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支队说:“我们那个校花同学的父亲就是永安市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估计可能是嫌武宗胜是农村家庭,坚决反对他们两个谈恋爱,最后逼得那个女同学不得不与他分手。
毕业分派填写分派去向时,武宗胜填了个太宁省永安市以外的任何地方。
就为这个表,我们那个女同学大哭了好几场。”
周胜利说道:“听你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个性。”
车子缓慢地停了下来,开车的干警说道“李支(队长),到了。”
李支队问周胜利:“需要我们陪着您一起过去吗?”
周胜利道:“第一步我不想给他增加压力,我们先与他谈,需要你们出面,我不会客气。”
李支队长指着旁边的一个早吃摊说:“早上先随便吃点再过去。”
周胜利道:“这会儿估计他还没起床,好找人,等会出去就不好找了。论说害得你们一大早就出去接我,应当我请客才对,现在特事特办,友情只能后补了。”
李支队从黑皮包里抽出一叠讯问稿纸,用钢笔写出了个房间号码,递给周胜利,“卫兴和的手机现在还在这个房间里,他应该还在。”
周胜利接过稿纸,说道:“谢谢你们。”
李支队说:“你是武宗胜的老领导,也是我的老领导,说谢就见外了。”
告别了李支队和他带过来的两位干警,周胜利与张军世一同来到了卫兴和所住的房间门口。
周胜利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别敲了,不吃早饭。”
两人与卫兴和都不熟悉,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但均已听出来是太宁省的省会城市一带的口音。
周胜利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我们不是催你吃早餐的。”
里面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他的声音里没有惊慌的味道,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永安市会有人找到这里。
周胜利还是用普通话问道:“你是卫兴和、卫先生吧?”
普通话全国人都说,像周胜利这样把普通话说得标准了,没有人会听出他是哪里人。
里面的人警惕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确实是卫兴和。
周胜利道:“你开开门,我说了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与周胜利年龄相仿的男人睡眼惺忪站在了门里,两眼警惕地打量着周胜利,疑惑地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你?”
周胜利说:“有可性。”
卫兴和的目光越过周胜利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张军世,十分意外的喊了一声:“张市长?”
张军世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卫兴和在市里开会时见过他,在电视上也见过。
认出了张军世,他马上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您是周、周市长?”
周胜利笑着点点头。
卫兴和解释道:“我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您都是穿着警服的,现在穿着便服,我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周胜利说:“我们没有正面接触过,一时认不出来属于正常。”
他双眼透过周胜利,对后面的张军世说道:“张市长,我没有想到您昨天还在太宁省,今天一早咱们就在临江见面了。这都到了年跟前了你怎么还跑这么远呢?”
张军世脸上露着笑容,声音里却透着冰冷:“托你的福,连年也过不安稳。”
卫兴和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闪过身体,说道:“两位市长,外面大冷的天,到屋里说话。”
周胜利、张军世两人随着他进了屋。
屋里一张单人床,一对沙发,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摞着一摞空方面便盒子。
两人刚坐下,卫兴和就坐在了两人对面的床边上,主动承认起错误:“我不该扔下工厂上百号人逃跑,让两位市长大过年的追到这里。一人做事一人当,两位领导这么快就找到了我,说明你们是与公安上的人一同来的,你们现在就可以把我带走。”
周胜利说:“你面临年关,扔下为你做了一年工的上百名工人,自己跑路,绕开法律不说,单是从道德上就被打上了X号。工人找不到你就找到了市政府。
我和张市长昨天去了你们厂,找工人了解了你们厂里的情况,我觉得从两个方面看你实在是不应该跑路:
第一个是你们厂的实际经济效益并不差。你们前年抓住卖猪难的市场机遇,把冷库全部填满,今年出现了吃肉难,你们按照今年的高价格全部出售,这中间的差价有多大不用我说吧?按照你们会计的说法,工厂的帐面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第二个是你们厂工人的政治素质高。国有企业的工人可能会有干活不尽力,不太听指挥的毛病,但是他们进厂以后接受的是胸怀全局的教育,思想境界高。
他们向市里要工资,反映你扔下工人跑路,但他们对你的评价很实事求是,说你买了工厂后没有从工资、奖金上克扣过工人一分钱。”
张军世也接过话说:“你把工厂买过去之后,确实是当成了事业干,不仅给工人按月发工资,不像有些厂那样拖欠工人工资,还偿还了一小部分银行债务。为什么就突然鬼迷心窍,扔下底子那么好的工厂跑路呢?”
卫兴和叹了口气,说:“我在省城也是国营肉联厂的职工,开始是在屠宰车间,生猪市场放开后又干销售。省城国有企业改革发步伐比下面快,企业改制当中我们下岗。
我在省报上看到永安市国有食品厂面向全社会出售的广告,就去报名买下了这个厂。
我在省肉联厂干的这些年对肉联厂的管理也有些自己的看法,但不敢说,对身边的人说了人家说我有野心,对领导建议人家怀疑我想篡权。
买下这个厂后我按照我在省肉联厂这些年来积累的经验的想法实施,第一年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效益。
但从今年年初以来,客户突然大量欠帐。开始我没有引起重视,等后来重视起来的时候工厂都难以运转了。
到了年底,市里为了确保税收任务完成,强令各企业把所欠税款元旦以前交清。
偷税漏税是犯罪,我们把收到的货款和从银行贷来的钱全部交了税,工厂连交电费、收购生猪的钱都没有了。
我见实在经营不下去了,把仓库里的存肉全部处理,让出纳把几万块钱的现金带着以过年的名义回家,打算不再回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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