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他们上了车往杨林湾方向开,路况也没有多大改变,李祥云在心里想,如果杨林湾那边也有收费的就好看了。结果一直开到那个人的老家停车也没有再遇到收费了。
车停在大门前,屋里的人就知道是他们家的大伯回来了。一个小娃儿领着一个老婆婆出来了,只见车里的人连忙下车叫姆妈。关兴看两母子的岁数,老婆婆大概八十岁左右,儿子估计接近六十岁,姆妈说着话就流出了眼泪,儿子帮她用手擦了擦,说:“我是专门回来看您的,高兴吧?”
姆妈说:“你回来我看看就好,我怕是看不见你几回了。”
关兴他们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他的儿子就招呼关兴他们进屋去,一边走一边向他的姆妈介绍说:“这是我们县里的朱县长,刚才在前面裴家河那段路上遇见的。”
他的姆妈听说后面是县长跟着的,就连忙停下脚步要客人在前面走,关兴就上前向老婆婆问好,一起进了家门。
这时那个小娃儿已经把他的爹爹从田里叫回来了,只见那个年轻人进门就叫大伯,原来这是他的侄儿子。
大家坐下后,年轻人就给关兴他们倒茶水,因为不认识也就只是客气相待。
李祥云连忙就向年轻人介绍说:“这是我们县里的朱县长,我叫李祥云。因为在前面裴家河那个地方帮你的大伯他们推了车,我们才上他们的车一起来你家的。”
听了李祥云的介绍,那个年轻人就更加热情了,说:“这是缘分哦,如果不是我大伯回来也不会遇上朱县长和您,我们马上来做饭吃。”
关兴这时就对他的大伯说:“听您刚才说,现在黄石那边工作,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的大伯就回答说:“我叫张万元,转业后就在黄石工作,现在都要退下来了,在人大做事。”
关兴就马上对他道歉说:“刚才路上的事,您不要往心里去,我们今天下来就是专门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
张万元听了就叫他的侄儿子:“哎!还愿(他的侄儿子的小名),你们这里是怎么搞的?怎么在路上收行走的车子的钱呢?”
虽然他的侄儿子是杨林湾的,肯定是知道裴家河那边为什么收钱的原因。
他的侄儿子听到大伯这样一问,面对朱县长和李祥云就有些不好说。关兴看出来了,就说:“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原因呢?”
李祥云见状就说:“刚才我们在裴家河那家听那个老婆婆大致说了,说是因为建房子的人拉东西,把路碾压坏了就要收钱修路的,是不是这样子的?”
年轻人就只好说:“是这样的,因为以前有公社的时候,大队要做什么事只要向公社说了,公社同意做,大队就可以开支的。现在都分田单干了,社员,不是,现在不叫社员了叫村民,村民的钱就收不上来,再说乡政府也没有权力支配村组的开支了,所以像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人管了。”
李祥云就接他话说:“因此,村组没有办法就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凡是从路上行走的车都要收费,收费以后再用来修路是吧?”
“是这样子的,这也是没有办法逼出来的。”年轻人小声说。
关兴问:“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这个地方管事的人啊?”接着就缓和语气说,“我们不会责问你们的不是,而是想要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然后再帮助你们解决,你想,像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止你们这里有啊,对不对?”
年轻人就回答说:“我叫张贵华,是杨林湾村的支部书记,这个收费的事是我们两个村商量以后决定的,您要批评就由我们干部来承担吧。”
李祥云说:“朱县长的意思很明白,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弄清情况,要从全县的角度来分析出现这些事情原因,然后再从根本上解决好这样的问题。你说,今天我们见到被收费的就是你的大伯,这里又是他的老家,而且他又在外面做事。偶尔回来一次,就遇上了在家门口收费的事情,这如果是说出去的话,我们松河县的脸面不就丢尽了吗?”
他的大伯也在旁边说:“你们这事确实做的不好,虽然你们有难处,但是毕竟还是有政府嘛!你看,你们没有向上面反映,可是今天朱县长他们却找上门来了,这说明什么?政府是关心你们的,是把你们的事放在心上的。如果今天是收到一个别的人的车钱,那估计就会闹成很大的麻烦呐!”
关兴就打圆方说:“行了,我也不怪罪你们,只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了,我们再回去商量解决的办法。”
这时,他家里的人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关兴他们也只好陪着张万元吃了饭,李祥云要给饭钱,张万元立马就说:“这个饭钱就不要给了,你们不是刚才为我出了车费吗?我们就两不找了好吗?”说完就大笑起来。
关兴就说要告辞,张万元就要司机送关兴他们回去,李祥云说:“既然您今天不走的话,您就安心在老家陪老姆妈几天,我们还是走出去搭车,因为这段路确实是开不了车。”
关兴从张贵华家里出来,心情就很沉重。他想到:看起来由人民公社改为乡政府,这只是个名称上的变化,其实,从现状来看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人民公社因为掌管集体的经济,可以随时解决集体存在的问题,而乡政府却只能上传下达做些服务性的事情,所以遇到这样的问题,他们也确实是很难办的。这就为我们提出了一个新课题:如何在农村联产责任承包的形式下,搞好村民的组织和引导工作。
李祥云知道今天的事又让县里有一阵子忙了,两人走到公路上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冬天的太阳早就落下去了,关兴看着眼前刚走出来的这段烂路,就感到改革开放才起步,以后的烂路还多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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