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元氏就去了云府,拜见云家的当家夫人苏氏。
云馨儿本就比谢千羽大一些,如今已然及笄,她身为云家万千宠爱的嫡出小姐,提亲的人早就踏破了门槛。元氏到的时候,苏氏正在厅里陪着几个夫人说笑。元氏进了门,顿时感觉到了儿媳妇要被抢走的危机感,这屋子里坐着的夫人们非富即贵,甚至还有郡王妃和雅惠郡主。
苏氏开心之余,心里也是十分苦恼,不知该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谁才合适。
一屋子香气各异的夫人们瞎胡扯了一下午,也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天色渐暗之后,纷纷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
元氏扶着额头,有些头疼,不知道这样竞争力大的优秀儿媳妇要怎么娶回家。
谢千羽带着鲜菇鱼汤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元氏焦头烂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边将鱼汤放在桌子上,一边笑着道:“母亲且尝尝,这是庄子上今日刚刚送来的新鲜野菇和活鲫鱼做的汤,鲜嫩得很。”
元氏拿着调羹搅了搅熬得乳白的鱼汤,本来没有的食欲忽然就有了,喝了几口,觉得味道实在是不错,便将一盅鱼汤都喝了。之后才给女儿吐起苦水来。
谢千羽听着母亲将今日的所见所闻都说完了,才道:“怀娘那边我也探过口风了,当是愿意的。”
元氏一呆,纳闷道:“他们之前见过?”
谢千羽点头道:“我派人查了,是去年春天有一次下大雨的时候,二人见过一次,大哥将怀娘护送去了春雨诗社的。而且,前些日子,二人也见过一次,我瞧着,挺好的。”
元氏瞬间来了兴趣,拉着谢千羽将二人之间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之后,顿时觉得自己儿子的机会还是挺大的。虽然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儿女十分不愿意,那么一般也是成不了婚姻的,毕竟世家大族更注重的是共赢,而不是为了结成一对怨偶。
谢千羽看着母亲一副摩拳擦掌抢儿媳的架势,不由得好笑道:“今日去云家的那些贵妇中,以林郡王妃和雅惠郡主身份最高。林郡王府也罢了,没有什么出挑的后辈。可雅惠郡主不但是苏姨母的手帕交,更是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大公子王鸿。我记得,王鸿今年要参加科考了,怕也是能金榜题名的。”
元氏愣了愣,随即笑道:“王鸿还未参加科考,可你大哥不但是上一科的状元,更是考了庶吉士的人,定是比王鸿前途更好的。”
谢千羽噗嗤乐了,道:“成绩还没有公布呢。”
元氏一瞪眼,道:“那你给晟哥儿送什么恭贺礼?”说完了,自己也觉得好笑,捂着嘴自己也乐了,压低声音和女儿调侃起自己儿子来,“你大哥吓到了。”
谢千羽也笑了,她送大哥那些册子,正是为了吓唬他的。谢明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读书人的书卷气,带着些天真和不谙世事。现在看来,元氏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这些不足,支持女儿这么做的。
元氏嘲笑了一顿自己的儿子,又操心起女儿来,收了笑,认真道:“你大哥这边马上要入仕,婚姻大事也算是半定了。你可如何?”
谢千羽不防她忽然扯到了自己,顿了顿,脑子里闪现一个浑身带着烤地瓜味道的身影,随即笑了,道:“我还没有及笄,此事暂且还不急。”说完,找个借口,便跑了。
元氏转头,看着掩嘴偷笑的周嬷嬷,问:“这些日子,她还是常常出去?”
周嬷嬷点头道:“我瞧着,康家二爷十分上心,像是很有诚意的样子,羽姐儿心里也是乐意的。”
元氏微微叹了口气,道:“康王府是权贵里最拔尖的,本是上上的良配。只是,康王府里也太复杂了些,不是什么好去处。”
周嬷嬷道:“若是康二爷足够爱重羽姐儿,康王府便不是什么狼谭虎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呀。”她从前也觉得,嫁人,要么就要显贵,要么就要简单。看了夫人的这十几年,才深深感悟到,只有夫妻不离心,才是最最重要的。
元氏回头仔细看了看周嬷嬷,微微点头。是呀,羽姐儿足够聪慧,比自己更加冷静,心也比自己要狠得多。只要将来的姑爷和她一条心,什么样的荆棘之地趟不过去?
