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县政府召开了主要领导会议，关兴在会上把有关他了解的化肥厂的事，详细地说给大家听。

雷书记就接话说：“这就是我们今天开会的主要内容，讨论化肥厂应该怎么办的问题。”

大家听了县长和书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情况是明摆着的，现在的碳铵就像以前农村社员劳动穿的草鞋，现在人家都改成穿解放鞋了，你说你还坚持打草鞋卖，那不是瞎胡闹吗？就是你不要钱送给人家，人家也不会要的。

主管工业的副县长首先说：“我认为长疼不如短疼，还是下决心把化肥厂关了。”

有人就说：“为什么不是停产再想办法呢？”

“因为化肥厂的设备是专门搞碳铵合成的，人家现在的尿素生产线都是从日本、德国引进的先进技术，你就是在我们现有的基础上改造都是不行的，还不如及早处理了好。”工业副县长说。

接着他的话，雷书记又往的方案吧。”

关兴就指着工业副县长说：“您还是具体说说您的想法吧。”

因为这事年前就出现了，当然主管领导早就有了思考。他说：“自从前年化肥厂就出现了销售的波动，我们在荆州开会的时候，参观过沙市的一些老厂子改造的现场。沙市的工业部门就是用拆除、合并和改造几种办法来处理的。”

“具体到我们的化肥厂，我认为首先是人员分流，凡是生产一线的员工，都让他们分流到其他地方去。”

关兴就问：“就您心里有数的，哪些地方可以接受这些人员分流呢？”

“比如搞合成生产车间的人员可以分流到酒厂去，搞机械、电气的可以分流到灯泡厂去，还有一些没有专业技术的人，那就可以给他们自由选择的权利，只要有地方接受，我们主管部门保证给他们牵线搭桥。”工业副县长说。

雷书记就再问大家：“你们大家听了这个办法有没有新的、补充的意见？”

有人就说：“越是没有技术专长的人，就越没有地方要他们，所以我觉得对这些人应该从最坏的角度考虑。”

关兴说：“这个情况现在有很多，最坏的打算就是这些人就可能失业，县政府也只能是按照劳动部门的规定给予一定的照顾、补贴，至于想要靠劳动部门养起来，估计这是不行的。”

最后，雷书记就要主管工业的副县长主持，由工业局起草一个专门针对化肥厂的停产、拆除的实施方案，再由县政府通过后实施。

县政府的会议结束后，化肥厂的干部员工听到了这一消息，大家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因为在他们心中认为：社会主义就是大家有活干，有饭吃，现在如果要停产、拆除的话，那我们这些人找谁去呢？当然大家还没有得到最后的通知，也只是在私下里躁动不安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荆州地委组织部来电话，要关兴到组织部去一趟，有关人事的问题要找他商量。关兴有些不解，就在电话里询问说：“您是不是找雷书记说说，因为我只是管政府的日常事务，具体人事问题您得要找雷书记的。”

那边回答说：“我们已经早就和雷书记打了招呼，现在找你就是商量具体的人事问题了。”

回家以后，他就把这个事情向胡理芬说了。胡理芬认为，如果是有关别人的选任，地委组织部不会单独找关兴去的，因为地委选定了人，只需要通知一下县领导就行了。现在要他自己亲自去，肯定是有关他自己的任用问题。胡理芬就提醒关兴说：“你要在心里做好准备，如果是要调你到荆州去，你该怎么决定。”关兴心想，这样的事不是自己能够决定怎么办的，上面说要你做什么事，你只有服从的份。

第二天关兴只得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地委组织部，接待他的是地委组织部的尹部长。尹部长说：“我们上次到你们那里，在组织部把你们县里的主要领导的情况都了解了一遍，回来就向地委做了汇报。现在因为廖书记要调到省里去，就要选调一个地委副职，所以今天要你来，就是要与你谈谈。”

关兴说：“我只是一个县里的干部，怎么能参与讨论这事呢？”

“根据你以前在地委领导心中的印象，以及你现在县里工作的实际，廖书记认为你比较合适到地委来工作，加之熊副书记，也就是即将上任的地位书记对你特别看重，所以我们找你来就是要先与你说说，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关于选任地委副职的程序很复杂，由我们组织部门把选定的人的材料弄好后，再报到省组织部门审查，最后由省政府下文任命。”尹部长说。

关兴在心里想，还是女人心细，胡理芬昨天就已经预料到了。于是说：“感谢地位领导的信任，我的情况您们组织部门都清楚，我一直在基层工作，没有什么大的能耐，如果要调我到地委来工作，我就怕辜负了领导的信任。”

尹部长说：“那是一个学习提高的问题，现在我们只要你同意，我们就把整理好的材料上报上去了，至于什么结果，那就只能听从省里的批复了。”

关兴看尹部长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表态说：“只要领导信任，我保证服从组织的安排，努力工作。”

离开组织部，关兴又专门去看望了陈光明同志，陈同志已经离休在家，每天就是与陈婶一起搞家务，出门活动活动。关兴去的时候，俩老正在做饭，见关兴进来，心里就特别高兴。

关兴把两瓶白云边放在桌上，对陈婶说：“昨天晚上胡理芬就为我准备好了，我说这样就好像是专门来吃饭的。”

陈婶说：“就是你还记得我们家呐，你无论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是特别欢迎的。”

陈同志就问：“你今天来荆州有什么事？”

关兴就把组织部的事说了，陈同志很高兴地鼓励说：“你这样的年轻干部，早就应该提到重要的岗位上来了，来了继续努力吧，现在就是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呐。”

关兴回到家里已经天黑了，背地里对他的姆妈和胡理芬说：“昨天胡理芬已经猜中了，今天组织部找我去谈话，就是要调我到地委去工作的。看来我以后要一个人到那边去工作了。”

他的姆妈说：“你去吧，我和小胡在家里会带好两个娃儿的。”胡理芬没有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