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川接着说还没有讲完的话语，“而是想通过政治手段，逼一逼萧克礼，逼死了固然好，不能达成心愿，就等着他脱一层皮，到时候再出手？”

柏川所说的这些都是猜测，所以他看向黄舟，像是在找答案。

“我的确有这样想过，不过那也只是想想。”黄舟偷偷瞄了一眼百里星辰，左手不禁触到面具上来，说话的口气带着一种无奈，道：“有时候事情做了，就再也无法回头，这亦是我现在的处境。”

柏川观察着黄舟，心道：“他这话说的绝对是三分真，七分假，一个八级境中境的武士，怎会被那些个碧眼胡茬乱飞的人束缚住？”

那黄舟还在侃侃而谈着，在现实世界里，在胡杨树林里，一道强健灵敏的身影，悠地一下子窜到柳树林里。

你道他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刺杀柏川未果的孙商隐。

孙商隐追着足迹而来，老远的看见一团光膨胀炸出胡杨树林顶，万道光束叮叮洒出，顷刻间光束回收，膨胀的光团反向收缩，直到完全收为一点。

孙商隐急忙追了过去，窜进胡杨林再进柳树林，只是他来晚了一步，柏川他们早已经被青玉吸进去，没了踪迹。

他驻足在柳树林里，几次经过青玉坠落的地方，幸好有坠落的柳叶遮挡着青玉，要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好说，孙商隐不急不躁，就在柳树林里等着。

***

回到山河社稷图之中，黄舟叙说完自己的过去后，三个人之间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小小年纪，即不像魔族，也没有魔君的霸气，为何魔剑会成为你的命剑？”黄舟垂眼扫过地上的青草，转看向百里星辰，说道：“师尊消失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出现在卡卡城？”

“百里只是和你师尊长的很像而已，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柏川的眼神切换在百里星辰和黄舟之间。

“你懂什么？”黄舟蹭地一下站起来，拂起衣袖，背对着柏川和百里星辰，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站了半晌，忽然转身面向百里星辰，道：“你说你不是我师尊，那么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三珍’的主人？”

百里星辰看向柏川，然后才点点头。

黄舟接着问道：“你是不是跟那幅丹青上的女子很像？战兽是不是一只小海马？”

连战兽说的都一样？

柏川和百里星辰交换眼神，显出吃惊的表情。

黄舟朝百里星辰逼近一步，“被我说中了？你们还能说不是我师尊之类的话？”

柏川一边嘴角微勾起，心道：“难道这神武士，还有转世投胎的本领？”

“以我现在的武士级别，根本没有战兽，前辈想多了。再说我的名字叫百里星辰，我有娘亲，也有父亲。”百里星辰已然起身，“得到三珍纯属机缘巧合，所以我算不上你的师尊，还请你以后不要纠缠，更加不要再喊我师尊。”

百里星辰说完，拉起柏川就要走。

“十七年前，仙神岛有异动，师尊进入仙神岛查看，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音讯全无，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黄舟急着道出，一边努力压制住激动的情绪，调整顺息片刻，眼巴巴地看着百里星辰的背影，道：“有很多人都说她已经神陨，可是他们不知道，神武士可以与神仙齐享天地寿元，只要她还有一片神识残留，就有机会再转世为人。”

百里星辰双眉紧蹙，她当然知道神武士身死后有机会再转世为人，那本《神武士起源》上就有记载。只是她是个很心细的人，从黄舟的眼里，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师徒情分，更多的是男女之情，她一门心思放在柏川身上，可不想平白多了一个纠缠不休的人。

“既是转世再为人，就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百里星辰连看都不想看身后的黄舟，只是眼睛略微后瞟，“前辈又何必纠结前世？怎能不知放手才会快乐，才是解脱？”

黄舟被百里星辰说的怔怔发呆，良久没有晃过神来。

而另一边百里星辰拉着柏川离去。

黄舟似乎清醒了些，对着百里星辰的背影喊道：“你要小心萧克礼，《神武士起源》就在星斗学院的藏书阁里，他应该早就看过，只要他一看到师尊，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你。”

