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弟子一见这等异象,立刻知道面前这位的实力远超巨灵手方潼。
当即就有人挣扎着向李观尘移动。
然而最近的弟子离李观尘也足足有二十步开外。
李观尘摇头叹息:“我这法门不问实力强弱,只问你们的本心本性,只要心灵过关,哪怕是普通人也能抗住。你们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面对,没有资格让我教导。”
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大到匪夷所思。
李观尘已经收了九分力,理论上这点强度,任何一个登上长生界龙岛的年轻修者都能承受。
如果心灵这么弱小,不如不修炼留在凡间,至少能享受几天荣华富贵。
方泽山大感尴尬。
李观尘又道:“方家没有其他习武弟子了吗?”
“没了。”
“我看未必。那位朋友要不要来试一试?不必担忧,上前来,告诉我,你的本心本性是什么?”李观尘看向假山方向。
“宁为乞丐,不做人奴!”灰衣小厮在一股斩道见我的意境笼罩下脱口而出。
说完,他冷汗直流,怎么把真心话说出去了?
抬头看向场中,从方泽山到其他方家弟子,纷纷冷眼看着他。
小厮亡魂大冒,就要跪下磕头认罪,奴仆偷学武功可是死罪!
但转念一想,话都已经说了,现在跪下来恳求也不可能让这些主子原谅自己。
现在只能赌眼前这个和方泽山平起平坐之人愿意保住他。
“我也想参加考验。”
李观尘笑着道:“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方寒。我觉得我可以通过考验。”
方寒没有伪装成谦卑模样,从小做奴才,他深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眼前这人明显看不上场中缺乏勇气的武人,他要脱颖而出,就得不卑不亢。
一名方家弟子冷笑:“奴才也想飞上高枝?”
方泽山直接甩了那人一巴掌,“废物东西,十步都不能靠近,现在还敢口出狂言!”
方寒眼角余光瞥见那人用阴毒的目光看向自己,知道自己怕是要被报复了。
心一横,一步步向着李观尘周身走去。
越向前进,莫名的压力就越沉重。行至二十步,心灵沉重如山岳,不断有声音让他回头。再向前走,将面对人世间最痛苦的事。
方寒毫不停留,咬牙继续向前。怎么可能回头?
这压力只针对心灵而非肉体,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和别人公平竞争,倘若连心灵也不如别人,还谈什么改变人生?
然而前进之路实在痛苦,父亲死时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整日被主子呼来喝去的压抑,人生一眼看到头的绝望……平日深埋心底的情绪如潮水疯狂上浮,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
难怪那些人一个个逡巡不前。
“痛苦算什么?我才不信命!”方寒大吼一声,反而越走越快,一直走到李观尘身前。
“好好好!方寒你做得好!我要重重地赏赐你!”
李观尘大笑,一指点在方寒眉心,天地阴阳大悲赋前两诀便随着元气震动印入方寒心间。
方寒露出痛苦表情,陡然接受这浩如烟海的信息让他头痛不已。
下意识,他就按照大悲赋念道:“十……年……生……死……”
受那古怪音节影响,方寒肉身剧烈震颤,肌肉骨骼碎裂,立刻就受了重伤。
李观尘屈指一弹,一枚精元丹送入方寒口中。
精元丹是人级中品丹药,凡人服下后勤学苦练,足以轻松突破至第五个小境界。
不过这丹药只是掩饰而已。
方寒目前境界连肉身一重都不算,本来是不可能修炼大悲赋的。但白海禅塞入他心脏的九窍金丹立刻运转,血液从心脏泵出,将九窍金丹药力带向全身。
一刹那,他就从普通人成为肉身第二重练力境。
方泽山大感诧异,李观尘到底得了什么传承,如此厉害,一瞬间就让普通人连跨两境?
李观尘难掩笑意,对方寒说道:“果然是人中龙凤。好好好!”
他不能不高兴,方寒升入肉身二重的刹那,李观尘的青运却是飙升至2299,同时紫运也上升至5699。
这还是第一个能带给他紫运的天地主角。按理说,他们尚未成长到巅峰,不应该带来紫运。
但放在方寒身上很正常,他是永生之门器灵转世,相当于永生大世界的皇帝。只是帝国中莫名出现了毒瘤,一直危害世界,皇帝几次三番消灭不了毒瘤,而且毒瘤还深深扎根朝廷,令朝廷积重难返。
于是皇帝主动选择重上……不是,选择主动退位,从民间重新拉起一支队伍,这样才能彻底消灭毒瘤。
李观尘现在投资他,等于是在下一任皇帝团队投了原始股,紫运上升是应该的。
毕竟,永生世界的强宣称仍然在方寒身上。
只是,黑运也提升至1125就有点看不懂了,莫非方寒还有失败的可能?
