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姓付的还挺有英雄气概的。”秋禾拿着一串刚刚买下的糖葫芦吃的正欢。

安歌听了不屑的撇撇嘴。

街道两旁琳琅满目，四人走走停停，走走停停，手上也各自买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们这几人后来知晓苏锈手伤成那样是付景遥那厮用剑砍的，刚开始气的差点结义大闹付府，但对于内情苏锈却一直闭口不谈，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付景遥这人的形象在她们心中自此便变得极差极差，可是刚刚撞上的那幕却让她们觉得那人还不算太坏，不过一码归一码，不坏不代表他就好。

苏锈心中也有点触动，手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留下了一道有几分狰狞的肉粉色疤痕，虽然有祛疤的药但她却时常忘记涂抹，因此疤痕处偶尔还会泛痒很是闹心。

付景遥疼妹妹不假，可是他那妹妹是真是假就不知了，想到这她突然便懒得再去追究那一剑之仇了。

“老爷，进来看看吗？”

“这位夫人，进来瞧瞧吧！”

一片深绿的槭树叶在空中打着转，比划着“八”字缓缓掉落在四人的脚下。

飞升楼前，几位穿着薄纱摇着团扇的伶人，正在不断的从街道上招揽客人，一眼看去，楼内客流如织，丝毫没有受到之前命案的影响。

苏锈手上拿着刚刚在摊贩手中买来九连环，抬眸看向那比楼还高出不少的老槭树，手中的金属环不断碰撞传来清脆的叮当声。

从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没有忘记过要寻找师父。

“哟，几位女公子，要不要进楼看看啊？今日的歌舞保管让你们满意！”一位身穿浅红色薄纱衣，声音矫揉仪态妖娆的伶人注意到了她们，便扭着腰迎了上来。

秋禾从袖间拿出一个金元宝直接扔给了那伶人：“二楼雅座，帮我们挑个好点的位置。”和她出来，这种时候便没有其他人的份了。

那伶人眼睛一亮接过金元宝，喜笑颜开道：“好嘞！四位女公子，呸！四位公子！”说着，她转身朝楼内走去：“跟我来吧，四位公子！”

秋禾落下三人，快步走到那伶人姐姐旁边和她耳语了一番什么，那伶人一边点头一边应是，后面三人看着她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莫名有点不祥之感。

楼内一如上次初见，歌舞升平，奢靡之感无处不在，一楼几乎满席，台上的舞姬一袭罗衣，踝带银铃，随着乐音舞动，身姿曼妙让人挪不开眼，眉眼顾盼留情时引的底下的公子们纷纷往台上扔碎银或银票。

能进来的人皆是非富即贵之人。

二楼雅座都设有楼栏，推开纱门便能站上去将楼内的情形尽收眼底，关上时还能点楼内的舞姬曲姬单独伺候。

四人走过之处，门内皆不断传出男子调戏，女子欲拒还迎的嬉笑打闹之声。

入雅间落座后，苏锈往杯中倒了杯桃花醉，打开纱门倚在栏杆处往楼下看去，九连环被她暂时挂在腰间，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碰撞声。

白湘饮下一杯桃花醉，疑惑道：“到底哪里出问题了？这酒怎么喝起来总少了点意思。”

安歌跟着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齿舌间弥漫，也疑惑道：“有吗？我倒是没喝出来。”

秋禾则探着脑袋一个劲的往刚刚那伶人消失的门口看。

安歌曲起手指敲了她脑袋一下：“你干什么呢？从刚刚开始就这副做贼一样的丑态。”

秋禾捂着脑袋，瞪向安歌：“痛！你还是女子吗？总是这么粗鲁！”

二人便又自行吵了起来，白湘见怪不怪自顾自的喝着酒。

而纱门外，倚在栏前的苏锈此时正盯着那台上的舞姬在看，她来前翻阅过县志，如果这些舞姬是西域波斯等外来之人，那进京城必定先是住在西市那边，等有雇主买她们，她们便交了卖身契跟着雇主走。

腐尸，租居的西市商屋，槭树枯叶，方兰辞，烟彰，付玲珑，师父苏锈握着酒杯的五指无意识的越缩越紧，她心中那团线越想便交织的越乱越大，眉心也跟着越皱越深。

忽然，她感觉有一道无形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轻轻拂过，苏锈一怔，从舞姬身上收回视线，随后往楼下四处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那道目光有点微妙，不像有恶意，她轻轻的“咦。”了一声，抬头往三楼的云端阁看去，便瞥见了对面一扇恰好刚刚阖上的窗户，有点像被她发现才急忙关上的匆忙之感。

尚未来得及思索会是何人在看她，身后安歌和秋禾的吵闹声忽然停了下来，她回过身去，四位细腰束带，酥胸半漏的风情女子轻笑着款步走了进来。

苏锈呆了半响，与其中一位对上了视线，那女子便立刻媚笑着端着一盘葡萄朝她靠了过来：“公子，奴家喂你吃葡萄好不好。”

这秋禾！

安歌也被一人缠上，平日里很冲的语气此刻竟软了下去：“秋禾？你又干了什么荒唐事？”，她两颊泛红推搡着那要坐到她腿上的女子，但那女子身上的布料又极少她不敢直接摸上去，推来搡去惹得那女子一阵荡漾的轻笑。

秋禾看着安歌这样，得意的笑了两声，大大方方的揽过靠在她胸前的那名女子：“不用谢，不用谢，我这是带你们过来开开眼界嘛，你看，白湘她多自在啊，该享受就享受嘛，本想点几个小倌，看锈儿在，我有点不敢，嘻嘻嘻。”

一旁的白湘已经眉眼弯弯的和那女子喝起了交杯酒，确实十分自在。

苏锈正努力的拒绝着靠在她身上那姑娘用嘴叼着喂过来的葡萄，手不知所措的放在那女子细软的腰上，脸没忍住也烧了起来，心想，她倒是没看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倏地，余光里三楼刚刚那扇阖上的窗户又被打开。

她抽空瞥了一眼，顿时惊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扇窗前，站着的不就是那天在书院里强吻子吟的那名男子吗？！

那男子再看，还是觉得他生的极好看，此刻正神色阴沉的朝着这边看来，苏锈顺着这道视线看向正在和那风情女子亲密的喝着交杯酒的白湘，而白湘却无知无觉，嘴角还噙着欢快的笑意。

苏锈惊的微微张嘴，再次看向那扇窗，那男子却已经不见了。

窗户大敞着，袁逸嬉皮笑脸的将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她却越过他直接看向里面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这次，带着凉意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唇边一凉。

她身前的女子见面前的女公子不再挡她，便笑着咬着唇边那颗葡萄送了过去，刚好喂进苏锈半张的粉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