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能在做这个决定之前，确实也有想过玉帝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是他没有想到玉帝会因为这事哭成这样。

这么一个万人之上的君王在自己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看得出来是真的伤心了。明明受了重伤差点丧命的是悟能，玉帝却好像自己也受了天大的委屈。

悟能搂着玉帝哄了好久，哄得自己都有些心疼，他最见不得他的陛下伤心难过。

但同时心里也甜滋滋的，他这才知道原来陛下是这么这么的在乎他。

玉帝忍不住又掀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势，看得自己又皱起了眉，眼眶就又红了。

悟能摸了摸玉帝的脸，轻声说道:

“看着难受就别看了......”

玉帝却把他反搂进自己怀里，动作很轻很轻，吻一吻他的额头，问道:

“疼吗？......”

悟能偎在玉帝怀里，身子就软了，他也伸出手回抱着玉帝的腰身，十指紧紧攥着玉帝的衣服，把脸埋进对方的怀里，贪婪地吸吮着这熟悉的令他迷恋的气味，像渴水的鱼。

他轻轻回答道:

“疼。”

真的很疼。这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想逞强了，只想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身心交由对方，说出最真实的想法，享受这一刻的关心和宠溺。

“疼你还那样......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玉帝小声嗔了他一句。

“我去给你拿点止疼的丹药来，你先在这儿等着......”

刚要起身，悟能却死摽着玉帝的身子不放，他抬起头，捧着玉帝的脸，深深吻上了那两瓣已经重新恢复柔软湿润的唇。

吻了很久很久，吻到唇舌都麻木了，口腔里的空气几乎都被挤榨干净了，吻得天昏地暗，才终于舍得分开。

悟能将脸埋进玉帝的颈窝，轻声说道:

“陛下......您就是给我止疼的药......”

“那些仙丹都不如您效果好......”

玉帝说，那你疼了就吻我，我给你止疼。

悟能笑了，还是那副憨傻的模样，笑着说，好，一直吻到你烦我。

玉帝看着这人身上不忍直视的骇人伤口，还是起身去拿来了一些以仙草磨制的药膏，小心翼翼地给他抹上。

他问悟能:“你大师兄给你服下的那些丹药都没作用么？怎么这身上的伤不见好？”

悟能说:“那些丹药都是恢复受损的元神的，服下了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皮肉上这些伤一时半会还好不了......不过不碍事，迟早会好的，陛下您别太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得多疼......”

玉帝皱着眉替他擦拭掉渗出来的黑紫色脓血，再在每一处伤口上抹上药膏。

每次抹到伤处，这货明显抖了一下，浑身的肌肉都痉挛收缩，显然是很疼的，但就是不哼一声。

这人每抖一下，玉帝的心脏也跟着抽痛，这时候是真恨不得把这人身上所有的伤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自己替他受着。

“你这血怎么是这么个颜色？真的没事吗？”

玉帝还是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虽然自己这双眼其实看得出悟能的元魂没什么大问题了，这就代表这人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但就是止不住担心。

悟能轻轻抚着玉帝头顶的发丝，说道:

“那妖孽的招式阴狠带毒，我挨了那么几下......这毒难缠得很，服了仙丹也不能一下子清理干净了，得靠自己的身子慢慢调理。但是没大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玉帝再三确认了真没事，才不再纠结于悟能身子这表面上吓人的惨状。

等抹完了药膏，玉帝让悟能乖乖躺好在床上，自己一直守在床边盯着这人。

越看越心疼，越心疼就越想看。

过一会儿玉帝收到了外头的传讯，说是又有新的事务撂上来了，待会还有大牌的神仙来觐见。

玉帝直接就当做没看见，打算把这些事全推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他的爱人更重要。

悟能伸手拽了拽玉帝的衣角，他的声音很轻，透着说不出的疲惫，他说:

“陛下，您去忙吧，我真没事儿，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玉帝眉头紧蹙，说道:

“不行，你伤得这么重，我得看着你。你这又傻又糙的憨货能照顾好自己就怪了。”

悟能阖上眼睛，微勾着嘴角，看着很是恬静自然:

“真没事了陛下，您早点忙完，早点回来陪我，好么？”

玉帝盯着他看了他很久，才终于松口:

“真没事啊？......”

悟能点点头，他说，陛下您快去吧，别耽搁了事。

玉帝低下头，搂着悟能的脑袋，照着他的唇深深吻了上去，悟能也回应着这个绵长的吻，像是索求那镇痛的良药，也像是一种无声的抚慰，告诉对方自己真的没事。

玉帝说，你好好休息，不许乱跑，我忙完了就回来陪你。

玉帝走后，悟能睁开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想要起身，却最终没能支撑住，趴伏在床沿，突然照着床下呕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污血。

他的全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肌肉痉挛抽缩，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喘息。

疼。太疼了。

那通臂猿猴的招式着实狠毒，这会儿明明已经恢复了受损的元神，这残留在身体里的毒却还在噬咬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和内脏。

而且影响愈来愈强烈，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在试图清理这残留毒素的同时，这毒的存在感就越来越明显。

不要命，却能疼死人。

悟能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这毒排干净，他怕先一步疼到休克昏死过去。

刚刚玉帝在身边的时候，这侵袭全身的剧痛就已经越来越显着，但是他愣是一声不吭，拼命咬牙强忍着。

他不想让陛下难过，不想让陛下担心。直到自己实在是快要忍不住了，他才赶紧打发玉帝离开去处理公事。

玉帝一走，自己终于不用强忍着了。悟能脖子上的血管青筋一根根爆起，也呈现骇人的黑紫色，里面流淌的就是尚待消退的毒血。

疼到全身淌出一层冷汗，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到床褥和枕巾，沾湿了一大片，疼到意识模糊，疼到在床上蜷缩着翻滚。

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压着嗓音，好像还是害怕被人听见了。

他真的很需要一个镇痛的吻。

眼前一片迷朦的水雾，意识模糊间伸手徒劳地抓向眼前的空气，却什么也抓不住。

陛下不在这里了。

悟能把脸埋进枕头，一口咬了上去，近乎疯狂地撕咬，吸吮上面残留的熟悉的气味。

这是陛下的气味。是能稍稍抵御这销骨噬心般的疼痛的气味。

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理智，不会疼到疯掉，疼到昏死过去。

“陛下......”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