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代宋》

第四十章 童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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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勔肉眼可见的失落,这个道理他应是想通了,只是跟自己想要的差距还是太大。他先是哀叹出了一口气,随即便叫众人散了。

这下就轮到黄中辅有些怔神,这位太尉究竟想要什么,难不成想拜相入朝不成,可别做梦了,朱勔一个商人出身,什么狗屁都不懂,除非赵佶真如历史上评价的那般。

他是知道自己什么水平,故而在培养大衙内方面,可谓是倾注心力,然朱汝贤也不是读书那块料,行事也是一副衙内做派。

换做小成之家安稳则是第一要务,权力漩涡沦陷的越深,那种望子成龙不惜让孩子在权力场上搏杀的心态就越严重。

日后倒是有这么一个机会,只怕朱太尉没这个胆量干!

众人散场后,只余黄中辅一人未走,朱勔知他还有话说,计策是定了下来,而计策的步骤也是十分关键,且黄中辅还有一物要取,一物要赠。

两人同行入内堂后,黄中辅这才开口言道。

“太尉北行定要早走慢行,务必先让大衙内到东京,若童贯真矫诏,则万事无虞,早走即便战事不利也无祭旗之险。”

“有这等凶险。”朱勔听后一愣,童贯若真敢矫诏,未必不能拿他头颅平息这江南之祸,晁错还是圣师,真打不下方腊,官家也不是不能杀他。

朱勔脸色由青转白,立刻追问道:“那为何又要慢行。”

“自然是等战事消息,太尉且听我说,衙内先至京,若诏令是真则万不可速行,定要等到江南大势已定时再亲赴东京,如此官家念往日情谊太尉则无事。”

朱勔想通了其中关节,可又不紧叹了口气。

“就怕童贯刻意拖延战事,我又与王黼素无交情。”

黄中辅所言虽真知灼见,可这是事关前程性命之事,万万马虎不得,朱勔能采纳自己的观点已是不易,其中犹豫更不必多说,所以这次他不仅替朱勔铺好了路,还要注定促成此事。

如此黄中辅在太尉府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

“太尉勿虑,童贯急着北伐,自不会与方腊纠缠,江南不是西北,童太傅呆的越久,生的变故反而越多。”

“至于王黼那边,太尉忘了大娘子与其女有些交情,我这还有一宝可引路,届时大衙内转送,王黼必深谢太尉。”

黄中辅神秘兮兮讨出一张破纸,朱勔接在手中看了半天,才犹犹豫豫说道:“我连字都认不太多,这些鬼画符又是什么。”

这无价之宝,对我等虽无用,可对他王黼用处可就大了。

等黄中辅演示一番,惊得朱勔连从太师椅上站起忙道:“槐卿,你可真是天上的星宿。”

上一次让朱勔震惊的还是素描,后来的酒楼、精盐、佐料都是富甲一方的财源,并不得朱勔特别看中,他这个位置财富也已经是稳住权势的手段之一。

这玩意拿到后世,常人见了怕都要嗤之以鼻,可在大宋把汉语拼音提前拿出来,那可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大宋其实也有广韵,故朱勔不难理解这物,然广韵其中平声五十七韵,上声五十五韵,去声六十韵,入声三十四韵。

其中有多复杂自不用说,未曾经历过大宋入蒙学字,很少人能有切实的体会,黄中辅入蒙那会夫子也是先教同音再教韵声。

简单说就是用你已经学会的字,去学不会的字。

要不是时间紧凑,搞一套简体字出来,在古代也算是一大功绩,献给朱勔的汉语拼音是黄中辅按照现在官话腔调重修,而汉语最早用字母注音还要追溯到大明利玛窦传教。

初名小儿经,就是方便童子学字之用。

往往这些后世很多被人忽视的东西,拿到这个时代反而成了杀器,大宋文化说句站在当时的世界巅峰不算过分,至少西夏文、辽文、包括朝鲜文都是从汉字上衍生。

而日本更是拿来用,本土文字平假名就是用来标注汉字的拼音,日本人是用拼音记录文字,这也是日语方便好学的原因之一。

后世觉得有用的东西,拿出来反不受重用,就好比火枪做神臂弓故事,得官怕还没个茶盐使大。

黄中辅阶级晋升靠的是素描,如今朱家用作王黼的敲门砖,那汉语拼音更合适不过。

朱勔当然也知道这玩意意味着什么,王黼不是急着做出功绩,还有比这更好的功绩,至少有宋一代,所有学字小儿都要奉其为神明。

王黼废三学主要原因是州县三学皆由当地府衙出钱,这就牵扯地方财政与宋廷纠葛,同时地方负责考验很大程度上便没了公正性,老是来许多达官显贵自然引得太学生不满。

东汉时存书全在世家大族手里,等造纸印刷术盛行后,也没有哪个蠢货说什么烧书焊门这种蠢话。

故推行汉语拼音,百利无一害,成本首先未增加。

只要学会些许字母,乡间老农亦能念字,就好比文盲只是不认字,又不是哑巴。

文盲与人交流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他能根据拼音读出来白话文,哪怕是文盲也懂纸上写的意思。

