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怀朔镇的路上,高欢已经想开了。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韩智辉,相反,韩智辉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是无可替代之人,但那些年在梦中世界的经历,让他见证了很多爱的撕心裂肺,但毕业即分手的情侣。
因此,相爱,不能也无法走到一起,实在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高欢嘴角微扬,望向一路上始终紧紧盯着他的高娄斤:“阿姊,我们赛马吧?”
“哈?”
高娄斤一脸懵逼。
高欢笑道:“就是比赛看谁先跑到城门,阿姊若是输了,保证一个月不能叫我早起!”
他说到‘早起’两个字的时候,满脸怨念。
毕竟这时候缺少足够的照明工具,人们都是日落而息,故此格外珍惜白昼时光,高娄斤更是奉行闻鸡而起……
为了每天能睡到日上三竿,拼了……高欢满脸决然。
高娄斤想了想:“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高欢一脸自信。
高娄斤撇撇嘴没有说话,只是身体服帖在马背上,摆出了一副竞速的姿势。
尉景笑了笑,手臂高高举起:“三、二、一……跑!”
唏律律……
马匹嘶鸣人立而起,草原之上积雪飞扬,如同两条白色巨蟒贴地飞行,你追我赶。
最终还是高娄斤放了海,高欢才获得了这场赛马的最终胜利。
这不是高欢骑术差,而是高娄斤比高欢体重轻,她身下的马匹负担远比高欢的马少很多,若是短途比赛看不出什么差距,但比赛路程越远,差距越大!
高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骄傲的仰起头:“阿姊,我赢了!”
高娄斤做咬牙切齿状:“下次,我定然会胜!”
尉景沉默不语。
他有些吃醋。
嗯,他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远不如高娄斤和高欢,彼此就算是见面,也多是虚情假意的寒暄,已经基本上没有这般纯粹的亲情。
又走了一段路。
高欢望向城门口,微微皱眉:“这两人怎么在一起了?”
城门口,可朱浑元和韩轨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高欢打马而来。
可朱浑元满脸焦急的走过来:“大郎,你听说了吗?”
“什么?”
“就是陆家今日下聘之事!”
“听说了。”
“那你还如此淡定?”
可朱浑元瞪大双眼满脸疑惑。
韩轨也是。
只是韩轨和高欢交情更深,满脸担忧走过来,握着高欢手臂:“大郎,虽说二娘是我妹妹,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可一定要想开点,切莫再做傻事!”
嗯,韩轨说的是高欢上次被拒婚,于是选择赖在韩家门口不走,因而淋雨生病,险些丧命的事情……
高欢面色微囧。
无他,高娄斤此刻正满脸鄙夷的望了过来,目光炯炯,高欢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但可朱浑元并没有感受到这种窘迫。
他凑到高欢旁边,压低声音:“大郎,你若真放不下,咱们还是抢婚吧!”
高欢:“……”
韩轨沉默了一下,同样压低声音:“你们若真的要动手,晚些时候我偷偷打开后门……嗯,今日巡夜的士兵与我有交情,我去关说一下,可网开一面!”
可朱浑元闻言,满脸兴奋的搓了搓手。
他这个年龄段的人,骨子里充斥着不安分,尤其是在这宛如死水一潭的怀朔镇,更是如同孙悟空那般,时刻惦记着大闹天宫……
高欢望向韩轨:“二娘怎么说?”
二娘,就是韩智辉。
韩轨笑着摇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娘一个女子,能做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高欢叹气。
六镇儿女可不是中原那些娇滴滴的小女娘,若韩智辉真的不愿嫁给陆秀,纵然无法从家中逃脱,寻找高欢私奔,也一定会通过韩轨带话给他。
现在看来,韩智辉也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毕竟嫁给陆秀,她就能离开这暗无天日让人窒息的怀朔镇,可以跟着对方一同前往中原的花花世界,甚至还能定居在人口百万,无比繁华的帝都洛阳!
高欢望向满脸兴奋的可朱浑元,以及不断用眼神怂恿的韩轨,摇摇头:“有些事情无法强求……对了,我还要面见司马省事送还马匹,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
他说完,牵着马径直走入城门。
可朱浑元满脸疑惑。
韩轨沉默片刻,喟然长叹:“但愿阿母和二娘没有选错吧……”
……………………
镇将府。
门口当值的几个士兵,正是昨日跟随司马子如外出办案的轻骑,故此高欢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进入镇将府,前往司马子如的官舍。
位置就在侯景的官舍隔壁。
此刻房间内火盆燃烧着上等木炭,噼啵作响,淡淡幽香,外面天寒地冻,室内温暖如春。
司马子如正在和人对弈。
那人颔有短须,浓眉大眼,很是雄壮,正是怀朔镇将段长。
望见高欢走了进来,司马子如笑着招招手:“高郎快来坐下,等我赢了镇将再与你畅聊古今……”
高欢默不作声坐了下来。
段长嘿嘿一笑,直接将棋局打乱,在司马子如惊怒交加之际,岔开话题:“我听闻昨日的案子,又是贺六浑帮着破的?”
司马子如转怒为喜,很是夸赞了一番高欢。
高欢满脸谦逊:“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前人言,古之游侠不矜其能,羞伐其德……”段长摸着胡须笑了起来:“如此看来,大郎颇有古风!”
高欢腼腆一笑。
司马子如望向段长:“高郎如此人才,埋没民间实属可惜,下官这里正好缺少这种有本事的得力干将……”
“难道我这里就不缺少人了吗?”
段长挥挥手径直打断司马子如的话,不由分说:“贺六浑乃镇民,登记造册的军籍,就留在本将军身边做个‘乌矮真’好了!”
乌矮真是鲜卑语,意为外左右,大抵指卫兵亲随。
司马子如满脸不忿。
但段长是镇将,是除了都督沃野、武川、怀朔三镇诸军事的怀朔镇大将杨钧之下的第一人,在怀朔镇,他的话堪比圣旨,言出法随莫敢不从!
司马子如叹了口气,望向段长问道:“高郎破案有功,镇将作何赏赐?”
段长想了想,笑道:“汝之前不是说借了贺六浑一匹马吗?这样吧,马不用还了,就作为赏赐吧!”
高欢顿时眼前一亮。
有马。
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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