声音像是竹签一样不停地戳着她的心脏。

泪水沿着两腮成串地落下……

衣服被剪后的梨花直觉得胸口处和脐下两处进凉风，走路也把身子转向墙体一面，生怕被别人看到。

“黑天鹅”歌舞厅虽然没有学着南方那样让所有“美人鱼”坐在玻璃罩内让人挑选，但只要有客人挑选时，都让她们围着客人站成一圈，由着客人挑选。

每次有客人挑人时，“公主”们大多搔首弄姿，有的还向客人抛媚眼。唯独刚刚被半luo的梨花还放不开，低首捂胸，两眼不敢与客人对视。

来了三伙客人没有人挑选她，“公主”们已被挑走一大半。

早已被客人挑走的桃花借着为客人上啤酒的空儿跑过来训斥她：“你她妈的再老是捏着半边充紧，就赶快滚，不要连累老娘。”

后来终于有一个客人说：“梨花像是刚来的，比那些老油条清纯，我就选梨花。”

她是中学音乐教师，会的歌曲比较多，客人挑选的歌基本上都能唱。

她是学声乐的，唱歌会发音，口一张就能飙出高音，音色圆润，不像其他从社会上混出来的“公主”那样撅着屁股直着脖子喊，声音很大但高不起来，稍微高了就发涩，像是泥陶尿罐出现了裂缝后发出的声音一样。

也许她现在的生活里充满着艰辛，歌声中优美中夹带着忧伤，欢快中隐含着苍桑。

这一夜，她所在的小包间是整个歌舞厅最晚散场的，被要求唱了多少曲歌她记不清了，腹中还被灌了几杯啤酒。

自这天晚上之后，许多经常光顾歌舞厅的客人都知道“黑天鹅”歌舞厅有一个唱歌很好听的“歌厅皇后”，为了听她唱歌而选择到“黑天鹅”来消费。

歌舞厅老板为了让奔着梨花来的客人不失望而归，与客人讲明梨花到每个包房唱歌不超过五首歌。

梨花每夜的报酬也由三、四十元增加到一、二百元。

她每天晚上都要唱不低于二十首歌，很累。对她来说，最怕的不是唱歌累，而是被客人灌酒。

许多到歌舞厅的客人都不怀好意，故意把“公主”灌醉后好乘机吃“豆腐”，有意让“公主”喝白酒。

梨花学过声乐理论，知道唱歌是气流催动声带发出的声音，不是那些没有学过声乐理论的人所认为的，是由人的嗓子发出的。

她故意哄骗客人说喝白酒会倒嗓，唱不了歌。

她不喝酒，但客人自己喝她却不能干涉。其实，多数客人到歌舞厅时已经喝得到了精神兴奋麻痹的程度，开始放纵自己。

有的没有喝多，也用酒盖着脸，装作喝多，对歌舞厅“公主”动手动脚。

有时她正在唱着歌，冷不防一只“咸猪手”摸到了自己的胸上，或者散发着臭哄哄的酒气的嘴巴亲到了脸上。

老板要求，公主对客人的这些粗鲁动作和非分要求可以拒绝，但不能恼怒，不能与客人翻脸，不能惹客人生气

——总之就是逆来顺受。

在歌舞厅干得时间长了“公主”们很少有能保住完整之身的，即便是保住了最后一道防线，被亲、被摸是少不了的，用她们自嘲的话说，已经不是“正处”了。

梨花也渐渐摸索出了一些逃避“咸猪手”的经验，唱歌的时候不再全神贯注，两眼的眼角盯住眼里闪着邪光的男客人。

俗话说家贼难防，如果这个家贼是家里的家长的话就更难防了。

“黑天鹅”不是一处健康的娱乐场所，在歌舞厅附近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是专门留给piao客娱乐用的。

piao客们早就对有相貌有气质唱歌还好听的梨花垂涎三尺，愿意花高价与她共渡良霄。

老板禁不住高价的引诱，对客人说：“公安上抓得严，我不能硬逼着她们做那种事，但她们做我也不拦着。梨花在这里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无论是你们还是我都不能硬来。

你们也不能在我的歌舞厅做那种事，万一在那里被查到，我的歌舞厅就完了。我可以帮着你们把她骗到那边屋里，能不能把她哄上床就是你们的了。”

11月21日这天晚上，正在歌舞厅唱歌的梨花被人喊到了老板的屋里。

老板面有难色地对她说：“梨花，这段时间我们的生意特别好，包间不够用的了，我那边的房子你也知道，最近又在那边装饰了两个包房，那边的客人点你过去，我说你过去就影响了陪这边的客人唱歌，但他们不乐意，说愿意花双倍的价钱请你过去陪着唱几首。”

在“黑天鹅”时间长了，梨花也知道老板说的房子是做什么用的，说：“我不去，到了那边什么事不做也说不清了。”

老板开导她说：“你只要进了歌舞厅对外就已经说不清楚了，到了那边与这边一样唱歌，报酬高一倍。”

梨花怒道：“我是需要钱还债，但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卖钱。你非要我干那事不可，我不在你这里干了，现在就走。”

老板说：“我知道你是正在上班的中学老师，所在学校是城东的太宁二十二中学，晚上到我们城西的歌舞厅上班是为了没有人认识人。你如果今天晚上走了，我明天给你们二十二中去封催你来上班的信会是什么效果？

你这样的好嗓子的人到我们这里来上班的可不多，我明告诉你，你来了就是一劫，办不办那事我不强逼你，但想走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