这事可就有些深意了,能在儒家独家解释权上面敲开一丝缝隙,何乐而不为。

“槐卿不如与我一同上京,如此神物若给了王黼,岂不委屈了你。”朱勔也能察觉到这能是名流千古的功绩。

只是他一个粗人实在没法拿出手,不如把这女婿推去东京,就凭黄中辅本事,也不见得不能跻身朝堂,到时候朱勔也可以放心留在江南。

黄中辅又不傻,自然猜的出朱勔盘算,对此他也想好了说辞。

“我不留在江南,谁人替太尉稳住童贯,应奉局不是还有五千牙兵,待平定方腊后,官家要复起太尉,也需有个理由不是。”

去东京博弈哪有亲眼见识战场更有意义,黄中辅所言所想都是建立于亲身经历,那种穿回过去,就立马能教古人打仗的场景真是难以想象。

军训走个正步就有把握应对冷兵器战争?

只有亲眼去战场上看看,才知道这群靠着作战为生的士兵是如何行军打仗,而方腊无疑是最好的经验包。

“槐卿要随军?”这下朱勔明显没有料到,只见他来回踱步,等身形停下立刻拒绝道:“刀剑无眼万万不可,真要随军叫绅哥去就行。”

黄中辅要把这理解成对方不想放兵权才是傻子,朱勔是真怕这个好女婿死在战场上,黄中辅若只图简单的富贵,方腊就不会闹起来。

千谋百算都是为了这个,黄中辅怎么可能放弃,紧跟着说道:“绅哥只怕见不到童贯,小侄身上尚有个转运使虚职,随军犒赏将士他童贯总不见得拒绝。”

朱勔立刻纠正了他的话。“什么小侄,槐卿可是我家姑爷。”

黄中辅暗叹一声,终究是还要出卖色相。“我在军中,太尉便能清楚了解战事,还望岳丈许我。”

两人拉扯了一番,黄中辅总算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刚要出同乐园大门,却有一人早等在那边。

怎么是大衙内。

今日朱汝贤态度有些怪异,黄中辅隐约猜到些什么,连忙停下来告礼,朱汝贤还是一如既往拦住自己,随即告了个长礼。

“玉儿今日多有得罪,望老师体谅。”

她蔡玉儿得罪自己的时候多了,为了堵住对方的嘴,黄中辅赶紧劝解道:“这次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女高男低才显得家宅不安,昔日王相公之女也不见这般骄纵。”

黄中辅说的是吴安持,王安石作为权倾朝野的拗相公,女儿受了公公的气,照样不是忍气吞声,蔡玉儿这种后世常见,在大宋这般世道下,就是当朝公主帝姬,嫁过来也是要夹起尾巴做人。

“玉儿生逢变故,家中经历如此大变...”

朱汝贤说的倒也不只是蔡京罢相,想那方腊月余时间便攻下杭州,蔡氏族人来不及逃走,不仅被贼人割肉断肢,下了油锅烹煮,连蔡京生父母的坟茔都被刨了出来。

这在大宋侮辱性不下于当着别人面淫辱别人的妻女。

蔡玉儿自然怨气满满,且方腊还是打着诛杀朱勔名义起兵,作为东南小朝廷的太尉府,把江南搞成这个样子也就罢了。

连恩相的亲属都没护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不仅没从蔡京罢相中起到作用,还惹下滔天大祸导致必须投向蔡京的政治对手,那蔡京联姻的意义何在,蔡家确实对朱勔没得说。

“不要纠结小情小爱,你是个男子汉,只有成就大事后,才能把心思分些出来。”

黄中辅急着去见童贯,自然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疏解大衙内心中的纠结,等出了同乐园,快船疾驰一日夜。

沿着运河只见江上运船不断,战情怕已是刻不容缓,那战船上甚至有不少蕃兵趴在船头呕吐,一边骂些听不懂的蕃话,好叫黄中辅心中一阵磕碜。

江上战船东行南下,自己一条孤零零的船只西去北行,要不是打出太尉府旗号,怕自己这艘船便被当场征用。

与此番紧迫景象截然相反的是,此刻镇江府正是灯火通明,不少以前聚集在太尉府的官僚与童贯彻夜痛饮,气氛也是极其热闹。

那童太傅宿醉一宿,清晨就听门人来报,门外有一人自称是华州转运使,前来拜会太傅。

华州转运使?童贯长镇西北边陲,只愣神了片刻就反应过来。

黄中辅一手素描震东京,他可知道这人在宋徽宗心里的地位。但想到他是朱勔的人,还是硬着头皮吩咐道:“不见不见。”

下人刚要去赶人,就被童贯手下幕僚董耘拦住了忙道:“太傅错了,这朱勔可以不见,这黄中辅太傅还是要见的。”

童贯好奇问那董耘,“不都是做做说客的,我若见了黄中辅,此前不是白敲打了朱勔那厮。”当初提议不见大衙内的也是董耘,黄中辅又有何不同。

董耘笑道:“若不见,岂不是平白无故得罪了对方。”

童贯似听到笑话一般,甩了甩衣袖便走,董耘一愣随即快步跟在身后,只听童贯冷哼一声道:“得罪他又怎样,老夫还能怕了他一个幼子不成?”