半个月后,翰林院招录的名单就出来了,谢明晟的名字果然在其中。三日后,面圣,皇帝亲自命其为翰林院侍书,从五品。圣旨到的那天,谢府阖家接旨,喜气蔓延开来,谢家的人,除了迎春院,个个都带了喜气。
谢征忙亲自写请帖,谢府大宴三日。因为此事是自己亲儿子的喜事,所以,元氏也十分上心,特亲自写帖子邀请京城女眷参加宴会。
正宴那天,来了不少人,京城宦官权贵人家几乎都派了人来。当元氏拉着苏氏的手说话的时候,康王府也来人了。
今日的宴会是恭贺谢明晟中了庶吉士,所以男女不分院子,便都在谢府中随意走动。当宇文智和宇文信并肩走进来的时候,院子里正充满了欢声笑语。谢明晟迎上来,笑着说着蓬荜生辉的话。
宇文智笑道:“状元公好厉害。”
宇文信摇头道:“大哥,该称呼谢大人了。”
三人又是笑了一阵,这才被迎进谢家。
今日元氏特意请了戏曲班子和歌舞妓,场面十分热闹,宴会也都分散客桌,十分松散的气氛。少年少女们也不设大防,轻松随意地坐着,有的三三两两说着什么。
白苏如今穿着打扮都高贵许多,此时走到谢千羽身边,笑着道:“郡主忙吗?借步说几句话可好?”
谢千羽今日并没有穿郡主服制,此刻看到白苏,心里也是欢喜,站起身来,笑着道:“不论忙不忙,你薛夫人邀请,我哪里有不应的?”说着便拉着白苏离开宴席,去了一旁的跨院。
白苏被谢千羽拉着进了院门,四下看了一眼无人,便压低声音道:“薛殷求了我几日,非要我戳和你们两个。此事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谢千羽皱眉,看着白苏真诚的眸子,半晌之后,才道:“薛二郎与我并不合适,况且还有周小姐的事情。”那次之后,薛家已经向周小姐下了聘礼,如今怎么又来问她?
白苏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那件事之后,你定然不会再选择薛殷了,可我耐不住他苦求,还是来问问你。既然如此,我便知道了。”
谢千羽看着白苏,纳闷道:“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个?”
白苏微微摇头,道:“还有一事,我觉得蹊跷,所以要来问问你。”说着,她在谢千羽耳边小声道:“白玉蝉号令天下杏林,可唯独一个地方是特殊。”
谢千羽点头道:“夜州。”夜州从前是息国,后来被先皇灭了国。
白苏道:“正是夜州。只因为息国人不大信大夫,生病了都是找炼丹的道士。道士自然不会听从白玉蝉的命令。”
谢千羽道:“此事我知道。”
白苏点头道:“如今夜州发了洪水,几个炼丹的道士凑在一起,扬言说,只要咱们中原的药店给他们提供几位药材,今后便听从白玉蝉的号令。”
谢千羽微微凝眉,问:“你觉得此中有古怪?”
白苏点头,道:“道家与佛家普度众生不同,讲究的是自修,怎会忽然怜悯起百姓来?”
谢千羽颔首,沉默片刻,道:“此事我知道了,我命人去查。”她心里有些疑惑,又是夜州。卢湛和广阳子可都是夜州人,他们与四皇子赵沁不清不楚,如今这夜州的道士们又有异动,看来,得派人好好查一查夜州到底存在了什么秘密。
白苏像是松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理应该帮你查清楚的。可如今,我……”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道:“我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只好让你自己查了。”
谢千羽眸子一亮,惊喜道:“你怀孕了?”
白苏点头道:“已然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坐稳,所以没有张扬,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谢千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苏的小腹,唏嘘道:“竟然这么快就有了。”
白苏笑着,任她抚摸,嘴里道:“大郎现在战战兢兢,若不是我坚持,他都不许我来谢府呢。”
谢千羽看她提起薛彻满眼的幸福,便知道,这些日子她过得不错,心里也替她高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方便的,尽管让人来找我。”
白苏笑着点头,虽然她觉得并不会有什么需要谢千羽帮忙的,可也依旧感激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的关心。
二人又说了几句,曼娘就来找谢千羽,说是戏台子那边出了乱子。
二人赶忙回到宴会上,此时宴会上已然乱起来了。曼娘早在路上就说明情况,说是一个唱戏的戏子忽然死在了后台。也不知是哪个嘴快的,满世界一宣扬,这宴会上胆子小的姑娘和妇人便都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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