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道：“我刚离开原岗位没有三个月，你们可以去林冈市落实。”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一个副廳级干部，档案怎么没有下来呢？”

周胜利说道：“可能东蒙省干部档案管理与太宁省不一样，东蒙省的干部档案均由上一级组织部门管理。我在东蒙省的档案在省组织部。”

“都差不多。”汲长海此时一脸尴尬，“太宁省干部档案也是这样管理的。不过我们在县委常委会上议论过，九凤山农场的资料到现在县里没有见到。”

周胜利说：“我们农场党委会上也在议论这件事，感觉很不正常。我们农场的林场占地十万亩，在东蒙省是排第三位，水库是特大型水库，属于省里直接管理，如果直接交给县里，每年水库维修费用县财政都承担不起。”

汲长海说道：“县里见农场划来几个月了，上面始终没有说法，我们县委书记说，我们工作要争取主动，月牙河镇也打了多次报告，说镇里对农场管理没有抓手，建议将农场的主要领导结合进镇领导班子里。

县里认为改革时代要勇于大胆创新，农场领导兼任地方领导职务，也是一个创举，昨天常委会决定九凤山农场一把手兼任月牙河镇党委副书记，列镇长之后。

看来县里对农场还缺乏了解，这一任命不太明智。

但是县委常委会决定的事马上作废也有损县委常委会的声誉，我看咱们这样：周书记您就委屈一阵子，暂时接受县里的任命，到月牙河镇党委向书记报个到。我马上向县委书记汇报您的情况，请书记向上级反映，由上级组织决定您的任免。”

周胜利说道：“我也是从乡镇党委副书记干起来的，不是嫌弃这个职务低，而是考虑到我身后的农场和农场党委的干部们。他们也是我到农场后由东蒙省农林局党委批准，并报省组织部门备案的。

我是乡镇副职，他们的职务怎么定？虽然说现在企业去行政化，但是国有企业还是有规模类型的。我们农场一直是特大型国有农业企业，体量大，政策性亏损额巨大，一个乡镇的财政收入全填进去也不够。”

周胜利走的时候，汲长海一直把他送到车旁边。看到车身闪着光泽的D国大奔，他羡慕地说：“到底是省里的大农场，坐的车都是进口的。”

周胜利对他说：“我京城的朋友听说我去的农场亏得发不上工资，单位又在山上，一般车上不去，就送了这辆代步车给我。”

他坐上了驾驶座，发动着车，一踩油门绝尘而去，看得肖长海目瞪口呆。

看不见周胜利的车了，他才转过身，自言自语道：“赶紧找书记汇报，这次我们丢人丢大发了。”

周胜利开着车回到了月牙河镇，没有回农场，按照汲长海嘱咐的，先去了镇党委。

镇里的公务员把他带到了郑书记办公室。

郑书记正碘着肚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大茶缸子，呼咙呼咙地喝茶，见到周胜利进后，欠了欠身，“县领导给我打过电话了，欢迎月牙河镇党委增添了新生力量。”

说完，他两眼看着周胜利，等待他说出“往后在郑书记领导之下工作”之类的客气话。

出乎意料，周胜利说道：“对这个突然的任命，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已经把我的意见通过汲长海部长向上级组织提出来了。在上级组织没有下来新的决定之前，我有条件地参与月牙河镇党委的工作。”

郑书记道：“哪能有条件地参与党委工作，你是大农场的领导，见的世面多，我和付镇长商量着还要你多分管几项工作。”

他对送周胜利进办公室的公务员：“通知付镇长和其他党委成员和副镇长到党委会议室，与新来的周书记见个面，顺便宣布一下党委、政府的工作分工调整。”

周胜利站起身来说：“我去会议室等着。”

郑书记拦下他，道：“人到齐还得一会，坐下喝水，人齐了公务员会过来喊。”

他从桌子上摸起一个茶杯，把自己大茶缸里正在喝的茶叶水倒了一杯子，递给周胜利。

周胜利心里一阵恶心，说：“我不喝茶叶水。”

他怕郑书记再给他另外摸来一个脏杯子，把郑书记给他倒的茶叶水倒了出去，用清水洗了洗杯子，自己到暖瓶里倒了大半杯水。

郑书记说道：“咱们现在是一个党委班子的人了，没有外人，往后工作上相互支持、相互配合。乡镇工作没有什么难的，你只要沉到下面，与村里的干部坐在一桌，酒杯一端，他们就支持你的工作，就会为你卖命。”

周胜利道：“我在乡镇工作过，还在村里驻过一年的点，确实感到村干部们都很朴实。”

郑书记感到意外，“你在乡镇工作过？时间长吗？”

周胜利说：“三年。”

郑书记点了点头，“三年时间也不短，你在乡镇干什么？”

周胜利道：“大学刚毕业，在乡农技站做农业技术员，后来……”

郑书记打断了他的话：“你一定在农业技术员位置上干得很突出，被上面看中了，调到了省里的农场。像你这样，三十岁刚露头就当上了这么大农场的一把手，没有两把刷子上不了这么快。”

这时，公务员进来说：“在家的人都到齐了。”

郑书记把手里的大茶缸子往公务员手里一塞，对周胜利说：“与大伙见面去。”

小会议室的长圆桌两旁都已坐满了人，只有桌子的一端空着，空位的右边坐着付镇长，看到周胜利像没有看见一样，脸上毫无表情。

他的对过，也就是左边第一个位也是空着。

郑书记坐在桌子一端的空位上，指了指左边的空位对周胜利说：“周书记，那个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了。”

周胜利说了声“谢谢”就坐了下来。

他刚坐下，郑书记清了清嗓子，宣布：“临时决定开个党委政府领导班子联席会。会议内容有两个：一是与县委组织部新公布的党委副书记周胜利同志见个面；二是对部分党委政府领导同志的分工作微调。”

他的微调方案还没有公布，周胜利就警告自己：他们开始收割“唐僧肉”了，自己要做好不被割肉的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