就凭他黄中辅的身份,得罪也就得罪了,又能如何。

董耘赶紧解释道:“这黄中辅作为苏门‘四学士’黄庭坚的亲属,却能屈身投靠蔡京嫡系的朱勔。”

“如今怎么就不能投靠太傅呢?”

说罢董耘还作态看了眼四下,悄悄附耳说道:“这位可是个小财神,这世面上的精盐皆出自他手。”

“他一个道人还懂这个。”这下反倒是童贯一愣,黑脸立马浮现出笑容。

董耘知道太傅这是动心了,连忙喊住准备赶人的仆人。“还不快把小谪仙请进来。”

童贯没有拒绝,一副回忆模样说道:“是那胡...”

“江南东西路提举盐香官胡说可。”董耘立马精确提醒道,童贯来到江南,百官自然也要前来摆码头,这胡说可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太尉府贩卖私盐的主要干事。

“还是你们这群读书人记性好。”童贯笑骂后整了整衣冠,脚步立马换了个方向,不再去往后堂,而是直朝着大堂准备待客。

往来的丫鬟也开始识趣的开始煮茶,只有路上董耘还在边走边不停絮叨。

“蔡京倒台,朱勔这条野狗怕也是惶恐不安,太傅若拉拢了此人,一能叫江南官场见识下太傅的肚量,二来朱勔的乘龙快婿都背离了朱勔,那这条野狗也该重新找主人了。”

“那黄中辅怎得安置。”童贯此时已经落座,只等黄中辅上门。

董耘见门外还没动静,借着这个空档回道:“走了个林灵素,官家如今也甚是想念。”

这话说完童贯不禁皱眉道:“就怕这厮也跟林灵素一般,是个养不熟的狗。”

黄中辅熬了一夜眼,此时也有些沉沉欲睡,见那门人进去了这么久还没动静,眼皮耷拉下困意便涌了上来。

他也不是非见童贯不可,为剿灭方腊朝廷多设义勇,这群人不在朝堂编制之内,除了禁军、厢军、外便就属这群乡兵义勇。

顶着个转运使的虚职,西军也不会赶人,有人帮忙打杂做辅兵,他们也是乐得其所。

就在黄中辅腹诽间,先前传话那门人已经回来,这次没再说什么太傅酒醉未醒的屁话,黄中辅赶紧又掏了些钱引塞了过去。

等步入堂上只见为首一人,彪形燕领身材魁梧,两目炯炯肤骨如铁,下巴还长着稀疏的胡须,心道这便是传言中长着胡子的太监了。

黄中辅面上不露声色当即做礼拜道:“下官黄中辅拜见太傅。”

“快快请起,小谪仙真是折煞我这阉人了。”嫉贤妒能的童贯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还亲自来搀扶自己,这叫黄中辅万万没想到。

那童贯不仅亲自搀扶,脸上还带着亲切的笑意,如春风轻抚在这正月寒冬。

“小谪仙乃是官家赐号的谪世通妙先生,本帅在东京时便已久闻大名,想不到今日因方腊这一小贼,才得以见到槐卿一面。”

这阉货恭维的话让黄中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上还是很快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甘为效死表情,这个不仅要靠天分,平日里也要多练,黄中辅这几年日子过的舒坦,加上不精此道,也不知落在童贯眼中表现如何。

“太傅威震西北时,下官还是个三岁娃娃,小底可是听着太傅威名长大的。”

黄中辅已经很久没用过小底自称,两人互捧间,旁边座上倒有一人长着一脸山羊胡,颇有几分狗头军师的意味。

他也躬了一礼随即说道:“小谪仙过谦了,听闻三岁便可做词,就是涪翁也不能及。”

这狗军军师倒打听的门清,见黄中辅愣神,童贯立刻介绍道:“此乃是我军中幕僚,姓董单名一个耘字。”

“见过先生。”黄中辅立马又告了个礼,等行完了礼数,黄中辅不由自嘲道:“下官顽劣不好读书,说出来不怕太傅笑话,作词不过是为了逃得爹爹教训罢了。”

等把来龙去脉叙述清楚后,立刻把童贯逗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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