柏川被百里星辰拉着，看似在前行，实则他们的耳朵都侧听于后方，脸上的神情跟着话语变化着。

听完黄舟的一番话，柏川看了一眼百里星辰，心道：“看来黄舟不知道百里星辰就是萧克礼的亲传弟子。只是真如黄舟所言，萧克礼早就知道百里星辰可能是刘子汐转世，一个九级地仙境的高手怎会臣服于世俗皇室？那一次极力阻挠百里去中夏国，想必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可能是刘子汐转世？”

柏川再一次看向百里星辰，觉着总被百里星辰牵着走不方便，于是轻轻回抽手掌。百里星辰似乎感觉到柏川想抽回手，微微侧首，垂眼落在柏川的手上的视线，再移到柏川胳膊上，随后松开握住柏川的手，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

“……”柏川几个大步追上百里星辰，“你，好像很不喜欢黄舟。”

百里星辰对柏川翻了个白眼珠子，声音冷到极点，挤出几个字，“我为何要喜欢他？”

“没有，就是……”柏川话说到一半，百里星辰突然加快脚步前行，一张脸黑的都能反光。柏川挠挠后脑勺，站在原地未动，愣愣地看着百里星辰越行越远。

其实认识百里星辰这么久，真的很少见她对自己黑着个脸，虽然柏川也瞧出了黄舟的心思，只是柏川觉得只要百里星辰说不，没有人可以勉强她做任何事。

百里星辰突然停下来，侧首看向柏川，“你怎么不走了？”

柏川扯了扯嘴角，脚掌点地，纵身越到百里星辰的身边，“这里是不是经常给牛肉吃？要不然你的脚力怎会如此之快？”

百里星辰听完柏川的冷笑话是哭笑不得，她定定地望着柏川，眼睛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见你不开心，想着跟你说个笑话而已，真的不好笑，你就不笑，没关系的。”柏川说着指向森林深处，正想说上一次出这虚幻世界的经历，不知怎地，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进来，并未有这种现象，如今这是怎么了？”柏川找到一棵树扶住，环看着四周，树干微颤，树叶婆娑掉落，地面震颤晃眼晕眩。良久，柏川震惊之余，冒了一句，“是地震？”

“你在说什么？”百里星辰踉跄着跟过来，与柏川同扶一棵树，问道：“你以前来过这样奇怪的地方？”

柏川还没来得及回应百里星辰，那黄舟急匆匆赶来，一把抓住距离柏川他们不远的一棵树，“你刚刚说的地震是什么意思？”黄舟说着就把视线转向一旁的百里星辰。

百里星辰极其不耐烦的样子，对黄舟翻了白眼珠子。

柏川怎么也没想到，古陆之上，竟然没有地震一说，难道是因为古陆还没有分离成七大洲的缘故？

突然，黄舟疾走碎步，如幻影般来到柏川和百里星辰跟前，右手抓住百里星辰的胳膊，左手抓住柏川的胳膊，丢下一句“我带你们出去”，嗖地一下，穿过眼前的那片树林。

粗壮的影子穿梭在棵棵树木之间，不知怎地，幻影突然停止前行，定睛一看，原来前面没有路了，有的只是千沟万壑。

黄舟带出的风与陡峭处的风交错混合，牵卷着三个人的衣摆，望着一座座悬崖峭壁，心中陡升森森寒意。

本来风和日丽的天空，突然被乌云密布替代。

“要下雨了，我们还是找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先躲躲再说。”柏川抬头看着头顶的乌云，几道电光穿过乌云，甚是扎眼。

百里星辰挣脱黄舟一直攥着自己的手，正要回应柏川，惊愕地发现黄舟正抬手朝着柏川的肩膀猛地击出一掌，百里星辰失声喊出柏川的名字。

毫无防备的柏川失衡飞出去一丈远，伴着还回荡在山谷之间的“小川”二字开始下坠，百里星辰脚面点地，伸直双臂飞扑向柏川。

一切都已是徒劳，柏川和百里星辰双双坠落下去。

就在百里星辰飞扑向柏川的时候，黄舟试图拦住她，可惜只是扯到了一块衣摆。

“师尊！”黄舟嘶哑的声音冲出嘴巴，躲在面具后面的脸扭曲着，一双眼睛瞪的可怖，双膝跪倒在地，绷直了‘尔康’手，“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