李观尘不敢确定。方寒遭遇过很多次死劫,比如晋升天仙,意念升入仙界的时候,没有混乱天君护道,方寒必死无疑。
这一次死亡甚至不一定还能继续转世。就算能转世,也未必赶得上大劫时间。仙王们一旦从永生之门走出,就算杀不死方寒,也能让方寒陷入无尽轮回。
至于方寒转世前是否用大命运术安排好了一切……很难说,如果命运真的能凌驾于一切之上,毒瘤就不会无法消灭。
转瞬之间,李观尘想了许多,但面上还是微笑道:“方寒,你光凭此勇气,就能踏破神勇关卡,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就专心练武吧。”
方泽山犹豫片刻,还是对方寒露出笑容。方家虽大,可一名神勇境也不是大白菜。无论是现在的李观尘,还是未来的方寒,都值得他给个面子。
“方寒,你既然有此机缘,以后便跟着李兄好好练武,不过你也别忘了我方家对你的恩情。”
“是,小人一定谨记!”
方寒难掩激动之情,他终于不用当奴才了!
李观尘将方寒带回自己的小院。
“刚才人多眼杂,我还有一门功法不曾传给你,你且看。”
李观尘双掌打出玄妙印诀,两道光华组成的神碑虚影印入方寒眼帘。
方寒一看就被其中道法吸引,深深沉迷其中,自行就跟着天碑玄法路线运转玄功。
李观尘灵觉锁定九窍金丹,他原以为永生人体质不同,天碑玄法能直接将九窍金丹炼化,把方寒推到神通境呢?
方寒崛起越快,就越引人注目,自己就越安全。同时也越早获得回报。
也许是因为九窍金丹并未服下,而是潜藏心脏;也许是金丹中的天君血液没法炼化;也许是造化仙王做了手脚……
总之,方寒没有如他所想一步登天,自然更不能带李观尘起飞。
但方寒不知道这些,他的心里充满喜悦。
学会天碑玄法,他才知道李观尘为什么不在人前教自己这门功法。盖因这功法居然在肉身秘境就能强行吸纳天地灵气!
运转一段时间的效果比自己之前吃的那枚精元丹还要强上许多!
这么大的恩情,自己该怎么还?
方寒心下一动,将蛟伏黄泉图掏了出来,“师父在上,徒儿有宝物献给师父!”
李观尘对他的想法却是洞若观火。
方寒确实一饭之恩必偿,但此番举动也是怀疑自己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毕竟在他眼里,白海禅都是快断气没办法,才对他倾囊相授。
此刻方寒心中忐忑不已,宝物再好也要有命拿,何况得了两门无上神功,失去宝物他也认了。
李观尘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为了宝物才教你功法?”
不等方寒想出场面话来圆场,李观尘又道:“那你就猜对了!”
他看着方寒一脸懵逼的样子,哈哈一笑,却是话锋一转:
“人,才是世上最大的宝物。耕田获利数倍,贩卖珠玉获利数十倍,但投资一个国家的君王可以获利无数倍。
蛟伏黄泉图也好,九窍金丹也罢,和你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方寒想了想道:“师父为什么觉得我值得?”
李观尘摆摆手,“虽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但以我的修为,还谈不上收徒,你我同辈相称即可。至于你值不值,以后自然会知道。”
方寒不太好意思,于是暂时略过称呼问题,又问该如何修炼。
李观尘把一瓶精元丹都给了他,并让他主修天碑玄法。
“大悲赋同时锤炼精神、肉身、穴窍,可以辅修。至于里面的剑式,你自己决定吧。”
本来肉身秘境讲究的是锤炼身体,但方寒现在修炼天碑玄法能直接吸收灵气,相当于持续服食丹药。再加上九窍金丹相助,估计很快就能冲破神通。
神通秘境之后,方寒光练大五行术都费尽心神,未必有时间练剑。
方寒毕竟和正常的天地主角不同,他的道路或许早有规划,哪怕盖世强者的指点也不适合他。
人皇笔就曾认为方寒修炼的神通太杂,而且很多是抢别人的,根基不牢,以后会影响道途。
人皇笔可是上古天君,永生法最顶尖的一小撮人。按理说一位天君的指点不可能出错,但方寒当时若是听了,修炼进度反而会拖慢。
一步慢,步步慢,最后输掉全局也不是不可能。
李观尘自然更不能随意干涉方寒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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