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从地区文化旅游局报到回来的夏文飞与皇甫高作了交接,然后打电话给周胜利,说要到他办公室辞别。
周胜利问他什么时候离开营川,他回答说明天。
周胜利道:“你别来了,我中午作个准备,晚上到我家里,咱们边吃边聊。你现在成了地区领导了,能用到你的地方我不会客气。”
下午,周胜利给蔡文香打了个电话,要她晚上到家里陪夏文飞吃饭,接着又给李中华去了个电话,要他带着齐文敏晚上去他家吃饭,并且让齐文敏给他打下手帮厨。
临近下班时间,他对季洪印嘱咐了几句,提前几分钟离开办公室。
周胜利走出电梯,途经小车班司机值班室时,乔山追了出来。他说:“今天下午你没事了,去接孩子去吧。”
乔山不好意思地说:“我、我不耽误工作。”
周胜利佯装不高兴的样子,“你没耽误工作,却耽误了人家幸福。”
见乔山没听明白他的话,说道:“你每天帮小章做那么多事,她一直没有拒绝你,说明她已经接受了你,不再去找其他人,可是你又始终不给人家捅破这层窗户纸,把人家吊在那里,不是耽误了人家幸福是什么?”
乔山说道:“我好几次想说,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说。”
周胜利心想:“真是个实在人,直接上手就拿下了”,但身份所在,他又不能说得那么直接。
“我请人给你牵个线,不过你自己该主动是得主动,有些话不要等着人家女孩子先对你讲。”
他回到家里刚开始顺菜,齐文敏过来了,对他说:“中华那边有人汇报案件,他说研究完了案子再过来。他还说他只会吃不会做,来早了无用。”
周胜利道:“人没有天生不会做饭的,中华至今不会做饭,都是你惯的。”
齐文敏问道:“你们家龙爱民会不会做饭?”
周胜利说:“都一个样,有一个会的,那个就学不会了。她自小家里有阿姨做,一直到现在家里还是阿姨做饭,我回家里都是我做,别人做的我吃不来。”
两个人一个顺菜,一个掌厨,正在忙活着,蔡文香到了。
她也是打算来帮厨的,看见齐文敏忙活,感到有些意外。
周胜利说:“这有啥没想到的,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我算半个红娘。”
齐文敏补一句,“你呀,算大半个。”
周胜利对蔡文香说道:“说起红娘来,拜托你做一次红娘怎么样?”
蔡文香说:“我可不会说媒。”
周胜利说:“别先推辞,听我说完了你再表态也不晚。”
“你还记得两位记者来的时候你们部里两位女同志陪着吃饭的事吗?”
蔡文香说:“当然记得,那天晚上小章家孩子摔了,害得你的司机连饭也没吃好。”
周胜利说:“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那个司机乔山与小章就好上了,专门买了辆摩托车帮她接、送孩子,只要不上班就跑去帮她干活。这么长时间了,小章也没有赶他走,说明小章也喜欢他。
但乔山脸皮子太薄了,始终张不开口。我想请你部长大人给做个大红媒说合说合。”
蔡文香说:“这样的媒婆我乐意当。”
随即又自嘲道:“我知道,我这媒婆其实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周胜利说:“摆设其实也是一个作用。你试想,一个人听力再好没有耳朵会怎么样?那不成了残疾人了?”
蔡文香“咯咯”笑着说:“周书记真会说笑话。”
齐文敏也同样笑着,说:“他当年就是靠这样迷得女孩子晕头转向。”
蔡文香问她:“你与周书记也是早就认识了?”
周胜利接近话来,“我认识中华比认识她早几年,那时我大学刚毕业,中华还是个高中毕业生。”
蔡文香有些好奇:“同在一个领导班子内,人家都刻意隐瞒个人之间的私情,周书记好像对这些一点也不在乎。”
周胜利道:“我认为,不能说刻意隐瞒就心里有鬼,但不隐瞒能证明光明磊落。”
他缓了缓又说道:“我不认为做了领导就不能有兄弟哥们,相反,要是非让我在兄弟哥们和当官之间二选一的话,我只选前者。”
是的,没有兄弟,没有了好哥们,你就是当再大的官也是孤独的。
周胜利干活与他干工作一样,事先有个总体规划,动手之前先把所有料备齐,顺好一部分菜后,先把需要蒸煮的放在前面在锅里或蒸或煮,然后再继续顺菜。
菜顺好了,锅里的也蒸熟煮熟了,把顺好的菜再上锅炒就很快了。
夏文飞来到的时候,菜已经备好。
夏文飞是第一次进周胜利的院子,进门就惊叹:“周书记,你这是家院还是演兵场?”
正屋的走廊底下放着几种简易的健身器材,大门旁边墙上挂着两个自画的人体重要穴位图的全身人体靶,靶上面的空位上纸糊了一层又一层。
周胜利说:“小时候跟着师父学了些健身的技能,经常练练,对身体有利。”
进了屋后,夏文飞环视着墙上挂的书法作品,全是明、清时期的,如果拿到市场上,不说价值连城,但每幅不低于五位数。
书房里支着一张大书案,周围墙上挂的是他自己的作品。
夏文飞问蔡文香:“听说省里成立了书法家协会,你们下面的文联没给周书记报个会员?”
周胜利道:“前年京城的一个哥们把我给他写的两幅字送去参加了中国书协举办的国庆书法展,给我办了个中国书协会员证。”
“啊?”
三个人同时惊叹一声,蔡文香接着说道:“周书记你这就不对了,书法家协会属于文联管,你这个国字号书法家协会的会员不在县文联登记,属于漏管,害得我们年年上报的国字号书法家会员都是‘光头’。”
看到周胜利书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夏文飞感慨道:“与周书记相比,我们是落伍了,你办公室里有电脑,家里也有一台电脑,我到现在不知道电脑除了打字外还有什么用途?”
周胜利说道:“电脑这玩艺技术更新太快,一台新电脑两年后就淘汰,只能起打字和储存的作用,上网的话网速太慢,能把人急疯。我办公室那台就是淘汰下来的,把工作上能用到的储存进去。”
出了书房,周胜利对齐文敏道:“你再打电话问问中华书记什么时候能回来,告诉他夏局长已经到了。”
家里的电话大多安装在卧室,便于休息时接电话。齐文敏到周胜利卧室,一会出来说:“他说咱们这边先喝着,按老规矩。”
夏文飞问道:“什么老规矩?”
齐文敏解释说:“他们几个喝酒,谁有事可以晚去一会儿,喝酒的时候酒杯旁边放一个碗,该谁喝干的时候把他酒杯里的酒全倒在碗里,不论碗里存多少,来到后先喝干净再说。”
夏文飞道:“一起工作快一年了,我还不知道周书记酒量惊人。”
蔡文香分析道:“人的酒量与体质成正比,体质好的人酒量也小不了。”
周胜利招呼夏文飞等人在餐桌前坐下,提出一个用黃泥巴封着口的酒坛子放在旁边,把话题从酒上岔开:
“夏县长现在成了夏局长,我们先前研究的南湖岛文化旅游景点建设项目归你管,这个项目的立项成不成就在你了。”
夏文飞笑着说道:“原来你叫我来喝酒不是白喝,现在还给我压担子,好,这个任务我接下了。不过咱们地区财政比营川县也强不了多少,批了立项也带不了多少钱,争取上报省里审批,还能多带点钱下来。不过,寺庙的恢复建设审批相当严格。”
周胜利提过酒坛,去掉坛盖上的泥封,用干净布擦去盖子周围的泥渣,打开了坛上面的盖子。
瞬时,醇厚的酒香弥漫在屋内。
周胜利顷斜着坛口,一股琥珀色的液体带着长长的酒丝倒入了酒杯,在杯里击起了串串晶莹的泡沫。
听到大门口的敲门声,齐文敏出去放开门把李中华接进了屋内,进屋他就喊:“这酒真香,好长时间没有闻到了。”
北方男人多少都懂一点白酒方面的知识,夏文飞也称赞:“好酒,这色泽、酒线,不亚于五十年茅台。”
李中华不止一次喝过,知道是周胜利的自酿酒,轻易不往外拿。
周胜利身份地位提高后,也越来越注意自己的小秘密,说:“我爱人知道我爱这一口,过年过来的时候拿了两坛他爸的特供酒,过年的时候喝了一坛,今天给你送行又开了这坛。”
夏文飞道:“我们今天也尝尝将军的特供酒。”
其实,这完全是周胜利信口说的,军队上根本没有什么将军特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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